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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習(xí)生把他那件白大褂披在我身上時,我還在抖。
不是凍的,是氣得!
心里那團火燒的我五臟六腑都抽抽著疼。
實習(xí)生想勸勸我,卻張了張嘴,怎么也說不出話。
畢竟才跟我?guī)讉€月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我過著什么樣的日子。
醫(yī)院聚餐是從不去的,吸煙喝酒也是戒干戒凈的。
一件白T洗到發(fā)黃,也不舍得扔;一雙拖鞋磨得底朝天,也不舍得換。
同事們背后笑我窮酸摳門,我也不在乎。
那時的我甚至覺著——工資全交給老婆管是一種幸福!
再后來,她迷上那個紙片人許墨白,錢撒的比水還痛快!
一天十萬,就為了請給許墨白配音的那個演員,當(dāng)委托,陪她吃飯。
而我只是因為口渴買了罐三塊錢的可樂,被她當(dāng)場將易拉罐砸我臉上。
還有上次,科室里收了個癌晚期小姑娘,同事們商量著給她湊手術(shù)費,每人掏五百。
我期待地給紀凌嫣打視頻,卻看到她正在給那個配音演員切牛排。
“阿辰,醫(yī)院天天都死人,像你這種幫法,幫得過來?”
“那就是她的命!你別圣母心又犯了!好了好了......我正忙著呢…掛了?!?/p>
我望著消失在屏幕上的畫面,攥緊手機,僵在原地。
她們?nèi)サ哪情g旋轉(zhuǎn)餐廳人均消費兩萬。
而那份牛排,我聽同事說起過,一份將近五千塊。
可她寧愿帶他吃那么貴的牛排,卻不愿給我五百塊錢?
同事們的紅鈔一張張堆在桌子前。
只有我兜比臉干凈,窘迫到抬不起頭來。
實習(xí)生將五百塊塞過來時,我死死掐著掌心,臉色慘白。
我渾渾噩噩地推開家門,卻發(fā)現(xiàn)——
本該好好放在斗柜上的骨灰盒碎了,里面的骨灰撒了一地,上面還印著個大鞋印。
“愣著干嘛?還不把地上那破玩意收拾了,真他媽晦氣死了!”
癱在沙發(fā)里的那個配音演員,游戲手柄按的啪啪響,頭也不回道。
破玩意?晦氣?
那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是我心尖上剜下來的肉?。?!
當(dāng)初,紀凌嫣拿著“液體過敏”的檢查報告哭的梨花帶雨,我就寧愿憋著也不碰她。
試管受的罪我一個字都沒提,好不容易懷上第一個,老婆卻嫌孕反難受,說墮就墮了。
我瘋了一樣沖到醫(yī)院,迎頭就是岳母一記耳光:
“你個畜生,竟為了傳宗接代讓我嫣嫣受如此大苦!你有什么臉嗶嗶!”
那次過后,我求了老婆一年,她才肯再做試管,生下我們現(xiàn)在的女兒——小愛。
而那個血糊淋剌、沒成型的孩子。
是我親手送去火化,一捧灰一捧淚地裝進這個小罐子......
“我操你媽的!”
一股腥甜沖上喉嚨。
我瘋了似地拎起他,狠狠摜在地上,掄起拳頭就往他臉上砸。
“狗雜種!我孩子的命你也敢糟踐!老子今天他媽的弄死你?。?!”
“傅辰,你瘋了!放開他!”趕到家的紀凌嫣尖叫著撲上來,指甲瘋狂地往我脖子上抓。
一下!兩下!三下!
我紋絲不動,只是一遍遍地舉起拳頭掄他。
“你再敢動墨白一下!我就點了這堆灰!”
紀凌嫣的聲音陡然拔高。
她竟點燃了手里的打火機,將火苗直接對準了地上那攤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