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魅的“永生黑戶”日子過得比想象中更雞飛狗跳。
某天深夜，她正蹲在CBD寫字樓樓頂，給一只卡在避雷針上的烏鴉精解符咒，手機突然震個不停。是她的編輯王姐，聲音里帶著哭腔：“小倪！你快救救我！我家娃被個穿紅肚兜的小鬼纏上了，半夜總指著天花板笑！”
倪魅叼著糯米團子趕過去時，王姐家客廳已經(jīng)擺開了陣仗——桃木劍、黑狗血、還有三炷插在泡面桶里的香，一看就是從她專欄里學的“簡易驅(qū)鬼法”。那穿紅肚兜的小鬼正盤腿坐在嬰兒床欄桿上，手里把玩著個撥浪鼓，看見倪魅，眼睛一亮：“你身上有忘川水的味兒！”
倪魅挑眉：“喲，還是個見過世面的。說吧，纏著人家娃干嘛？”
小鬼撇撇嘴，把撥浪鼓往她面前一遞：“這是阿婆給我的，被這小娃娃搶去了?！?/p>
王姐臉一紅：“我以為是樓下丟的玩具……”
最后倪魅用一包草莓味QQ糖換了撥浪鼓，看著小鬼蹦蹦跳跳地消失在窗戶縫里，王姐才后知后覺地問：“你說……這世上真有這么多怪東西？”
“多了去了?！蹦喵劝c在沙發(fā)上，抓了把王姐家的瓜子，“前陣子我還幫個吸血鬼修過防曬霜，他說現(xiàn)在臭氧層破洞，曬得他皮膚過敏。”
王姐聽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憋出一句：“你這專欄……寫的都是真的？”
“半真半假唄。”倪魅沖她擠擠眼，“總不能告訴讀者，城東那家網(wǎng)紅奶茶店的珍珠，其實是百年蚌精的唾沫做的吧？”
日子久了，倪魅身邊漸漸攢了些“非人類”朋友。比如總在午夜十二點準時來她出租屋蹭網(wǎng)的狐妖小九，說要追完最新的宮斗??；還有住在老槐樹里的土地婆，每天雷打不動來跟她吐槽轄區(qū)里的調(diào)皮鬼。
橋靈偶爾也會來找她，每次都拎著不同口味的桂花糕，坐在窗臺上跟她嘮嗑?！伴愅鯛斶€在翻賬本呢，”橋靈啃著糕，含糊不清地說，“聽說他把你列為‘三界頭號通緝犯’，懸賞十個蟠桃抓你歸案?！?/p>
“十個？也太摳了。”倪魅翻了個白眼，“怎么也得加兩串糖葫蘆?！?/p>
她其實不是不怕。某次處理老宅兇宅時，被怨氣所傷，傷口遲遲不愈合，疼得她在床上躺了三天。小九嚇得直掉眼淚，說要去地府偷還魂草，被她一把按住：“傻狐貍，我現(xiàn)在這情況，還魂草沒用，說不定閻王爺正等著我自投羅網(wǎng)呢。”
可疼歸疼，她第二天還是爬起來，揣著符咒去把那老宅的兇靈給收拾了。用她的話說：“活著就得折騰，不然對不起這免費的永生套餐?！?/p>
五年后的一個冬天，倪魅去參加王姐兒子的五歲生日宴。小家伙抱著個奧特曼，舉著蛋糕跑到她面前：“倪魅姐姐，媽媽說你是超人，能打走壞東西?！?/p>
倪魅笑著揉了揉他的頭發(fā)，眼角瞥見窗外有兩個熟悉的身影——是當年跟她一起戰(zhàn)斗的同門，如今已是兩鬢斑白，正推著嬰兒車在樓下散步。他們沒認出她，只是擦肩而過時，老太太說了句：“這姑娘看著真精神，像極了當年……哎，想不起來了?！?/p>
倪魅的心輕輕顫了一下，卻沒上前相認。有些記憶，就讓它留在過去吧。
宴會結(jié)束后，她走在飄雪的街道上，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接通后，是小九興奮的聲音：“魅姐！我搶到演唱會門票了！下周陪我去看唄？”
“不去，一群小屁孩嗷嗷叫，吵得慌。”倪魅嘴上嫌棄著，腳步卻拐向了便利店，買了兩串熱乎乎的關東煮。
雪落在她的發(fā)梢，瞬間融化。她抬頭望著漫天飛雪，突然覺得，這樣也挺好。沒有生死簿的束縛，沒有必須背負的使命，她可以像普通人一樣，吃關東煮，看電影，跟狐妖搶零食，偶爾幫人處理點“小麻煩”。
至于永生會不會孤單？
倪魅咬了口魚丸，笑得眉眼彎彎。
反正路還長著呢，總會遇到新的人，新的故事，新的……關東煮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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