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販點燃一根煙,深吸一口,眼神中混雜著恐懼與后怕,緩緩講起了那個驚險而恐怖的故事:
那天,天氣好得不像話,萬里無云。
我叫上我表哥,想著出海干一票大的,誰知道……”
說到這,魚販猛地指向玻璃瓶,像看仇人似得瞪著里面的幼年克拉肯,咬牙切齒:
“就是它!
剛離開近海,撒下網(wǎng)沒多久,天,說變就變。
上一秒還是晴空,下一秒,烏云就像一塊黑布,直接把天給蓋住了!
空氣悶得人喘不過氣,緊接著就是雷聲和暴雨?!?/p>
魚販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知道這不對勁,趕緊叫醒表哥一起去收網(wǎng)。
誰知道他媽的那網(wǎng),重得邪乎!
我當(dāng)時還以為是爆網(wǎng)了,心里又急又興奮。
我和表哥拼了命地把網(wǎng)拉上來。
因為暴風(fēng)雨,天色很暗。
借著不時爆閃的雷光,我們伸著脖子仔細(xì)一看……”
他頓住了,似乎在回憶什么極度恐怖的畫面。
“怎么了?”林淵被魚販聲情并茂的講述給帶入了故事中。
他眨了眨眼,忙問。
魚販回過神來,瞳孔震顫:
“那網(wǎng)里,哪有什么魚!
那是一團(tuán)…一團(tuán)礁石那么大的肉塊!
血淋淋的,還在往下滴著血水。
我告訴別人,沒人信,都當(dāng)我是瘋子。
小伙子,你信嗎?”
“我信!”林淵毫不猶豫地點頭,眼中精光閃過,瞬間抓住了重點:
“你表哥當(dāng)時不是和你在一起嗎?有他作證,別人也不信?”
魚販遺憾地?fù)u搖頭,聲音里滿是傷感:
“我表哥……
就是被這章魚怪殺死的?!?/p>
林淵心中了然。
在這個游戲的世界觀里,NPC們還沒有「克拉肯」這個概念。
直到玩家的出現(xiàn),才把克拉肯的傳說給帶到這里。
后來,克拉肯逐漸長大后,傳說就變成了現(xiàn)實。
“這章魚怪這么小,漁網(wǎng)的網(wǎng)眼那么大,怎么可能把它撈上來?”林淵故作驚訝地一瞪眼,拋出了自己的猜測:
“難不成…它就在那團(tuán)大肉塊里?!”
魚販眼中閃過一絲贊許:
“沒錯,你小子腦子轉(zhuǎn)得夠快。
它就是和那團(tuán)肉塊一起被我們撈上來的。
那時候它比現(xiàn)在還大點,剛好能塞滿這個瓶子。
現(xiàn)在…估計是餓瘦了?!?/p>
林淵瞟了一眼玻璃瓶。
如今的幼年克拉肯,舒展開身體也才勉強(qiáng)蓋住瓶底,確實是餓得不輕。
林淵心中暗暗琢磨,然后又回到魚販講述的故事里,忙不迭地問:
“那肉塊…又是從哪來的?”
“我只知道,那絕對是某種海怪的尸體,而且生前體型巨大,起碼是頭目級的海怪!”
魚販說完,雙眸再次被恐懼占據(jù),仿佛又回到了那艘在暴風(fēng)雨中飄搖的漁船上。
林淵心中掀起波瀾。
他對海怪的等級劃分早已熟記在心。
從低到高依次是,兵卒級、頭目級、精英級、領(lǐng)主級、霸主級、災(zāi)厄級、王級、皇級、帝王級。
頭目級海怪,體型普遍在三到五米。
而幼年的克拉肯,不過巴掌大小。
要不說克拉肯是帝王級的海怪,年紀(jì)輕輕就戰(zhàn)勝了體型比自己大成百上千倍的龐然大物。
透露著一種數(shù)值的美。
“那你是怎么抓住它的?”
林淵的語氣充滿了不解和好奇。
連頭目級的海怪都是幼年克拉肯的手下敗將,眼前看上去十分普通的漁民幾乎沒有任何勝算,更別說把它給抓住了。
“那小畜生當(dāng)時正在…呃……”魚販頓了頓,想盡量用一個比較合適的詞來表達(dá):
“它當(dāng)時正在那團(tuán)肉塊里…進(jìn)食。
我突然明白。
肉塊的主人——某種巨大的頭目級海怪——就是被這個小東西給殺死的……
在這片海域,頭目級海怪已經(jīng)處于食物鏈的頂端了。
表哥估計也和我一樣,從沒設(shè)想過稱霸這片海域的頭目級海怪還能有這下場。
我們當(dāng)時真的被嚇壞了,愣在原地好長時間。
直到滂沱的雨水順著鼻子流下來嗆到我們時,我們才回過神來。
可就在那時!
章魚怪,咻的一聲,從肉塊里飛了出來!
就像…就像燧發(fā)槍打出的子彈!
我都沒看清,我表哥的腦袋就被它貫穿了,人當(dāng)場就倒在地上。
血混著雨水,流到了我的腳下……”
魚販死死攥著拳頭,指節(jié)發(fā)白:
“那一刻,我忘了害怕,腦子里只剩下憤怒。
我看到那小畜生趴在甲板上不動,不知道它是吃太飽撐著了,還是在準(zhǔn)備下一次進(jìn)攻。
我當(dāng)時就一個念頭,跟它拼了!
我沖回船長室,從保險箱里拿出這個玻璃瓶——
它之前是困另一個邪惡的生物的,不過半年前,我已經(jīng)讓巫師幫我把那個小東西給滅掉了。
總之,我拿著瓶子跑回甲板,正好看見它所有觸手像彈簧一樣卷起,似乎在積蓄著力量。
我那時突然明白它是怎么‘飛’的了。
果然,它猛地彈射而起,筆直地朝我飛來!
也許是求生欲吧!
我爆發(fā)出這輩子最快的速度,用瓶口對準(zhǔn)向我飛來的章魚怪!
然后,它就自己鉆了進(jìn)來。”
魚販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臉上是劫后余生的慶幸:
“幸運的是,這瓶子真的困住了它。
這玩意兒,是我從集市東北角那個巫師手里買到的、為數(shù)不多的真貨。
光這瓶子,就花了我750金幣!
現(xiàn)在,只有這瓶子能困住它,所以必須捆綁銷售,你也別怪賣這么貴?!?/p>
說完,魚販釋然地笑了起來,眼神中的恐懼已然消失不見。
這次,他以一種勝者的姿態(tài)得意地看著玻璃瓶里的克拉肯。
林淵心中早已樂開了花。
總價800金幣,瓶子值750,合著帝王級的幼年克拉肯,在這魚販眼里就值50金幣!
買瓶子送神寵!
而且,這瓶子能困住幼年克拉肯,本身絕對是稀有級以上的寶物,就算750金幣買下也血賺不虧!
林淵心中暗喜,不過沒有表露出來。
他現(xiàn)在的錢還不夠買,必須想辦法讓魚販打個折。
只見林淵佩服地向魚販豎起大拇指:
“故事很精彩,我能看出來,老哥你是個很勇敢、很堅強(qiáng)的人。
同時,我也為你死去的表哥表示遺憾。”
“謝謝你,小伙子?!濒~販感到一絲慰藉:“你叫什么?”
“我叫林淵?!?/p>
“林淵?”魚販聽后哈哈大笑:“好名字!”
“其實……”林淵的眼神真誠,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傷感:
“我也是漁民出身,我父親和老哥你一樣,也是個魚販,干了一輩子。
可是在我十二歲那年,他和我媽遭遇船難都沒了……
同為漁民,和你說話的時候,我感覺還挺親切的?!?/p>
林淵趁此機(jī)會套起了近乎。
不過關(guān)于自己的身世,林淵確實沒騙魚販,所以看上去很真誠。
魚販的笑容僵住了,他拍了拍林淵的肩膀,嘆了口氣:
“抱歉,讓你想起傷心事了……
這兩天魚情很暴躁,你要有時間我?guī)阋黄鹑ゲ遏~?”
漁夫誠摯地邀請,然后自我介紹道:
“我叫丁鵬,小伙子,很高興認(rèn)識你?!?/p>
“我也很高興認(rèn)識你,丁哥?!绷譁Y順勢進(jìn)一步拉近關(guān)系,隨即遺憾地撇了撇嘴:
“可惜,我們今晚就要出海遠(yuǎn)航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p>
雖然和普通人類很相似,但這款游戲里的NPC暗中卻遵循著很多機(jī)制。
比如,他們從不會對玩家的大量出現(xiàn)感到疑惑,也從不過問他們是從哪來的。
“是嘛……”丁鵬的眼神有些失望,但還是由衷地祝福:
“那祝你航程順利!”
“謝了,丁哥?!?/p>
“話說回來,聽了我的故事,別人要么不信,要么害怕這瓶子里的怪物。”丁鵬用手指彈了一下玻璃瓶,發(fā)出一聲脆響:
怎么樣,小兄弟,你準(zhǔn)備買下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