夜色深沉。
陸哲的身影，出現(xiàn)在青木鎮(zhèn)的街角。
他沒有絲毫停留，徑直穿過空無一人的街道，目標明確。
他需要功法。
一種真正能讓他踏上修煉之路的功法。
很快，他停在了一家名為“翰墨齋”的店鋪前。這是青木鎮(zhèn)唯一一家販賣書籍字畫的地方，也兼售一些最基礎的功法拓本。
店鋪不大，門板已經卸下，里面透出昏黃的燭光。
陸哲走了進去。
一股陳舊紙張與墨錠混合的氣味撲面而來。
店鋪里只有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者，正趴在柜臺上打盹。
聽到腳步聲，老者抬起眼皮，懶洋洋地瞥了陸哲一眼。
“買什么？”
“功法?！标懻艿穆曇艉芷届o。
老者伸手指了指店鋪最里面的一個書架，便又趴了下去，似乎連多說一個字都嫌費力。
陸哲走到那個書架前。
書架上零零散散地放著十幾本線裝書，書頁泛黃，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他的視線掃過書脊。
【烈火刀法，凡品?！?/p>
【售價：三兩銀子?！?/p>
【流云步，凡品?！?/p>
【售價：四兩銀子?！?/p>
這些都是武技，并非他想要的內修法門。
他繼續(xù)看下去。
終于，他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長春功，凡品?！?/p>
【煉氣期基礎功法，中正平和，進境緩慢，適合養(yǎng)生。售價：十兩銀子?！?/p>
【疊浪訣，凡品?！?/p>
【煉氣期基礎功法，靈力霸道，修煉時對經脈有一定損傷。售價：十二兩銀子?！?/p>
陸哲的眉頭微微皺起。
僅僅是這種最基礎、最普通的煉氣期功法，價格就如此昂貴。
來之前他把母親的銀首飾全部都融了。
連最差的功法都買不起。
現(xiàn)在現(xiàn)實世界有一些錢了，看來回去要把錢換一些銀子了。
陸哲的視線繼續(xù)在書架的最底層搜尋。
那里，胡亂堆放著幾本封面都已破損的書冊，像是被人隨意丟棄的垃圾。
他的目光，鎖定在其中一本最不起眼的小冊子上。
那本冊子很薄，封面甚至沒有名字，只有一個用朱砂畫上去的、潦草的“氣”字。
他伸手將其拿起，翻開第一頁。
開篇第一行字，就讓他心頭一動。
“天地有靈，萬物皆存。引氣入體，是為修行之始……”
是內修法門。
他將視線匯聚在冊子上。
【引氣訣，無品級?！?/p>
【最粗淺的引氣法門，僅有煉氣一層心法。修煉此法，百人中難有一人成功感應靈氣。售價：二兩銀子。】
百人中難有一人成功。
這幾乎是被宣判了死刑的廢品。
難怪會被扔在角落里，連品級都沒有。
陸哲卻將這本小冊子握緊了。
他沒有選擇。
“老板，這本怎么賣？”
他拿著那本無名小冊子，走回柜臺。
老者抬起頭，看到他手里的東西，眼神里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又化作了然。
又一個窮鬼想碰運氣。
“二兩銀子，不還價?！?/p>
陸哲將那些融來的碎銀放到柜臺上。
老者慢悠悠地取出一桿小秤，稱了二兩，又將剩下的一兩推了回來。
“拿走吧?！?/p>
陸哲收起銀子和那本薄薄的冊子，沒有多說一句廢話，轉身離開了翰墨齋。
……
出租屋。
昏黃的燈光，將陸哲的身影拉得很長。
他沒有立刻開始修煉，而是先去臥室看了一眼母親。
母親睡得很沉，呼吸平穩(wěn)。
他輕輕關上門，回到客廳，將那本《引氣訣》攤開在桌上，逐字逐句地仔細研讀。
冊子很薄，總共不過千余字，講的都是最基礎的感應靈氣、牽引靈氣入體的方法。
其中花了大量篇幅，描述感應靈氣的困難。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摒棄雜念，與天地合。此過程或需數月，或需數年，切忌心浮氣躁?！?/p>
“初感靈氣，如見螢火，微不可查。需以神念溫養(yǎng)，待其壯大，方可牽引?！?/p>
陸哲將每一個字都牢牢記在心里。
半小時后，他將冊子合上。
他盤膝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閉上了雙眼。
按照《引氣訣》的描述，他開始放空自己的思緒，調整自己的呼吸。
一呼。
一吸。
他的心，漸漸沉靜下來。
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
樓下隱約的喧囂，隔壁傳來的電視聲，甚至連空氣中淡淡的藥味，都在他的感知中慢慢淡去。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與寂靜。
他就像一塊沉入深海的石頭，所有的雜念都被隔絕在外。
他開始嘗試著，將自己的精神，或者說“神念”，向外發(fā)散，去感知那個功法中所描述的，存在于天地間的“靈氣”。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五分鐘。
十分鐘。
就在他以為第一次嘗試會和功法描述的一樣，需要漫長時間的時候。
他“看”到了。
就在他周圍的空氣中，就在這片死寂的黑暗里，出現(xiàn)了一個個微小的光點。
那些光點五顏六色，赤、橙、黃、綠、青、藍、紫，密密麻麻，如同夏夜里的億萬螢火，又像是宇宙中最絢爛的星塵。
它們靜靜地懸浮著，無處不在。
這就是靈氣？
陸哲的心神微微一震。
比功法里描述的“如見螢火”，要壯觀了何止千萬倍。
他壓下心中的激動，小心翼翼地，嘗試著用自己的神念，去觸碰離他最近的一個淡青色光點。
他的神念，像一根無形的觸手，輕輕探了過去。
那個淡青色的光點，沒有絲毫抗拒，溫順地貼了上來。
一股清涼、純凈的氣息，順著他的神念，傳遞了回來。
陸哲精神大振。
他不再猶豫，按照《引氣訣》后續(xù)的法門，開始牽引。
他用自己的神念，像一張無形的網，將那個淡青色的光點包裹住，然后小心翼翼地，朝著自己的眉心位置拉扯。
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
那個光點仿佛找到了歸宿，主動地朝著他飛來。
當那一點青光觸碰到他眉心的瞬間。
嗡！
陸哲的身體猛地一顫。
一股冰涼的、如同山間清泉般的氣流，瞬間從他的眉心涌入。
這股氣流一進入他的體內，便化作一條細細的絲線，開始沿著一條他從未感知過的路徑，緩緩流動。
那條路徑，玄奧，復雜，遍布他的四肢百骸。
經脈！
《引氣訣》中提到過，靈氣入體，會自行尋找經脈運行。
那股清涼的氣流，所過之處，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洗滌了一遍。
骨骼，肌肉，內臟。
每一個細胞，都仿佛在歡呼，在雀躍。
一種難以言喻的舒暢感，從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傳來。
當那股氣流最終運行了一個完整的周天，沉入他的小腹丹田時，一股微弱卻真實存在的熱意，從丹田處升起，滋養(yǎng)著他的全身。
他成功了。
引氣入體。
從感應靈氣到成功將其引入體內，整個過程，他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鐘。
而《引氣訣》上說，即便是那些萬里挑一的天才，完成這一步，也至少需要數月之功。
陸哲緩緩睜開雙眼。
一縷灰黑色的、帶著腥臭味的雜質，從他的毛孔中排出。
他的皮膚，變得比之前更加細膩，甚至透著一絲淡淡的光澤。
他的雙眼，也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清澈明亮。
在昏黃的燈光下，他的眼眸深處，仿佛有星辰在流轉。
“我的天賦……”
陸哲攤開自己的手掌，感受著體內那股雖然微弱，卻真實存在的靈力。
他終于明白，自己不僅僅是運氣好。
他擁有著，連滄瀾界那些所謂天才都無法比擬的，真正的修煉之姿。
然而。
就在他準備再次閉上眼，繼續(xù)修煉的時候。
他脖子上，那枚貼身佩戴的萬象道玉，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溫潤的灼熱。
緊接著。
一股比他剛才辛辛苦苦煉化的那縷靈力，要龐大百倍、精純千倍的暖流，猛地從玉佩中涌出，瞬間沖入他的四肢百骸。
這股暖流，霸道，卻又溫和。
它沒有去沖擊陸哲的經脈，而是化作無數細小的溪流，直接融入了他的血肉、骨骼、乃至每一個細胞之中。
陸哲感覺自己的身體，像一塊干涸了億萬年的海綿，正在瘋狂地吸收著甘霖。
他的力量，他的五感，他的精神。
都在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瘋狂暴漲。
與此同時。
他丹田內，那縷剛剛誕生的靈力，在接觸到這股暖流的瞬間，像是受到了某種催化，開始飛速地壯大。
一絲。
兩絲。
十絲。
百絲。
不過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他體內的靈力，就從一縷小溪，匯聚成了一條奔騰的河流。
煉氣一層初期。
煉氣一層中期。
煉氣一層后期。
瓶頸，如同紙糊的一般，被輕易沖破。
煉氣一層，圓滿！
整個過程，只用了不到一分鐘。
當那股暖流徹底耗盡，融入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后，陸哲才從那種脫胎換骨般的體驗中回過神來。
他猛地低下頭，看向自己胸口的玉佩。
那枚玉佩，此刻正散發(fā)著淡淡的微光，表面的溫度也恢復了正常。
陸哲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他終于明白了。
他終于明白了這枚玉佩，最逆天，也最恐怖的一個功能。
它不僅僅是兩個世界的傳送門。
它不僅僅是一個擁有儲物空間和鑒定能力的輔助器。
它本身，就是一個無法用常理揣度的，最頂級的修煉外掛。
它可以主動吸收、提純、轉化天地靈氣，再以最完美的方式，灌注到自己的體內。
有了它。
不管是什么。
在自己面前，都將變得不值一提。
陸哲緩緩站起身，走到窗邊。
他看著窗外那片被霓虹燈染成橘紅色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