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出來了。但不是一個人。三個。另外兩個妹子挽著手說說笑笑走在前面。

穿著打扮都很城市。挺時尚。后面隔著幾步。跟著一個人。藍布蠟染的外套。洗得發(fā)白。

長發(fā)扎成一條粗黑的辮子。發(fā)尾綁著鮮艷的絲線和小珠子。頸間一圈銀光。是那項圈。

垂著些精致小巧的銀飾。耳朵上也綴著小巧的環(huán)形銀耳墜。是龍鈴鐺！她垂著眼。腳步很輕。

像踩著自己的影子。前面?zhèn)z同事沒回頭。也沒跟她說話。涇渭分明。

其中一個姑娘聲音稍微大點。帶點抱怨：「…… 真的，她晚上老是嘰嘰咕咕念，又聽不懂，

嚇人！窗戶還掛那些瓶子！我昨天跟宿管反應了！希望趕緊給她調(diào)走！」聲音清晰地飄過來。

另一個附和：「就是！土里土氣的……」話沒說完。后面的龍鈴鐺像沒聽見。徑直走了出來。

朝著早點攤那邊走。我趕緊從陰影里竄出來。一個箭步。攔在她面前！她停住。

撩起眼皮看我。那雙深潭似的眼睛。冷得像早上沒散盡的霧氣?！庚堚忚K！」

我聲音有點發(fā)緊?！笇Α瓕Σ黄?！」「昨天……前天……都是我的錯！」「我嘴欠！」

「您……您高抬貴手！」「饒了我吧！」我語無倫次。就差鞠躬了。她沒說話。

定定地看著我。嘴角似乎繃得更緊了一點?！改莻€……」我艱難地往下說。

「公司的吳總……」「他頭上……掉毛……」「還有……」

「鼎峰的李總……他太太的卷毛……」實在說不下去了。太他媽丟人了?！甘恰悄?/p>

」龍鈴鐺忽然扯了下嘴角?；《葮O其細微。短暫。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嘲弄?！嘎牪欢！?/p>

她終于開口。還是那股別扭的腔調(diào)。字字像石頭子，硬邦邦砸出來。「你講什么？」

「普通話?！埂肝衣牪欢?。」說完。繞過我。徑直朝早點鋪走去。

留我一個人在初秋微涼的晨風里。風中凌亂。11中午。出租屋。像條被打斷脊梁的敗狗。

癱在沙發(fā)上。絕望。電話不接。道歉不聽。軟硬不吃。油鹽不進。這苗疆神女。

鐵了心要我社死到底？手機在旁邊震動。李銳。接起來?！肝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