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瘋子的舞臺冰冷的雨水順著生銹的窗框滲進，在發(fā)霉的地板上積起一小灘水洼，
倒映著天花板上那盞接觸不良、拼命閃爍的燈泡。凌塵蜷縮在單人沙發(fā)上，
手里攥著一張被雨水打濕的試鏡通知單。上面的“不予錄用”四個紅字，
像是在嘲笑他最后的掙扎?！澳愕谋硌莘绞教珮O端了，凌先生。觀眾想看的是明星，
不是瘋子?！睂а葺p蔑的話語仿佛還在耳邊回響。瘋子？凌塵低笑一聲，笑聲沙啞干澀。
他是一個“方法派”演員。為了演好一個角色，他會去體驗角色的生活，模仿角色的思維，
直到將自己徹底變成那個人。他曾為扮演乞丐，
在天橋下睡了半個月；曾為扮演一個精神分裂癥患者，
把自己關(guān)在小黑屋里對著鏡子自言自語，直到分不清鏡子里外。他能貢獻出影帝級的表演，
卻永遠拿不到A類角色。因為他太“真”了，真到讓投資方恐懼?！暗未稹！笔謾C屏幕亮起，
打破了室內(nèi)的死寂。那不是微信，也不是短信，
而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黑底紅字的APP推送，它霸道地占據(jù)了整個屏幕，無法關(guān)閉。
【你渴望舞臺嗎？】【一個……真正能讓你燃燒生命的舞臺。】詭異的字體仿佛由鮮血構(gòu)成，
在屏幕上緩慢蠕動。下面只有兩個并排的選項。【是】 【是】惡作??？病毒？凌塵皺眉，
試圖關(guān)機，卻發(fā)現(xiàn)所有按鍵都已失靈。屏幕上的血字似乎感應到了他的抗拒，
閃爍的速度越來越快。他的人生已經(jīng)爛到谷底了。負債、失業(yè)、被所有人排斥。
燃燒生命的舞臺？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干裂的嘴唇抿出一絲血腥味?！拔业纳?/p>
還值錢嗎？”他伸出顫抖的手指，點向了左邊的那個【是】。指尖觸碰到屏幕的瞬間，
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大吸力傳來！出租屋內(nèi)的景象如同被投入水中的顏料，
瘋狂扭曲、旋轉(zhuǎn)、褪色！天花板、地板、墻壁……一切都在剝落，化為無盡的黑暗。
眩暈感只持續(xù)了一秒。當凌塵再次恢復意識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坐在一張冰冷的金屬椅子上。
周圍是絕對的黑暗，只有他面前憑空懸浮著一塊泛著幽藍光芒的透明面板。
【歡迎來到“神級片場”06號直播間！
打賞榜： 無 稱號： 無【正在為您抽取初始“扮演牌”……】面板上的文字飛速滾動，
四張背面是漩渦星云的卡牌浮現(xiàn)出來。它們依次翻開，露出了正面的圖案。第一張，
是頭戴桂冠、手持圣劍的【主角】。 第二張，是藏于陰影、面容模糊的【配角】。
第三張，是口生獠牙、眼神兇狠的【反派】。這三張牌依次亮起，又迅速黯淡下去。最后，
一張被涂抹得五顏六色、笑容詭異的小丑面具牌，緩緩翻開。【恭喜您，演員凌塵！
您抽中的是極其罕見的隱藏牌——No.4,【小丑】！
】面板上的文字透著一股幸災樂禍的味道。【小丑：規(guī)則夾縫中的幸存者，
導演眼中的攪局人?！?【你的職責：在劇本中制造“意外”，
你的行為越是出人意料、越是瘋狂，就越能取悅我們偉大的“觀眾”，
獲得祂們的青睞與“打賞”。】 【警告：取悅和觸怒，只在一線之間。小丑沒有主角光環(huán)，
一旦“玩笑”開過了頭，你將迎來比死亡更恐怖的謝幕。】“觀眾？
”凌塵敏銳地抓住了關(guān)鍵詞?！臼堑?，觀眾?！?面板上浮現(xiàn)出新的字跡。 【請注意，
您的每一場演出，都將面向來自更高維度的“存在”進行實時直播。祂們無法被理解，
無法被名狀，祂們是混亂、瘋狂與知識的集合體。您的表演，是祂們唯一的娛樂?！俊八裕?/p>
我需要做的，就是演戲……演給一群神明看？”凌塵非但沒有恐懼，
眼中反而燃起了一絲病態(tài)的光芒。他這一生，不就是渴望一個能讓他肆意揮灑演技的舞臺嗎？
還有比這更宏大、更刺激的舞臺嗎？【理解正確。那么，新人演員凌塵，
準備好你的第一場“同人劇本”了嗎？
稱：《無聲樂園》】 【你的角色：一個“不存在”的學生】 【主要任務：存活72小時，
并在“畢業(yè)典禮”上，為校長獻上一份“最響亮”的禮物。
】【傳送倒計時：3、2……】話音未落，一股腐爛的甜腥味和鐵銹味鉆入凌塵的鼻腔。
周圍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坐在一張矮小的兒童椅上，
面前是一張畫滿了蠟筆涂鴉的木桌。四周，
還坐著另外三個臉色煞白、同樣穿著不合身校服的男男女女。他們，
應該就是和他一同演出的“演員”了。這是一個廢棄的幼兒園教室。墻壁上，
“快樂成長”的標語油漆剝落，露出的墻體上浸著暗紅色的污漬。角落的玩具箱里，
布娃娃的棉花從被撕開的口子里爆出，兩顆黑色的紐扣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他們。
空氣中彌漫著死一般的寂靜?！径＿?！導演提醒：歡迎來到“無聲樂園”，在這里，
請永遠保持安靜哦~】一行血紅色的字，突兀地出現(xiàn)在每個人的視網(wǎng)膜中。
【規(guī)則一：禁止發(fā)出任何超過40分貝的聲音?！?【違者，
將會被“老師”留下進行“特殊輔導”。】規(guī)則出現(xiàn)的瞬間，坐在凌塵對面的一個肌肉壯漢，
似乎因為極度緊張，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發(fā)出一聲清晰的“咕嘟”吞咽聲。聲音不大，
但在這死寂的教室里，卻顯得無比刺耳。壯漢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唰——”教室那扇緊閉的木門上，一個原本被用作觀察窗的小方口，猛地被人從外面拉開。
一只不似人類的、布滿血絲的巨大眼球，死死地貼在玻璃上，瞳孔驟然收縮，
鎖定了那個肌肉壯漢?！拔币坏婪悄蟹桥?、如同指甲刮擦黑板的笑聲，
在所有人腦海中響起。壯漢渾身劇烈顫抖，想要尖叫，卻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冷汗浸透了他的衣衫。木門……緩緩地被推開了一道縫?！?章 我是小丑，
不是傻子門外的黑暗中，某種不可名狀的東西正在蠕動，帶著濕滑的黏液聲，一點點靠近。
那只巨大的眼球依舊死死盯著壯漢，充滿了孩童般的殘忍與好奇。
另外兩名新人演員——一個戴眼鏡的斯文男和一個短發(fā)女孩，已經(jīng)嚇得面無人色，
身體僵硬得如同雕塑，連呼吸都快要停止?？謶质菚l(fā)出聲音的，但此刻，
死亡的威脅讓他們強行壓制住了所有生理本能。這就是直播的第一課，血淋淋的規(guī)則教育。
壯漢顯然抽到的是【主角】或【配角】牌，
這種牌的演員通常習慣于用力量或常規(guī)邏輯解決問題。但在詭異劇本里，
常規(guī)就是最大的陷阱。凌塵的目光沒有停留在壯漢身上，而是飛快地掃視著整個教室。
他的大腦在瘋狂運轉(zhuǎn)，如同為新角色構(gòu)建人物小傳?！拔沂切〕螅粋€‘不存在’的學生。
” “我的任務是制造‘意外’，取悅觀眾?！?“一個不存在的人，會遵守這里的規(guī)矩嗎？
” “不……但小丑的‘不遵守’，不是莽撞地送死，而是……戲弄?！彼淖旖?，
在那張因緊張而略顯蒼白的臉上，悄悄勾起了一抹極其微小的、充滿惡作劇意味的弧度。
這是他的職業(yè)病，或者說，是他進入角色的“開關(guān)”。此刻，他不是落魄演員凌塵。
他是【小丑】。他的視網(wǎng)膜右上角，一個只有他能看見的直播數(shù)據(jù)面板正冷冰冰地掛著。
2】 【彈幕：】 【“……新血的味道……這個看起來像食物……”】 【“無趣的開場，
又是用恐懼來篩選……什么時候才能看到些新花樣？”】兩個觀眾……凌塵心中了然。
看來高維度的“神明”也分三六九等，自己這個新人直播間，
暫時只能吸引到一些“路過”的低級存在。而他們的彈幕，不像人類文字，
更像是一種直達腦海的意念，混亂又充滿了惡意。想看新花樣？凌塵的目光，
落在了自己課桌的右上角。那里，放著一個兒童用的、紅色的塑料響板。在死寂的規(guī)則下，
任何能發(fā)出聲音的東西，都是致命的詛咒。而對于“小丑”來說，詛咒，也可以是道具。
就在此時，那扇門已經(jīng)被徹底推開，一只蒼白浮腫、長著六根手指的“手”伸了進來，
抓向了那個快要被嚇到崩潰的肌肉壯漢！壯漢瞳孔放大，死亡的陰影籠罩了他！
千鈞一發(fā)之際，凌塵動了。他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只是身體極其輕微地側(cè)了一下，
用手肘“不小心”地碰了一下桌上的一本硬殼童話書。童話書被推倒，撞上了一支蠟筆。
蠟筆滾動，碰到了桌子邊緣的一個積木。 積木垂直下落。它的正下方，
就是那個紅色的塑料響板。“啪嗒！”積木精準地砸在響板上，發(fā)出一聲清脆、響亮，
甚至可以說是歡快的聲音。這聲音，比壯漢吞咽口水的聲音大了十倍不止！在死寂的教室里，
宛如一聲驚雷！壯漢驚呆了。 眼鏡男和短發(fā)女也驚呆了。
他們幾乎是瞬間就判定——這個想出風頭的瘋子死定了！果然，
那只蒼白浮腫的六指“手”猛地一僵。門外那只巨大的眼球，緩緩轉(zhuǎn)動，血絲密布的眼珠，
從壯漢身上移開，投向了聲音的來源——凌塵的課桌。然而，眼球里卻充滿了困惑。
它看見的，是一個雙手撐著臉頰，面帶無辜微笑，仿佛在安靜欣賞窗外風景的少年。
他一動不動，像一尊完美的雕塑。發(fā)出聲音的，是掉落在地上的響板和積木。
是一場“意外”?！拔?？”門外的怪物，發(fā)出了疑惑的、卡頓的單音節(jié)。
它的邏輯似乎陷入了混亂。規(guī)則是懲罰“發(fā)出聲音的人”。但這個人沒有動，
是物品自己發(fā)出的聲音。他該被懲罰嗎？【叮咚！
】【觀眾“腐爛之眼”對你的“即興表演”產(chǎn)生了興趣，打賞了10點“混沌積分”！
】 【彈幕：“……有趣的蟲子……他理解了‘規(guī)則’，
而不僅僅是‘恐懼’……”】成功了！凌塵依舊保持著微笑，但內(nèi)心卻是一片冰冷。他在賭，
賭這個所謂的“老師”只是規(guī)則的執(zhí)行者，沒有復雜的智慧。果然，賭對了！
那只巨大的眼球在凌塵身上停留了足足十秒，似乎想找出他違規(guī)的證據(jù)，卻一無所獲。最終，
它的目標重新鎖定回最初的違規(guī)者——肌肉壯漢?！安弧灰?！
”壯漢用氣音發(fā)出絕望的嘶吼。蒼白的手掌再次抓來?！芭距 庇质且宦?！
凌塵再次用同樣的手法，制造了另一場“意外”，這次是讓一支水彩筆滾落，
敲在了鐵質(zhì)的鉛筆盒上。聲音再次打斷了怪物的行動。巨大的眼球猛地轉(zhuǎn)回，死死盯住凌登，
血絲蠕動得更加劇烈，透露出明顯的憤怒。但凌塵還是那樣，安靜，無辜，
仿佛一個置身事外的“不存在”的學生?！居^眾“無名之霧”被你的“挑釁行為”所取悅，
打賞了一件“神授之物”！】 【恭喜您獲得一次性消耗品——“小丑的謝幕禮花”！
玩弄‘導演’的造物……我開始喜歡這場演出了……”】 【觀眾數(shù)量：7】凌塵心中一喜，
打賞竟然是實物！此刻，那門外的怪物陷入了更深層次的邏輯死循環(huán)。
它的程序讓它懲罰違規(guī)者，但現(xiàn)在有兩個信號源，一個清晰可辨（壯漢），
另一個卻像個BUG（凌塵）。就在這時，凌塵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舉動。
他緩緩站起身，對著門外那個巨大的眼球，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
他拿起桌上的一個空白姓名牌和一支蠟筆，走到壯漢身邊，將姓名牌遞給他。壯漢不解。
凌塵指了指姓名牌，又指了指壯漢的嘴巴，然后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壯漢瞬間明白了！
他接過姓名牌，用顫抖的手在上面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高虎】。凌塵接過姓名牌，
走到門口，把它恭敬地貼在了門上。做完這一切，他再次回到座位，安靜坐好。
門外的怪物沉默了。幾秒后，那只巨大的眼球緩緩退去，蒼白的六指手也縮回了黑暗。木門，
“吱呀”一聲，自己關(guān)上了。危機，解除了。高虎癱在椅子上，大口喘著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