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謝危大婚那夜,他娶了丞相嫡女。>重生回替身生涯第一天,
聽見他醉酒喚我:“秦姑娘...”>哦,原來我是白月光替身。>我撕了白月光的畫像,
轉(zhuǎn)頭敲響謝府大門:>“謝大人,我來追你了!”>全京城都在笑我瘋了,
他卻在雪夜問我:>“你又在玩什么把戲?”>我跪在雪中仰頭笑:“追你啊,看不出來?
”>侍衛(wèi)突然打開門:“大人說,您跪錯方向了?!?“白月光...葬在您身后三里處。
”---我死在謝危迎娶丞相嫡女的那天晚上。很俗套,對不對?一杯毒酒,下在合巹酒里。
動手的是誰,我不知道。只知道那灼穿五臟六腑的劇痛襲來時,窗外鑼鼓喧天,
鞭炮炸得震耳欲聾。我蜷在冰冷的地上,聽著那喜慶的喧囂越來越遠(yuǎn),
最后只剩一片死寂的嗡鳴。再睜眼,竟是三年前。雕花的拔步床,熟悉的沉水香味道,
是我剛被接入謝府“養(yǎng)病”時的廂房。窗外日光刺眼,帶著初春那種虛假的暖意。頭痛欲裂,
喉嚨干得像被砂紙磨過。我撐著坐起來,渾身骨頭都在叫囂著散架。
“水……”我啞著嗓子喊,聲音像破風(fēng)箱。門“吱呀”一聲開了。進來的是云袖,
我身邊唯一還算忠心的丫鬟,此刻臉上還帶著點未褪盡的青澀和擔(dān)憂。
她捧著一碗溫?zé)岬男丫茰觳阶叩酱策叀!靶〗悖伤阈蚜?!”她聲音壓得低低的?/p>
帶著后怕,“昨夜您……您醉得厲害,吐了好幾回,可嚇?biāo)琅玖??!弊??我皺緊眉,
混沌的記憶碎片翻涌。對了,昨夜是謝危帶我赴了某個清貴的詩會。席間他談笑風(fēng)生,
我則像個不合時宜的擺設(shè),被他安置在角落。
那些世家公子小姐們探究、憐憫又夾雜一絲輕蔑的目光,針一樣扎在身上。為了壓下那難堪,
我似乎……喝了很多?“謝大人呢?”我接過醒酒湯,溫?zé)岬拇赏腱偬鶝龅闹讣猓?/p>
聲音聽不出情緒。云袖眼神閃爍了一下,有些支吾:“大人……大人昨夜送您回來后,
自己……也飲了不少,宿在書房了?!蔽业皖^,小口啜飲著碗里微苦的液體。宿在書房?呵,
昨夜那場詩會,那位真正的清貴明珠——丞相府的秦姑娘,可也在場呢。謝危的目光,
何時離開過她?正想著,外間隱約傳來腳步聲,有些虛浮,是醉酒后的踉蹌。緊接著,
是謝危貼身長隨低低的勸阻聲:“大人,
您慢些……沈姑娘怕是還未醒……”“無妨……”一個低沉微啞的聲音響起,
帶著濃重的酒意,越來越近。我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下意識地抓緊了薄被。
腳步聲停在了門外,似乎猶豫著。時間凝滯了一瞬。然后,那扇薄薄的門板外,
清晰地傳來一聲低喚,帶著一種我從未聽過的、近乎破碎的溫柔,穿透門扉,
狠狠扎進我耳中:“秦姑娘……你……可還好?”秦姑娘。三個字,輕飄飄的,
像淬了劇毒的冰針,瞬間刺穿我所有重生的茫然和僥幸。碗里的醒酒湯晃蕩了一下,
濺出幾滴,落在錦被上,暈開深色的痕跡。原來如此。原來我沈歸荑,從始至終,
都只是個可笑的、拙劣的模仿者。模仿著那個叫秦蓁的女子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
才能在這謝府,在謝危身邊,占得一席之地。昨夜詩會上的難堪,那些目光里的了然,
此刻都有了最殘忍的注解。“小姐?”云袖擔(dān)憂地看著我瞬間煞白的臉,聲音發(fā)顫,
“您……您怎么了?”怎么了?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卻發(fā)現(xiàn)臉上的肌肉僵硬得厲害。
我慢慢地將手里的碗遞給云袖,動作穩(wěn)得可怕?!皼]事。”我的聲音出奇地平靜,
平靜得像暴風(fēng)雨前的死寂,“云袖,替我梳妝?!辩R子里映出一張臉。年輕,
眉眼間確鑿有幾分清麗,但此刻,那雙眼睛里只剩下冰冷的、審視的光。謝危喜歡我穿素色,
我便日日素衣;他夸贊秦蓁撫琴時垂眸的嫻靜,我便苦練琴藝,學(xué)著低眉順眼。我這副軀殼,
從頭到腳,都烙著另一個女人的印記。“小姐,您今日……想梳什么發(fā)髻?”云袖拿著梳子,
小心翼翼地問。我的目光緩緩掃過妝臺上那些素凈的珠花玉簪。最后,
落在了角落里一個不起眼的檀木小匣上。那是去年生辰,謝危隨手賞的,
里面……似乎有幾件顏色略鮮亮的首飾?“梳個高髻?!蔽议_口,聲音毫無波瀾,
“把那支紅珊瑚的簪子找出來?!痹菩涿黠@愣住了:“紅……紅珊瑚?小姐,
您平日不是最喜素雅……”“今日不同?!蔽掖驍嗨讣鉄o意識地劃過冰涼的鏡面,
鏡中人眼底一片荒蕪,“找出來?!备喵偈岷?,那支殷紅如血的珊瑚簪斜斜插入發(fā)間,
像一點突兀燃燒的火焰。我又換上一件許久未穿的、海棠紅的春衫。鏡中的人影陌生又熟悉,
帶著一種近乎凌厲的艷色,刺得眼睛生疼。這絕非謝危欣賞的秦蓁該有的模樣。很好。
“云袖,”我站起身,裙裾拂過光潔的地面,“謝大人書房里,
是不是收著一幅……秦蓁秦姑娘的小像?”我清晰地吐出那個名字,
舌尖嘗到一絲鐵銹般的腥氣。云袖的臉唰地一下全白了,嘴唇哆嗦著:“小姐!
您……您問這個做什么?那……那是大人的心愛之物,從不許人……”“我知道在哪。
”我徑直打斷她,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前世那個風(fēng)雨飄搖的夜晚,我誤闖書房,
曾親眼見過那幅畫,被謝危珍重地鎖在紫檀木的多寶格最深處。當(dāng)時他眼中的寒光,
我至今記得。我不再理會云袖驚恐的勸阻,轉(zhuǎn)身就往外走。腳步很穩(wěn),每一步都踩在虛空中,
又像是踏在荊棘之上。謝危的書房在西院,離我的廂房不遠(yuǎn)。這個時辰,
他大抵還在前衙處理公務(wù)。守門的小廝見是我,臉上閃過一絲驚訝,
大約是我這一身與平日迥異的打扮,但還是恭敬地行禮,并未阻攔。謝危雖把我當(dāng)替身,
面子上的“恩寵”倒是一向給得足。書房里彌漫著他慣用的松墨冷香。我目不斜視,
直奔那個紫檀木的多寶格。前世記憶精準(zhǔn)地指引著,我伸出手,指尖帶著不易察覺的微顫,
摸索到格子上方一個隱蔽的凹陷,用力一按?!斑菄}”一聲輕響,一個暗格彈了出來。
里面靜靜地躺著一個卷軸。紫檀木的軸頭,系著明黃的絲絳。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震得耳膜嗡嗡作響。我深吸一口氣,帶著一種近乎自虐的決絕,猛地將卷軸抽出,
刷地一下在寬大的書案上展開!畫紙微黃,顯然是舊物。畫上的女子,一身月白衣裙,
立在幾竿翠竹旁。側(cè)著臉,眉眼溫婉,唇角含著一點似有若無的笑意,嫻靜得如同空谷幽蘭。
那眉梢眼角的弧度,那垂眸的姿態(tài)……果然,與我足有七分相似!難怪,
難怪謝危有時會看著我的側(cè)影出神。原來他看的,從來不是我。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頭,
又被我死死咽下。視線模糊了一瞬,隨即又被冰冷的恨意沖刷得異常清晰。
我的目光死死釘在畫上,釘在那女子溫婉含笑的面容上。然后,我看到了畫旁的題字。
一行小楷,筆力遒勁,鋒芒暗藏,是謝危的手筆無疑:“新婦素手裂紅裳。
”新婦素手裂紅裳……轟隆——!仿佛一道驚雷在腦海里炸開!
前世臨死前那杯毒酒穿腸蝕骨的劇痛,合巹酒甜膩的香氣混雜著血腥味,
窗外震天的喜慶鑼鼓……無數(shù)碎片瘋狂地涌上來,撕扯著我的神經(jīng)!“新婦”……指的是誰?
他謝危明媒正娶的丞相嫡女?還是……我這個在“新婚”之夜被毒殺,
如同被撕裂了紅裳的、連名分都沒有的替身?!原來如此!原來我的結(jié)局,我的死,
竟被他如此輕描淡寫、又如此殘酷地題在了他心愛白月光的畫像之旁!我的存在,我的消亡,
不過是他情深似海故事里一個丑陋的注腳!
“嗬……嗬嗬……”喉嚨里發(fā)出破碎的、不成調(diào)的聲音。那不是哭,
是野獸瀕死前壓抑的嘶鳴。恨意像滾燙的巖漿,瞬間沖垮了所有的理智!
燒盡了我重生以來所有的茫然、試探和那一絲微乎其微的、可笑的眷戀!“小姐!
小姐您冷靜!”云袖追進來,看到我對著畫的模樣,嚇得魂飛魄散,撲過來想抱住我的手臂。
“滾開!”我猛地?fù)]開她,力道大得讓她踉蹌后退。所有的血液似乎都涌上了頭頂,
眼前一片猩紅。我死死盯著畫上秦蓁那張溫婉無害的臉,盯著那行刺目的題字。“嗤啦——!
”雙手抓住畫卷兩端,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向兩邊撕扯!堅韌的畫紙發(fā)出刺耳的悲鳴,
從中間豁開一道猙獰的口子!畫中女子溫柔的笑靨,瞬間被撕裂!“嗤啦!嗤啦!”一下,
又一下!我像一頭徹底失控的困獸,瘋狂地撕扯著!將那精致的眉眼,那溫婉的笑意,
那象征著謝危所有深情的載體,連同那行宣告我前世結(jié)局的題字,統(tǒng)統(tǒng)撕得粉碎!
紙屑如同破碎的蝶翼,紛紛揚揚,落了滿地。也落在我海棠紅的衣襟上,像濺開的污血。
書房里死一般寂靜。只有我粗重的喘息聲,如同破舊的風(fēng)箱。云袖癱軟在地,捂著臉,
嚇得連哭都忘了。我看著滿地的狼藉,看著自己沾著碎紙屑、微微發(fā)抖的雙手。
胸腔里那股灼燒的劇痛似乎隨著這瘋狂的撕扯泄去了一些,留下一種冰冷的、空茫的疲憊。
替身?棋子?注腳?謝危,秦蓁……還有那些藏在暗處,
遞給我毒酒的手……我緩緩地、緩緩地抬起頭,望向書房門口。日光從門縫里漏進來,
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刺眼的光斑。嘴角,一點一點地,向上彎起一個冰冷的弧度。好啊。
既然老天爺給了我重來一次的機會,既然你們都覺得我沈歸荑只配做個無聲的影子,
只配在你們的故事里充當(dāng)一塊墊腳石……那這出戲,不如就由我來改改劇本。替身?可以。
但我這個替身,偏要演得轟轟烈烈,演得舉世皆知!演到你們所有人……都再也無法忽視!
我轉(zhuǎn)過身,不再看地上那堆廢紙一眼。踩著滿地的狼藉,一步一步,走向門口。
海棠紅的裙裾拂過紙屑,發(fā)出簌簌的輕響?!霸菩洹!蔽业穆曇舢惓F椒€(wěn),
甚至帶著一絲奇異的輕松。癱在地上的小丫鬟猛地一顫,驚恐地抬頭看我。“去,
”我微微側(cè)首,日光勾勒出我挺直的鼻梁和冰冷的唇線,
“把府里最大聲、跑得最快的小廝叫來。”云袖茫然地、機械地點頭,手腳并用地爬起來,
跌跌撞撞跑出去。不多時,一個面相機靈、跑腿利索的小廝被云袖拽著,
氣喘吁吁地跑到書房門口,探頭一看滿地的碎紙,嚇得臉都綠了,
腿一軟就要跪:“沈……沈姑娘……您……您吩咐?”我站在門內(nèi)那片狼藉的中央,
海棠紅衣,紅珊瑚簪,在一片素雅的書房里,艷得驚心動魄,也艷得詭異森然?!奥犞?。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清晰無比,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清晰地回蕩在死寂的書房內(nèi)外?!澳悻F(xiàn)在,立刻,馬上,跑去謝大人辦公的衙門口。
”小廝的眼睛驚恐地瞪圓了。我微微揚起下巴,迎著門外刺目的陽光,
唇角那抹冰冷的笑意加深,
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瘋狂和決絕:“用你最大的嗓門喊——”“就說,沈歸荑沈姑娘,
今日起,要開始倒追謝危謝大人了!讓他……等著!”“轟——!
”小廝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鴨蛋,整個人像被雷劈傻了的木樁子,
僵在原地。云袖更是嚇得直接捂住了嘴,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在死寂里格外清晰。
我無視他們見鬼似的表情,只盯著那小廝:“聽清楚了?”小廝一個激靈,猛地回神,
臉白得像剛刷的墻皮,冷汗唰地就下來了:“清、清楚了!沈姑娘!小的……小的這就去!
這就去!”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出了院子,那背影,活像后面有惡鬼在追。
消息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巨石,激起的何止是漣漪,簡直是滔天巨浪!不到半日,
整個長安城都知道了。茶樓酒肆,街頭巷尾,人人都在唾沫橫飛地議論:“聽說了嗎?
謝大人府上那位‘病西施’沈姑娘,今兒個瘋魔了!”“何止瘋魔?簡直失心瘋!
跑去撕了謝大人珍藏的秦姑娘畫像!”“撕了畫像還不算完!竟派小廝跑到衙門口,
當(dāng)著那么多官老爺?shù)拿?,嚷嚷要倒追謝大人!”“嘶——這沈歸荑,平日里瞧著不聲不響,
溫溫柔柔的,怎地突然……”“溫溫柔柔?我看是憋得太久,憋出癔癥來了!
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女,替身罷了,還真把自己當(dāng)盤菜了?竟敢肖想謝大人?”“就是!
謝大人是什么人物?堂堂大理寺少卿!清貴無雙!心里只有秦相家的嫡小姐!
她沈歸荑算個什么東西?給秦姑娘提鞋都不配!”“等著瞧吧,謝大人雷霆震怒,
怕是要把她直接掃地出門嘍!”“掃地出門?我看是亂棍打死都有可能!
撕了心愛之人的畫像,還敢如此挑釁?
嘖嘖嘖……”這些或嘲諷、或鄙夷、或等著看熱鬧的議論,如同無數(shù)根細(xì)密的針,
透過緊閉的門窗,扎進我的耳朵里。云袖氣得小臉通紅,好幾次想沖出去理論,
都被我按住了?!白屗麄冋f?!蔽易诖斑?,
慢條斯理地修剪著一盆剛送來的、開得正艷的山茶花。海棠紅的衣衫已經(jīng)換下,
一身素凈的月白,卻掩不住眼底那點冷冽的光?!罢f得越難聽,越好?!蔽倚枰?,
就是這滿城風(fēng)雨。謝府的書房,氣壓低得能凍死人。
滿地狼藉的碎紙屑已經(jīng)被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下人打掃干凈,
但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那股紙張撕裂后的、帶著墨香的毀滅氣息。
謝危坐在寬大的紫檀木書案后,背脊挺得筆直,如同一柄出鞘的寒劍。他面前攤著一份公文,
墨跡未干,但執(zhí)筆的手卻懸在半空,久久未落下一字。那張慣常冷峻、喜怒不形于色的臉上,
此刻籠罩著一層駭人的陰霾。薄唇緊抿成一條僵直的線,下頜的線條繃得死緊。
尤其那雙眼睛,幽深得如同不見底的寒潭,里面翻涌著驚怒、難以置信,
還有一絲被當(dāng)眾狠狠羞辱后的、冰冷的暴戾。“砰!”他終于動了,不是落筆,
而是猛地將手中的紫毫筆狠狠摜在書案上!筆桿應(yīng)聲斷裂,墨汁濺開,污了那份公文,
也污了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背。“沈、歸、荑!”三個字,像是從齒縫里生生碾磨出來,
帶著淬骨的寒意,在空曠的書房里回蕩。長隨謝安垂手立在一旁,大氣不敢出,
額角滲出細(xì)密的冷汗。他從未見過自家大人如此失態(tài)。“人呢?”謝危的聲音冷得像冰渣子。
“回、回大人,”謝安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沈姑娘……撕了畫之后,
就回了自己院子……一直……一直沒出來?!薄皼]出來?”謝危猛地抬眼,
那目光銳利如刀鋒,直刺向謝安,“她弄出這天大的笑話,把整個長安城的臉面都踩在腳下,
就只是……‘沒出來’?”謝安的頭垂得更低了:“是……是……小的派人看著了,
沈姑娘確實……一直在屋里,似乎……在修剪花草?!薄靶藜艋ú??
”謝危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荒謬的笑話,嘴角勾起一抹極其冰冷的、毫無溫度的弧度。
他緩緩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燭光下拉出長長的、壓迫感十足的影子。他走到窗前,
負(fù)手而立,望著沈歸荑院落的方向。夜色漸濃,那院子一片漆黑死寂,
仿佛白日那場驚天動地的鬧劇從未發(fā)生過?!昂茫芎?。”他低語,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卻蘊含著風(fēng)暴來臨前的死寂,“沈歸荑……我倒要看看,你這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毒藥!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厚重的烏云壓著長安城的屋脊,空氣又濕又冷,
透著一股化雪的陰寒。謝府那兩扇氣派的朱漆大門“吱呀”一聲,沉重地開啟。
門房揉著惺忪的睡眼,打著哈欠,準(zhǔn)備開始一天的灑掃。哈欠打到一半,猛地噎住了。
他瞪圓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臺階下——沈歸荑,
那個昨日撕了畫、放話要倒追大人的沈姑娘,正俏生生地站在那里!
她今日倒沒穿那刺眼的紅,換了一身素雅的淺碧色春衫,外面罩著件月白的薄斗篷,
烏發(fā)松松挽著,只簪了一支簡單的白玉簪。臉上未施脂粉,
眉眼間帶著點恰到好處的、我見猶憐的倦意。手里,
穩(wěn)穩(wěn)提著一個……碩大的、描著精致花鳥的食盒。這模樣,
這架勢……門房的下巴差點掉到地上。“沈……沈姑娘?”門房的聲音都變了調(diào),
“您……您這是……”我微微仰起臉,
露出一個溫婉得體的、帶著幾分羞怯和期盼的笑容——這笑容,是我對著鏡子練習(xí)了無數(shù)次,
模仿秦蓁最像的那種?!皠跓┩ǚA一聲,”我的聲音也放得柔柔的,帶著晨露般的清潤,
“我……我來給謝大人送早膳?!薄稗Z——!
”門房只覺得一道天雷結(jié)結(jié)實實劈在了自己天靈蓋上!送……送早膳?!
昨日撕畫放狠話的余波還沒散盡,全長安城都在等著看謝大人如何處置這個瘋女人呢!
結(jié)果她倒好,一清早,打扮得跟朵小白花似的,提著食盒來送溫暖了?!
這……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啊?!門房徹底石化在原地,嘴巴張張合合,一個字也蹦不出來。
他感覺自己活了大半輩子,都沒見過這么離譜的事!消息長了翅膀一樣飛進府里。
當(dāng)值的小廝連滾帶爬地沖到書房外,上氣不接下氣地對著緊閉的門板吼:“大……大人!
沈……沈姑娘來了!在……在大門外!提……提著食盒!說……說是給您送早膳!”書房內(nèi),
死一般的寂靜。片刻,才傳來謝危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只有一個字:“哦?
”那聲音平淡得可怕,卻讓門外的小廝瞬間起了一身白毛汗。朱漆大門沉重地關(guān)閉,
隔絕了門外那道淺碧色的身影,也隔絕了我臉上那抹溫婉的假笑。食盒沉甸甸地墜在手上,
描金的花鳥圖案在清晨微光下顯得有些刺眼。指尖能感受到里面點心的溫?zé)幔?/p>
一點點透過硬木傳遞上來,帶著一種近乎諷刺的溫度。門房那見了鬼似的表情還在眼前晃蕩。
我垂下眼睫,遮住眸底一閃而過的冷光。很好,第一步,棋子落下,水花夠響。
謝危那一聲聽不出情緒的“哦”,像一顆投入死水的石子,下面藏著怎樣的暗涌,我等著看。
提著食盒,轉(zhuǎn)身,裙裾拂過冰冷的石階。沒回自己的小院,
而是繞到了謝府西側(cè)那條相對僻靜的巷子口。巷子深處,
早已候著幾個身形精悍、穿著灰撲撲短打的漢子。為首一個臉上帶疤的,
正是昨日被我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領(lǐng)頭人,叫趙五。“姑娘?!壁w五見我過來,抱拳行禮,
聲音壓得極低,眼神卻銳利地掃過我手中的食盒?!叭绾??”我單刀直入。“盯緊了,
姑娘放心。”趙五聲音沉靜,“昨兒個您鬧出那么大動靜,秦相府那邊不可能沒反應(yīng)。
秦府二門上的管事婆子,今兒個天不亮就悄悄出了后角門,往城南‘瑞福記’綢緞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