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海風(fēng)席卷著莊園外的海浪,帶來一室腥咸的氣味。
整個莊園寂靜得嚇人。
回想起剛剛沈母打來的電話,沈月眠眼神晶亮,興高采烈地打開門,被坐在沙發(fā)上的沉默身影嚇了一跳。
“嚇?biāo)牢伊税㈥谈绺?!”她摸了摸心臟,語氣克制不住地欣喜:“沈卿棠明明就嫁給祁煜辰了,你干嘛騙我啊,壞死了!”
她親密地攬上祁晏的臂彎,吐了吐舌頭:“下次可不準再這樣了!”
“原來你不是因為怕祁家找到才把我藏起來,只是占有欲太強了啊,對不起呀阿晏哥哥,剛剛對你說話重了一些,你別......”生氣。
“我們回國?!?/p>
始終不發(fā)一言的男人突然開了口。
沈月眠巴不得早點回去看看沈卿棠的悲慘人生,忙不迭點頭,興沖沖地上樓收拾了行李。
沒注意到男人從始至終冷漠的眼神。
下了飛機,連招呼都沒有打,祁晏便徑直回了家。
家里的傭人意外見到雇主,依次問好,被祁晏一把掐住肩膀。
男人的眼眸猩紅,音色被聲帶磨礪,透露出幾分艱澀:
“太太人呢?”
傭人不解地反問:“太太前些天和您回娘家給沈月眠小姐送親后就一直沒回來,不是據(jù)說您帶她出國了嗎?”
“送親?”
“是呀,那天婚禮辦得可熱鬧了,老宅那邊還送了伴手禮過來,我們每人都有一份呢?!?/p>
“轟”的一聲。
祁晏仿佛被施加了定身咒一般僵在原地,耳朵再也聽不見其他的聲音。
自欺欺人的假想,在真相的事實面前,驟然炸裂開來,震得他幾乎站立不住。
心一陣陣地緊縮,仿佛一只手抓住心臟,勒得他一陣陣地痛。
他一手勉強扶住身側(cè)的護欄,一手搭在心臟的位置,心中涌起無限的茫然。
為什么?
沈卿棠嫁給了小叔,沈月眠不用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他如愿擺脫了和沈卿棠,也如愿和沈月眠在一起。
明明是他最期望的結(jié)局。
明明、是他一開始就想要的......
可為什么他卻沒有想象中的開心?
如丟了魂一般,祁晏麻木地走上樓梯,打開了沈卿棠房間的門。
入眼是全然他熟悉的擺設(shè)。
都是他送來的沈月眠喜歡的東西——為了讓沈卿棠更像個替身。
除了墻壁上掛的那幅街頭油彩畫。
畸形的兩張大臉靠在一起,咧著傻傻地笑。
那時沈卿棠求了他好久好久,撒嬌賣乖,不顧他的冷臉,才拉著他坐在街邊由油畫攤主記錄畫下來的。
“等你出差我看不到你了,可以靠著看畫上的你來緩解思念啊?!?/p>
她底氣不足地辯駁,可眼里卻的認真,卻如洶涌的浪濤令他一瞬間失聲。
心跳動的節(jié)奏,仿佛跨越時間,回到了那天。
霎時,一種難言的憤怒席卷了祁晏的內(nèi)心,他一拳錘在了墻壁上。
說得認真深情,被催眠時不是照樣選擇接受了替嫁的命運。
明明他已經(jīng)和催眠師打過招呼,只要她不愿意,就能中止催眠。
可她接受了。
何其薄情。
指縫滲出獻血,祁晏卻感覺不到疼。
額頭青筋直跳。
一片寂靜中,只余男人平復(fù)節(jié)奏的呼吸聲。
良久,他勉強緩和了情緒,黑沉沉的瞳孔映著窗外夜色,更顯得靜謐幽深。
他開口,語氣透出一種咬牙切齒的意味:
“你出嫁了正好,正好把妻子的位置讓給沈月眠,她才是我一直想娶的人?!?/p>
沈月眠才是自己一直想娶的人。
“你一點都不重要。”
沈卿棠,你一點都不重要。
祁晏毫不留情地轉(zhuǎn)身,動作幅度太大,牽動腦中緊繃的弦,令他有一瞬間的眩暈。
他死死捏著身側(cè)的拳,大步離開。
祁晏去沈家找了沈月眠。
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證明心頭對沈卿棠的不在意。
“小姐在臥室,祁先生你直接敲門就好了。”傭人笑得討好。
可還沒到沈月眠的臥室,就在陽臺邊上聽見了獨屬于沈月眠的嬌笑。
心中的焦躁沒有預(yù)料之中被聲音安撫。
祁晏皺起眉,心悶得不像話。
“沈卿棠失憶了,還嫁給了祁家的病秧子,對你再也構(gòu)不成威脅了眠眠?!?/p>
沈月眠輕抿了口紅酒,笑得嬌俏滿意:“還要感謝你呀媽媽,如果不是八歲那年你幫我銷毀了監(jiān)控,我還不能這么順利地認領(lǐng)對祁晏的救命之恩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