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越來越近,桑寧和王磊迅速躲到石臺后方。手電筒的光熄滅,黑暗中只剩下兩人緊張的呼吸聲。
地下室的木門被推開,一道手電光掃過石室。桑寧從石臺邊緣窺視,看到一個穿黑衣的高瘦男子走下臺階。即使在昏暗的光線下,也能看出他與林巧巧有幾分相似——毫無疑問,這就是林國強。
林國強徑直走向石臺,從隨身的包里取出一個玻璃瓶。瓶子里泡著某種暗紅色的組織,在液體中微微晃動。他將瓶子放在石臺上,又從懷中掏出一條紅繩,小心翼翼地纏繞在瓶口。
"快了..."林國強喃喃自語,"再等一會兒..."
桑寧屏住呼吸,看著林國強翻開《縛魂錄》的某一頁,開始低聲誦讀某種咒語。隨著他的聲音,石室內(nèi)的溫度似乎更低了,墻上的紅繩無風(fēng)自動,鈴鐺發(fā)出細碎的聲響。
最可怕的是,懸掛的大鏡子上開始浮現(xiàn)模糊的人影,像是有什么東西正試圖從鏡中世界鉆出來。
王磊輕輕碰了碰桑寧的手臂,指向石臺下方——那里有一個暗格,微微露出一角紙張。趁著林國強專注于儀式,桑寧悄悄伸手,抽出了暗格中的東西。
是一本薄薄的筆記本,封面上是母親熟悉的筆跡:"林小雨,1993"。
桑寧的心臟狂跳起來。就在這時,林國強的誦讀聲突然停止。石室內(nèi)一片死寂,連鈴鐺聲也消失了。
"我知道你們在這里。"林國強突然說,聲音冷靜得可怕,"出來吧,桑寧。我們該談?wù)劻恕?
桑寧和王磊交換了一個眼神,慢慢站起身。林國強轉(zhuǎn)過身,手電筒的光直射在他們臉上。他看起來比照片上蒼老許多,眼窩深陷,嘴角卻掛著詭異的微笑。
"我一直在等你。"林國強說,"從你開始調(diào)查巧巧的失蹤案開始。"
"你殺了自己的女兒?"桑寧聲音發(fā)抖。
林國強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不,我只是...履行了家族的職責(zé)。"他指向玻璃瓶,"那是巧巧的心臟。儀式需要新鮮的心臟組織作為媒介。"
王磊差點吐出來,桑寧則死死盯著那個瓶子,胃部翻騰。
"為什么?"她強忍惡心問道。
"平衡必須維持。"林國強重復(fù)著林美芳臨死前的話,"每隔二十年,必須有一個符合條件的女孩成為'她'的一部分,否則詛咒會反噬整個林家。"
他走向大鏡子,撫摸著鏡面:"你母親當(dāng)年差點毀了這一切。她不僅自己逃脫,還帶走了關(guān)鍵的紅繩法器。"他的目光落在桑寧手腕上,"現(xiàn)在,它終于回來了。"
桑寧下意識地捂住左手腕上的紅繩手鏈。
"你以為你破解了詛咒?"林國強冷笑,"你只是暫時壓制了它。'她'還在鏡子里,而且越來越強大。很快,她就會找到新的方式出來..."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桑寧咬牙道。
林國強突然大笑起來:"你以為我在害你?不,我是在救你!"他指向鏡子,"看看里面,看看'她'是誰!"
桑寧不由自主地看向鏡子。鏡中的倒影本該是她自己,但那個"她"卻在微笑——不是詭異的笑容,而是悲傷的、近乎哀求的表情。
"那是所有被詛咒帶走的人。"林國強低聲說,"包括你母親。"
桑寧如遭雷擊:"什么?"
"1993年,林小雨確實逃脫了,但她的一部分永遠留在了鏡子里。"林國強走向石臺,拿起小木盒,"這就是證據(jù)。"
他打開盒子,里面是一條干枯的紅色繩結(jié),與桑寧手腕上的幾乎一模一樣。
"每個被詛咒帶走的人都會留下這樣的繩結(jié)。"林國強說,"你母親留下了兩個——一個在外面,一個在里面。"
桑寧的大腦一片混亂。如果母親的一部分確實在鏡中世界,那么她所經(jīng)歷的"另一個自己"中,可能真的包含母親的意識碎片...
王磊突然拉了拉她的袖子,指向門口。桑寧會意,趁林國強專注于他的解說,兩人慢慢向樓梯移動。
"你以為能逃掉?"林國強頭也不抬地說,"太晚了。儀式已經(jīng)開始,'她'已經(jīng)認定了你。"
就在這時,樓上傳來了巨大的撞擊聲,整棟房子都震動了一下?;覊m從天花板上簌簌落下。
"不..."林國強臉色大變,"不可能這么快..."
又是一聲巨響,這次更近,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從樓上沖下來。林國強慌亂地抓起玻璃瓶和古籍,沖向石臺后的另一條通道。
"快走!"他對桑寧和王磊喊道,"如果'她'現(xiàn)在出來,我們都會死!"
桑寧猶豫了一秒,但樓上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促使她做出了決定。她和王磊沖向樓梯,就在他們踏上第一級臺階時,地下室的大鏡子突然爆裂,無數(shù)碎片飛濺開來。
"跑!"王磊拉著桑寧沖上樓梯。
身后傳來林國強的慘叫聲,接著是一連串鈴鐺的瘋狂響動,像是無數(shù)人在同時搖晃紅繩上的鈴鐺。桑寧不敢回頭,拼命向上跑。
當(dāng)他們沖出洋樓時,整棟建筑都在發(fā)出不祥的"咯吱"聲,窗戶一個接一個爆裂。王磊拉著桑寧跑到安全距離,才敢回頭看。
林家祖宅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從內(nèi)部撕裂,墻壁出現(xiàn)裂縫,屋頂?shù)耐咂娂娀?。最可怕的是,所有的裂縫中都隱約可見紅繩在蠕動,像是活物一般。
"天啊..."王磊喃喃道。
桑寧緊握著母親的筆記本,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左手腕在發(fā)熱。她低頭看去,紅繩手鏈正在發(fā)出微弱的紅光。
"我們得離開這里。"她聲音嘶啞,"現(xiàn)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