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海風陣陣,撲面而來的咸腥味讓所有的羌國士兵都不禁皺起眉頭。
沈淮之拿出一塊木牌,眼神里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青梔,你真的要跟他走?”
“不是約定好,要等我回來么,你竟連一日都熬不???”
那塊刻滿密密麻麻小字的木牌讓我有片刻恍神。
沈淮之曾經(jīng)一度很愧疚。
為藏匿身份,他不能如所有女子愿景那般,八抬大轎十里紅妝明媒正娶迎我進門。
輕飄飄的一紙婚書總讓他覺得對我的心意不夠重。
那天夜里,他特意去林子深處砍了一顆龍鳳檀,這種木材極為堅硬,泡過特殊的藥水后,能留存百年也不會腐爛。
他切出兩塊木牌,親手一字一句刻下婚書,寓意情比金堅百年好合。
可不慎被在附近扎營的巡山士兵發(fā)現(xiàn)。
林子密集不易搜捕,士兵放了整整一夜的箭雨,他腹部中箭滾落山崖也不曾喊一聲痛,摸黑爬回家時,手里的木牌婚書都浸透了血液。
我哭著說他太傻了,怎么能連命都不要了。
他卻輕輕抹去我的淚水。
“青梔,你值得?!?/p>
可男人的誓言阿,承諾阿,那些深深眷戀只有在相愛的時候才作數(shù)。
一旦有了新歡,什么都會拋諸腦后。
若女子當了真那可真是要苦一輩子,苦到即使重活一世也不想再碰男女之情。
我垂眸掩飾泛紅眼尾,拽拽了衣袖示意段玄離開。
背后傳來沈淮之聲嘶力竭的怒吼,和木牌咔嚓的斷裂聲。
“蘇青梔,你最好別后悔!”
那些羌國士兵一時不知所措,依然對我和段玄刀劍相向。
“殿下,他們.....”
“放他們走!”
“可殿下......”
“你聾了?我說,讓他們走。”
沈淮之從咬緊的牙關(guān)中擠出這一句話,直到我和段玄登上海船,背后那股視線依然如芒在背。
“青梔,你真的不后悔?”
段玄深思片刻,沒有立即吩咐下人拔錨開船,定定地看向我,似乎在極力分辨我是否在說謊,是否還有留戀。
我粲然一笑。
“段玄哥哥可是后悔帶上我這個小跟班了,不說說好去北地看雪山么。”
他緊繃的身體明顯松了一口氣,笑著揉了揉我的頭發(fā)。
而另一邊,十幾艘羌國的海船往相反的方向漸行漸遠。
隱約可見甲板上有一人身姿挺拔,狂風陣陣吹起他寬闊的衣袍。
沈淮之,愿你我永生永世不復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