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jiān)獄的鐵門在身后緩緩關(guān)閉,蘇晚盯著接待室玻璃后的那具蓋著白布的軀體,指尖冰涼。顧美蘭的死狀與短信照片分毫不差,脖子上的勒痕卻比上吊自盡更深更寬,邊緣還沾著點(diǎn)銀灰色的纖維 —— 那是特制尼龍繩才有的痕跡。
“確定是自殺?” 蘇晚轉(zhuǎn)向獄警,聲音壓得很低。
“監(jiān)控顯示是她自己用床單擰的繩結(jié)?!?獄警遞來份報告,“不過奇怪的是,她入獄時我們收走了所有尖銳物品,床單怎么會突然變得能承重……”
蘇晚翻開報告,目光停在 “遺物” 一欄:除了那張寫著 “郁金香開了” 的紙條,還有支沒墨的鋼筆,筆帽內(nèi)側(cè)刻著個極小的 “語” 字。
“顧美蘭的女兒叫顧語然,對嗎?”
獄警愣了一下:“是有這么個女兒,據(jù)說從小在國外養(yǎng)病,很少回來。怎么了?”
蘇晚沒回答,只是握緊了那支鋼筆。墨管里藏著張卷成細(xì)條的便簽,展開后是串歪歪扭扭的數(shù)字:0715。這是母親的忌日,也是她和蘇念的生日。
“姐姐,我害怕。” 蘇念攥著她的衣角,自從在監(jiān)獄門口聽到 “郁金香” 三個字,她就一直在發(fā)抖,“那個穿白大褂的阿姨說,到了我們生日那天,就會有人來帶我們走……”
“沒人能帶你走?!?蘇晚蹲下身幫妹妹理好頭發(fā),注意到她耳后有顆極淡的朱砂痣 —— 和母親照片上的位置一模一樣。這個發(fā)現(xiàn)讓她心頭一顫,突然想起陸老說過,母親的雙胞胎女兒,只有妹妹繼承了這個標(biāo)記。
回到家時,顧言琛正對著份文件發(fā)呆,桌上散落著顧語然的出入境記錄:“她每年 7 月 15 號都會回國,住的酒店就在城郊墓園附近?!?/p>
“她在給母親掃墓?”
“不。” 顧言琛指向記錄下方的監(jiān)控截圖,“她去的是我母親的墓地,每次都帶著束白色郁金香。”
蘇晚的心臟像被浸在冰水里。顧語然給殺母仇人的女兒掃墓?這不合常理,除非她知道當(dāng)年的真相,甚至…… 參與其中。
夜里,蘇念突然發(fā)起高燒,嘴里反復(fù)喊著 “別搶我的畫”。蘇晚在她枕頭下找到本畫冊,最后一頁畫著個穿白大褂的女人,手里拿著瓶標(biāo)著 “氯硝西泮” 的藥,背景是顧家溫室的郁金香。
“這是顧語然?!?蘇晚指著畫像,“她對你做過什么?”
蘇念燒得迷迷糊糊,卻突然抓住她的手:“她要搶我的畫,說那里面有媽媽藏的東西…… 她說媽媽沒死,在個有很多白色郁金香的地方……”
白色郁金香?蘇晚猛地想起顧鴻生的私人溫室,那里種滿了罕見的白色郁金香,是顧家的禁地。
第二天一早,她和顧言琛直奔顧家老宅。溫室的門鎖著,鎖孔里還插著把鑰匙,顯然是剛被人開過。推開門的瞬間,濃郁的花香混著藥味撲面而來,幾百株白色郁金香在恒溫?zé)粝麻_得正盛,花叢中央立著塊木牌,上面寫著:“獻(xiàn)給曼與蘭”—— 曼是母親的名字,蘭是顧言琛母親的名字。
“顧語然來過這里?!?顧言琛撿起地上的枚胸針,與他母親那枚蝴蝶胸針是一對,“這是她的東西?!?/p>
蘇晚蹲下身查看土壤,發(fā)現(xiàn)幾株郁金香的根部有翻動痕跡。她徒手刨開泥土,挖出個生銹的鐵盒,里面裝著盤錄像帶和份病歷 —— 是母親的孕檢報告,上面顯示她懷的是雙胞胎,還有顧語然的簽名,日期正是母親 “去世” 前一天。
“她是當(dāng)年給母親做檢查的護(hù)士?!?蘇晚的聲音發(fā)顫,“她知道我們姐妹的存在?!?/p>
播放錄像帶的瞬間,兩人都屏住了呼吸。畫面里,母親躺在病床上,顧語然站在床邊,手里拿著針管:“姐,別怪我,是媽逼我的…… 她要我給你注射過量的鎮(zhèn)定劑,不然就把蘇晚和蘇念送到山里喂狼……”
母親搖著頭流淚:“我不怪你,只是求你把孩子們送遠(yuǎn)點(diǎn),永遠(yuǎn)別讓她們回顧家……”
錄像突然中斷,傳來顧美蘭的怒罵:“你還在等什么?動手??!”
蘇晚的眼淚洶涌而出。原來顧語然一直在被迫做事,她甚至偷偷給母親留了生路 —— 病歷最后一頁寫著 “假死方案:1998 年 7 月 15 日,用藥物制造假死狀態(tài),轉(zhuǎn)移至安全屋”。
“母親可能還活著!” 蘇晚抓住顧言琛的手臂,“顧語然知道她在哪里!”
這時,顧言琛的手機(jī)響起,是特助驚慌的聲音:“顧總,蘇念小姐被人接走了,說是您安排的司機(jī)……”
蘇晚的血液瞬間凍結(jié)。她猛地看向溫室門口,陽光將一個女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手里拿著支和顧語然那枚一模一樣的蝴蝶胸針。
“想找你母親和妹妹,就單獨(dú)來城西廢棄醫(yī)院?!?女人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帶著詭異的笑意,“記住,別帶任何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