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刑房。燭光搖曳,將我們捆跪在地的影子拉長,扭曲在斑駁的墻壁上,如同受難的鬼魅。
老村長用冰冷的銅煙鍋,狠狠戳在我的額角。劇痛傳來,皮膚瞬間紅腫破皮,滲出血絲。他慢悠悠地開口,每一個字都像淬毒的冰錐:“不聽話的丫頭啊…按王家溝的老規(guī)矩,該剁了腳筋,看你們還怎么跑?!彼种械臒熷?,緩緩移向趙娟纖細、沾滿泥污的腳踝,冰冷的金屬觸感讓昏迷中的趙娟都瑟縮了一下。
“別碰她!”張一一崩潰哭嚎,眼淚混著臉上的污泥流下,“我爸有錢!很多很多錢!開個價!他會贖我們!一百萬?一千萬?!你說啊?。 ?/p>
村長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發(fā)出一陣沙啞刺耳的譏諷大笑:“錢?呵…在這兒,錢買不來女人,買不來香火!”他俯下身,帶著濃重煙臭和腐朽氣息的臉幾乎貼上張一一,“我們只要你們安分守己,開枝散葉?!彼哪抗馊缤旧?,掃過三人的腹部,聲音陡然變得陰森:“再動歪心思…這規(guī)矩,可就不只是剁腳了。喂狗…也不是不行。”他說完,不再看我們一眼,甩手離去。沉重的木門再次關閉,隔絕了最后一絲光線,也隔絕了所有希望。
死寂和更深的絕望籠罩下來。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幾分鐘,也許幾小時,木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
一個佝僂瘦小、左腿明顯瘸拐的身影,端著一碗幾乎能照見人影的稀粥,低著頭,畏畏縮縮地挪了進來。她像一具被抽干了靈魂的軀殼,動作遲緩而僵硬。**經過我身邊時,她的手指似乎無意識地碰了一下自己凌亂發(fā)髻上的某個點,動作快得幾乎無法察覺。**
門外傳來村長不耐煩的吼聲,如同鞭子抽打:“死婆娘!喂完趕緊鎖門!再讓這幾個小賤蹄子跑了,老子把你們娘兒倆一起剁了喂狗!”
門,在女人身后關上了。
就在門閂落下的輕微“咔噠”聲響起的同時!女人猛地抬起了頭!
那不再是麻木!那雙渾濁的眼睛里,爆發(fā)出一種近乎瘋狂的急切和決絕!她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母獸,猛地撲到我面前跪下,枯瘦的手指顫抖著從破爛的袖口里摸出一片東西——一片銹跡斑斑、邊緣帶著暗紅污漬的剃須刀片!
她動作快得驚人,幾下就割斷了我手腕上粗糙的麻繩!刀鋒劃破皮膚,帶來一絲刺痛,但此刻這痛感微不足道。
重獲自由的我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女人。女人急切地用手比劃著“抱嬰兒”的姿勢,然后用力指向自己,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破碎不堪的音節(jié):“……雅……雅……”
雅?小雅?!
女人猛地扯開自己骯臟得看不出原色的衣領——脖頸上,赫然套著一個銹跡斑斑、深深嵌入皮肉的鐵項圈!項圈正前方,一個猙獰的、仿佛用燒紅的烙鐵燙上去的“王”字烙印清晰可見!她指著項圈,又指向門外婚禮的方向,再指向自己身上看不見的傷痕,最后痛苦地捶打著自己的胸口和地面,發(fā)出“呃…呃…”的、如同困獸般絕望的悲鳴。無聲的控訴,比任何尖叫都更令人心碎。
她突然停止哭泣,像想起了什么,手腳并用地爬向供奉著模糊不清神像的神龕。她瘋狂地敲打著神龕下方一塊顏色略深、毫不起眼的青磚!指甲在磚面上刮出刺耳的聲音?!奥贰馈彼D難地吐出兩個字,眼神充滿急切。
“這瘋婆子…在說什么鬼話?”張一一揉著被勒出血痕的手腕,又驚又疑。
我心臟狂跳,一個念頭閃電般擊中我!我沖過去扶住女人瘦骨嶙峋的肩膀,直視她渾濁卻燃燒著火焰的眼睛:“你…你是小雅的媽媽?對嗎?”
女人渾濁的眼淚瞬間決堤,如同斷線的珠子滾落,她拼命地點頭!喉嚨里發(fā)出嗚咽般的肯定。
我的聲音因激動而發(fā)緊:“他們逼小雅嫁給大壯…不然就打你?打小雅?”我指向那個“王”字烙印和婚禮方向。
女人爆發(fā)出更劇烈的悲鳴,用頭瘋狂地撞擊冰冷的地面!那是一種用生命發(fā)出的無聲吶喊:“是!是!生不如死!”
我和張一一對視一眼,瞬間明白了那塊磚的意義!兩人撲到神龕下,用盡全身力氣去摳、去撬那塊青磚!磚塊異常沉重牢固,汗水混合著灰塵流進眼睛。終于,“咔啦”一聲悶響,青磚被掀開!
下面,赫然是一個黑黝黝、深不見底的洞口!洞口被幾根銹蝕的鐵柵欄封住,掛著一把同樣銹跡斑斑的大鎖!地窖!一條廢棄的通道!
希望的光芒剛剛燃起,“哐當!”門被粗暴地推開!一個滿身酒氣、罵罵咧咧的村民探進頭來,手里還抓著個老舊的手機,屏幕上亮著視頻聊天的光:“死老太婆!送個飯磨蹭到天亮???趕緊滾!別耽誤老子去吃大壯的喜酒!”他低頭看著手機屏幕,臉上露出猥瑣的笑容,暫時沒注意到角落里的異常。
女人瞬間變回了那副麻木畏縮的樣子,哼哼呀呀地比劃著,似乎在解釋。趁著男人轉身對著手機屏幕傻笑的瞬間!女人猛地指向自己凌亂發(fā)髻的方向,用口型無聲地疾呼:“鑰匙…雅…簪…”,又飛快地指了指墻上指向11點的破鐘,比劃“12點”,再指指地窖入口和自己: “走…我…拖…”。最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一塊溫潤的、刻著模糊纏枝花紋的玉佩塞進我的手心!
冰冷的玉佩入手,帶著女人微弱的體溫,卻像一塊燒紅的烙鐵。
“快滾快滾!晦氣!”男人不耐煩地吼著。女人低著頭,如同幽靈般蹣跚著跟男人出去了。門,再次被鎖上。
刑房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聲。我握緊玉佩,壓低聲音,快速整合信息:“她是小雅媽!鑰匙在小雅頭上的簪子里!這個地窖可能是出路!我們12點行動!她會想辦法拖住人!”
“12點?小雅現(xiàn)在在哪兒?!”張一一揉著手腕,急不可耐地問出最關鍵的問題。
我的瞳孔驟然收縮!婚禮上的一幕閃電般劃過腦海:小雅的紅蓋頭被風吹掀一角時,她那雙死死望向后山的、充滿絕望的眼睛!還有王大壯拽她往東院(新房)走時,小雅拼命掙扎,眼神卻死死盯著西側某個黑暗的角落……
“豬棚……”我喃喃自語,一個可怕的猜測浮現(xiàn),“小雅……可能在豬棚!”
接近午夜12點。祠堂死寂,只有遠處隱約的劃拳聲。我調整呼吸,再次溜出刑房,憑著模糊的記憶在迷宮般的村道中潛行,向西摸索。
趙娟突然指著西側一處低矮破敗、散發(fā)著濃烈惡臭的棚子,小聲問:“新娘子…不該穿紅睡婚床嗎?那里…好像是豬棚???小雅怎么會……”
張一一赤腳踩到一塊尖銳的碎石,“咔吧”一聲脆響!
“誰?!誰偷俺家腌菜缸?!”旁邊鐵蛋家的窗戶瞬間亮了!傳來鐵蛋粗啞的怒吼和起床的動靜!嚇得我魂飛魄散,緊貼土墻,大氣不敢出。直到鐵蛋家的燈又熄滅,罵罵咧咧的聲音漸遠,才敢繼續(xù)行動。
終于摸到大壯家后院。果然,一個比想象中更破敗骯臟的豬棚被厚實的木柵欄釘?shù)盟浪赖摹饬业某粑稁缀踝屓酥舷?。我透過狹窄的木縫向內窺視,小雅被反綁在一張缺腿的破木椅上!身上的嫁衣被撕扯得破爛不堪,露出下面一道道新鮮紅腫的鞭痕!她的嘴被臟污的破布塞得嚴嚴實實,臉上淚痕混合著污泥。那支作為“新娘”象征的廉價金屬簪子,斜斜地插在她凌亂打結的發(fā)髻中,隨著她無聲的啜泣而微微顫動!希望的鑰匙,就在眼前!
棚外,王大壯啃著雞腿,哼著不成調的曲子,用一把老舊的掛鎖“咔噠”一聲鎖上豬棚門,傻笑著自語:“媳婦不乖~不給雞腿吃!嘿嘿!”搖搖晃晃地回屋了。
機會!
我立刻嘗試撬動木柵欄,但木頭異常堅硬,紋絲不動!“木頭被桐油浸透了!太結實了!”
“這個!剛才路上撿的!”趙娟突然從口袋里摸出一把銹跡斑斑、缺了木柄的鐮刀頭!鋒刃雖鈍,但尖端閃著冷光。
“指望這破玩意兒劈開?”張一一絕望低吼,“不如跪下求菩薩給你變把電鋸出來!”
“沒別的辦法了!試試!”我接過鐮刀頭,將尖刃狠狠塞進兩根木柵欄之間的縫隙。張一一和趙娟也顧不上臟臭,用盡全力抓住木欄向外扳。
“嘎吱——?。 蹦绢^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和斷裂聲!縫隙在擴大!
“汪!汪汪汪?。。 彼┰谪i棚旁邊柱子上的看門土狗被這異常的聲響驚動,猛地站起來,瘋狂地吠叫起來!狂躁的狗吠瞬間撕裂了夜的寂靜!
棚內,被綁在椅上的小雅猛地睜開眼!透過被撬開的縫隙,她看到了我們模糊的身影!那雙空洞絕望的眼睛里,瞬間爆發(fā)出無法形容的、混雜著狂喜、希望與……一種更深、更濃烈的、仿佛滅頂之災降臨的極度恐懼!
她拼命掙扎,被堵住的嘴發(fā)出“嗚嗚”的悶響,眼神瘋狂地示意著我們身后!
我心中一凜,猛地回頭,只見豬棚低矮的棚頂上,一個原本蜷縮在草垛里睡覺的看守人被狗吠驚醒,正揉著眼睛坐起身!他顯然聽到了撬動聲和狗吠,睡眼惺忪地向下張望,正好與我驚駭?shù)哪抗鈱ι希?/p>
短暫的迷茫后,看守人的眼睛驟然瞪大,兇光畢露!他嘴里罵著臟話,手忙腳亂地去摸放在身邊的家伙——一把磨得雪亮的柴刀!
“不好!被發(fā)現(xiàn)了!”我的心沉到谷底。
看守人動作笨拙卻帶著一股蠻橫的狠勁,直接從兩米多高的棚頂翻身跳下!“咚!”沉重的落地聲伴隨著揚起的塵土。他晃了晃腦袋,舉起柴刀,刀刃在慘淡的月光下劃出一道冰冷的弧線,臉上露出猙獰而殘忍的笑容,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黃牙:“小娘皮!想偷俺們王家的媳婦?!活膩歪了!”他一步步逼近,柴刀拖在地上,發(fā)出刺耳的刮擦聲。
豬棚里的小雅發(fā)出絕望的嗚咽,身體劇烈地顫抖著。柏樹林的方向似乎也傳來了人聲和火把的光亮……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冰冷的刀刃,狂吠的惡犬,逼近的看守,遠處趕來的村民,還有豬棚里絕望的小雅……剛剛撬開一絲縫隙的生路,似乎瞬間變成了絕路。
看守的柴刀帶著風聲猛地朝站在最前的我當頭劈下!那架勢,根本就是要將人一劈兩半!
“啊——!”趙娟的尖叫幾乎撕裂喉嚨。
電光石火間,我瞳孔驟縮,身體的本能快過思考,猛地朝旁邊泥地里撲倒!冰冷的泥漿瞬間糊了一臉。柴刀擦著我的后背呼嘯而過,重重砍在我剛才站立位置后面的木柵欄上,“咔嚓!”一聲,本就撬松的木條應聲斷裂!
看守一擊落空,更加暴怒。“找死!”他低吼著,柴刀順勢橫掄,這次的目標是撲倒在地、一時難以起身的我!
“林薇!”張一一的尖叫變了調。她離得最近,那柴刀的寒光幾乎晃瞎她的眼。她下意識地閉眼,雙手徒勞地護住頭臉。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嗚——?。?!”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悶吼從豬棚里炸響!被綁在破木椅上的小雅,不知從哪里爆發(fā)出駭人的力量!她雙腳死命蹬地,用盡全身力氣,連人帶椅狠狠朝著豬棚內側那薄薄的木板壁撞去!“砰——嘩啦!”脆弱的木板壁應聲破開一個大洞!小雅的身體連同椅子翻滾著,失控地撞向看守的下盤!
看守猝不及防,被這突如其來的撞擊撞得一個趔趄,橫掄的柴刀失了準頭,擦著張一一的胳膊外側劃過!“刺啦!”張一一昂貴的蕾絲袖口瞬間撕裂,一道火辣辣的疼痛傳來,鮮血迅速滲出染紅了破碎的布料。
“呃??!”看守痛哼一聲,重心不穩(wěn)地向后踉蹌。我找準機會從泥地里彈起,眼中寒光一閃,根本不顧看守揮舞的柴刀,像一頭被激怒的幼豹,合身撲了上去!目標不是看守,而是豬棚破洞里、因撞擊而散亂了發(fā)髻的小雅!看守的柴刀帶著風聲再次劈下,目標是我的后頸!
小雅看到了!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決絕。她不顧自己被粗糙繩索勒出血痕的手腕,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猛地將身體向側前方一頂!
“噗嗤!”
沉悶的利刃入肉聲。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看守的柴刀,深深嵌入了小雅奮力頂出的、瘦削的肩胛骨!鮮血如同打翻的顏料罐,瞬間染紅了她本就破爛不堪的暗紅嫁衣,那顏色在慘淡的月光下,刺目得令人窒息。
“小雅——?。?!” 我的嘶吼帶著血味。
小雅的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劇痛讓她眼前發(fā)黑,但她的眼神卻死死釘在我身上,用盡最后的意志力,猛地一甩頭!那支斜插在凌亂發(fā)髻里的廉價金屬簪子,隨著她甩頭的動作,終于徹底松動,滑落下來!簪頭朝下,直直地落向我伸出的手!我一把攥?。∪胧直鶝?,帶著小雅頭發(fā)和鮮血的溫熱黏膩。我下意識地低頭一看——簪頭并非實心,而是被精巧地鏤空了一個小孔!一枚極其細小、形狀奇特的銅鑰匙,就嚴絲合縫地嵌在那孔洞之中!鑰匙表面還沾著新鮮的血跡!
鑰匙!是祠堂地窖的鑰匙!
巨大的悲痛和更強烈的求生欲如同冰火交織,瞬間沖垮了我的神經??词匾脖贿@突如其來的變故和小雅噴涌的鮮血驚得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想把柴刀拔出來。
“張一一!趙娟!拖住他!”我的吼聲嘶啞變形,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瘋狂。我看也沒看看守,轉身撲向豬棚那個被小雅撞開的大洞。
張一一被眼前噴涌的鮮血和小雅瞬間委頓下去的身體嚇得魂飛魄散,但我的吼叫像鞭子一樣抽醒了她。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她看到了看守腳下那塊沾滿泥污的石頭,尖叫著撲過去,用盡吃奶的力氣抱起石頭,狠狠砸向看守的腳背!“嗷——!”看守發(fā)出殺豬般的慘叫,注意力瞬間被劇痛吸引。趙娟也爆發(fā)了!她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像顆炮彈一樣撞在彎腰拔刀的看守背上,死死抱住他的腰,指甲甚至摳進了他油膩的破棉襖里:“放開!壞蛋!放開!”
看守又痛又怒,一時竟被兩個女孩不要命的纏斗拖住了腳步,柴刀卡在小雅肩骨里,一時竟拔不出來,場面混亂不堪。
我趁機從破洞鉆進了豬棚。濃烈的血腥味、豬糞的惡臭和一種難以言喻的陳腐氣息撲面而來,幾乎讓我窒息。小雅癱倒在泥濘的地上,肩頭還嵌著那把柴刀,鮮血汩汩涌出,臉色白得像紙,氣若游絲。沾滿血污的嘴唇艱難地動了動,眼神死死盯著豬棚最深處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角落。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心臟猛地一沉!
借著破洞透進來的慘淡月光,我看清了!
那根本不是什么堆放雜物的角落!那是一排粗如兒臂的木柵欄,將豬棚深處隔開了一個狹長、低矮的空間!柵欄上掛著沉重的鐵鏈和大鎖!而柵欄后面,影影綽綽地蜷縮著……十幾個人影!她們擠在一起,像一堆被丟棄的破布娃娃??蓍?、骯臟,身上裹著無法蔽體的破爛布片。最讓我血液凍結的是,每一個女人的脖頸上,都套著一個和小雅母親脖頸上一模一樣的、銹跡斑斑的鐵項圈!項圈正前方,那個猙獰的“王”字烙印,在昏暗的光線下,如同魔鬼的眼睛!
她們有的似乎睡著了,有的睜著渾濁空洞的眼睛,茫然地看著棚頂?shù)钠贫赐赶碌墓?,對近在咫尺的搏斗和血腥毫無反應,仿佛靈魂早已被抽離。只有幾個稍微年輕些的,身體在微微發(fā)抖,眼神里殘留著一絲麻木的恐懼。
活祭品!全是等待“開枝散葉”的祭品!
我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和憤怒。我猛地沖到小雅身邊,試圖將她扶起:“小雅!撐??!我們走!”小雅卻用盡最后力氣,冰涼沾血的手死死抓住我的手腕,眼神里是最后的哀求,嘴唇無聲地翕動:“走……鑰匙……快走……別管我……救……媽媽……” 她的力氣在飛速流逝?!安?!一起走!”我嘶吼著,想要掰開小雅的手?!斑旬?!”豬棚那扇被王大壯鎖住的破門,被一股巨力從外面猛地撞開!鐵蛋那張兇神惡煞的臉出現(xiàn)在門口,手里舉著一把更長的獵叉!后面跟著好幾個舉著火把、拿著鋤頭鐮刀的村民!柏樹林方向的火把也匯攏過來,瞬間將豬棚圍得水泄不通!
“媽的!全在這兒!一個都別想跑!”鐵蛋的咆哮如同驚雷??词爻脵C猛地拔出柴刀,帶出一盆血雨。小雅的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徹底癱軟下去,眼睛無力地半睜著??词睾丸F蛋獰笑著逼近絕境!我看著手中那枚沾著小雅鮮血的銅鑰匙,看著柵欄后那些枯槁絕望的女人,看著小雅失去血色的臉,又想起小雅母親塞給我的玉佩和那個地窖入口……祠堂!只有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