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合金巨門內部傳來鎖鏈與齒輪咬合的沉悶轟鳴,在廣場上所有人的注視下,那扇如同堡壘壁壘般的大門,緩緩向兩側滑開。
“轟隆…嘎吱……”
伴隨著金屬摩擦的巨響,門內的一切顯露出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兩排身著純白色貼身訓練服的身影。
他們男女各半,身姿挺拔如松,如同接受檢閱的衛(wèi)兵,分列在門內寬闊主道的兩側,眼神銳利,帶著一股高年級學生特有的精悍氣勢,目光掃過廣場上的新生。
門縫開到一臂寬時,一個身影便從隊列中央沉穩(wěn)地走了出來。
他穿著與其他人相同的白色訓練服。他面向廣場上數(shù)百雙帶著好奇、興奮、還有一絲茫然的眼睛,氣沉丹田,聲音洪亮而清晰,瞬間壓過了人群的竊竊私語:
“歡迎本屆新生加入南部獵人學院!我是大二學生,李剪!”
他的目光沉穩(wěn)地掃過全場,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在我身后列隊的,是你們的師兄師姐。請新生跟隨指引,自行選擇一位師兄師姐作為你們的引路人,他們將帶你們前往宿舍區(qū)!”李剪停頓了一下,目光轉向外圍那些明顯比新生更為年長、或憂或喜的面孔,“另外,請所有送行家屬,到此止步!”
此言一出,不少家長臉上的笑容凝固。
“我們南部獵人學院,自建校之日起,便施行軍事化管理!”李剪的聲音斬釘截鐵,沒有絲毫回旋余地,“非本院師生身份,除每個學期末統(tǒng)一開放的七天探視假期,其余時段,一概不得入內!請各位家長理解并支持學院的規(guī)定!”
“嘩——”
人群頓時一陣騷動,尤其是那些堅持要送孩子“進門看看”甚至“幫忙整理宿舍”的家長們,不滿和質疑聲開始蔓延。
“搞什么?門都不讓進?”
“孩子第一次離家,我們送進去安頓一下怎么了?”
“這什么破規(guī)定?太不近人情了!”
李剪面無表情地站在大開的合金巨門中央,猶如一尊磐石雕像。他沒有再做任何解釋,也沒有退讓半分的意思,只是那樣靜靜地站著。
但下一刻,一股無形而強烈的壓迫感,如同水紋般從他身上擴散開來!
正是氣血波動!
這股波動雖然刻意壓制了鋒芒,沒有針對任何具體個人,但其渾厚與凝練程度,遠超廣場上這些尚未入學的雛鳥。
所有新生,包括還在抱怨的家長,都感到心頭一窒,仿佛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粘稠沉重了幾分。
不滿的議論聲像被掐住了脖子,瞬間低落下去,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和不甘的沉默。
李剪用最直接的方式,表明了他的態(tài)度——以及學院不容置疑的權威。
“走吧,相哥!墨跡沒用的!”宋易倒是干脆,大概是早對這種場面習以為常,他費力地拖起兩個巨大得有些夸張的行李箱,“出示錄取通知書,過安檢!”
相牧點了點頭,他本來對送行就毫無需求。
與宋易形成鮮明對比,他僅背著一個結實耐用的雙肩背包——在離開那間承載了他幾年生活痕跡的老房子時,除了一些貴重貼身物品,絕大多數(shù)日用品都留在了原地,算是給那位和善的房東奶奶留下一點日后提租的小理由。
至于那個小小的“深夜食堂”,所有鍋碗瓢盆設備,早已一次性打包折價轉讓給了附近相熟的餐館。
一人一包,便是他在這個城市的全部家當,干凈利落。
當然,那臺GameBoy,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卮谫N身衣服夾層里。
出示錄取通知書、驗證身份信息,新生隊伍開始有序通過那道寬闊的合金巨門。
門口并非只有一個通道,而是一排比火車站警衛(wèi)室里的儀器更先進、更龐大,閃爍著幽藍色指示燈的安檢設施,外形頗具科幻感,想必檢測范圍和精度都大幅提升。
輪到相牧和宋易,過程很快。儀器掃描,綠燈通過。
兩人踏入校門,眼前是筆直寬闊的主干道,地面鋪著特殊的灰色地磚,堅固異常。
道路兩旁,身著白衣的高年級生依舊筆挺站立。
就在相牧目光掃過隊列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撞入眼簾。
高馬尾,英氣的眉眼,正是房東奶奶那位剛上大二的孫女——李念芯!
她也穿著統(tǒng)一的迎新訓練服,正站在隊伍靠前的位置,安靜地引導著她面前的幾個新生。
似乎是感覺到了目光,她也朝相牧這邊看了過來,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隨即微微頷首示意。
相牧也輕輕點了點頭。
可惜,她面前此刻已經(jīng)站定了五名新生,引路人滿額。
相牧本也無所謂是否一定由熟人帶領,視線隨意一轉,便停在了一位面相異常敦厚、眼睛瞇成一條縫、臉上帶著和氣笑容的師兄面前。這位師兄面前,已經(jīng)站了兩三人。
相牧走過去,宋易自然也氣喘吁吁地拖著行李箱跟在他后面,成為了瞇瞇眼師兄的第五位“乘客”。
“好,人都齊了!師弟師妹們,跟我走吧!”瞇瞇眼師兄笑容可掬,眼睛幾乎看不見,聲音溫和卻透著一股干練,“我叫冼士印,大家可以叫我冼師兄。接下來就由我?guī)Т蠹沂煜ひ幌氯ニ奚岬穆?,順便簡單認識下咱們學院的風貌?!?/p>
隊伍在冼師兄的帶領下,從正門大道轉入了旁邊一條更為清幽的林蔭道。
出乎相牧意料,整個獵人學院的內部景觀,并非想象中的冰冷肅殺。
茂密的古樹遮天蔽日,形成濃密的綠色拱廊,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在地上灑下細碎的金斑。
道路兩旁,竟分布著精心修剪的傳統(tǒng)嶺南風格園林——怪石假山,姿態(tài)各異的松柏,清可見底的潺潺小溪從腳下蜿蜒流過,上面架設著古色古香的小橋。
“咱們學院很大,風景可是一絕!融合了很多嶺南園林的特色,算是鬧中取靜,修煉之余能讓人心神舒暢?!辟熜诌呑哌吔榻B,語氣輕快,“不過放心,這些路看著九曲十八彎,但視野都很開闊,不會迷路的……嗯,大概吧。”
冼師兄話音剛落,轉過一個彎,眼前豁然開朗。
一片巨大的湖泊如同碧綠的翡翠鑲嵌在翠色之中。
湖面寬闊,碧波蕩漾,盛開著大片的荷花,粉白相間,清香撲鼻。幾只不知名的水鳥在荷葉間輕盈掠過。
更令人驚訝的是,湖面上并非只有一條路,而是蜿蜒著幾十條通向四面八方的棧道和小橋,如同展開的迷宮畫卷。
“喏,這就是咱們的地標之一——‘情人湖’?!蓖鯉熜中χ噶酥福懊腊??每年這里還會舉辦盛大的‘荷花節(jié)’。看到那些岔路沒?每一條都能通到不同的教學區(qū)、功能區(qū),四通八達。要沒師兄師姐帶著,新生自己亂走,保不準在湖中間迷路繞圈,最后都不知道走到哪個實驗室或者模擬戰(zhàn)場去了,哈哈哈!”
在冼師兄的帶領下,隊伍沿著情人湖岸邊一條最寬的主干道前行,一邊欣賞著湖光山色和如織的小徑。
“這邊是主競技場,看到那巨大穹頂了嗎?是整個學院最大的戰(zhàn)斗場地。”
“左邊那棟充滿科技感的黑色流線型建筑,就是總圖書館?!?/p>
“前面那座莊嚴肅穆、雕刻著歷史浮雕的,是校史館。”
“至于訓練室區(qū)域,在那邊……”王師兄指向一片被高大屏障圍起來的建筑群,隱隱能聽到里面?zhèn)鱽淼呐鲎埠推餍颠\轉的轟鳴,“不同年級、不同強度的都有,夠你們‘爽’的了?!?/p>
伴隨著冼師兄一路如數(shù)家珍的介紹,這所占地面積超過一萬畝、如同小型城市般的頂尖獵人學府,其龐大的規(guī)模和各種功能區(qū),才緩緩在相牧等人面前展開了全貌。
“咱們學院別看地這么大,實際人數(shù)很少。六屆師生滿打滿算,包括教職員工,都不足九千人。今年的新生,大概就你們這三百四十人左右?!蓖鯉熜值恼Z氣里帶著自豪,同時也是一種無形的壓力提醒。
當隊伍經(jīng)過一片被濃密鐵絲網(wǎng)和高大能量柵欄嚴密封鎖、氣氛明顯變得陰森的區(qū)域時,王師兄的腳步放緩,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幾分,瞇起的眼睛轉向那片仿佛原始森林般的區(qū)域,語氣變得嚴肅:
“看到北邊那片比咱們住宿區(qū)還大的原始森林嗎?那里是‘幽冥之森’,劃歸科學系管理和使用的重要實驗場?!?/p>
他頓了一下,壓低聲音,帶著告誡:“你們新生剛來,特別要記住一點——絕對!絕對!不要因為好奇而靠近或試圖進入那片森林!里面可不光是森林那么簡單……”
冼師兄掃了一眼身邊幾位新生專注的表情:“據(jù)說幽冥之森存在重大秘密,而且科學系利用技術,在里面囚禁了超過一百頭,從各個戰(zhàn)區(qū)捕獲活捉回來的妖族畜生!有些家伙的力量被壓制了,但兇性未滅,千萬別去招惹!后果自負!”他的語氣不容置疑。
“……妖族畜生?”
相牧的腳步極其輕微地頓了一下,隨即恢復正常。
他的臉上依舊平靜無波。
他的內心,也如同鏡湖一般沉靜。沒有任何憤怒或同情掀起波瀾。
戰(zhàn)爭,弱肉強食而已。
誰對誰錯....在無盡的血色長河中,早已無法分清。
這就是世界的底色。冰冷而真實。
離開“幽冥之森”區(qū)域,又行走了約莫半個小時,穿過一片修剪整齊、綠意盎然的緩坡,眼前的景象忽然再次轉變。
一片豁然開朗、充滿田園風情的開闊區(qū)域出現(xiàn)在眼前。
綠草如茵,廣闊得仿佛看不到邊,間或點綴著修剪成各種形態(tài)的灌木叢和花圃。
彩色的鳥兒在枝頭跳躍鳴叫,遠處傳來網(wǎng)球拍擊球的清脆響聲。
“好了,咱們的目的地到了——大一新生宿舍區(qū),‘初鳴原’!”冼師兄停住腳步,指向那片如畫卷般的風景。
只見這片望不到盡頭的巨大草坪上,星羅棋布地分布著……一座座精致漂亮的二層獨立小別墅!
每一棟都是統(tǒng)一的設計,白墻紅瓦,線條簡約現(xiàn)代,前后帶著小片綠地,充滿了英倫宿舍區(qū)的自由與舒適感。
“看到了嗎?每一棟別墅,上下兩層,每層四個房間,都是獨立的單人間!帶獨立衛(wèi)?。 ?/p>
冼師兄笑道,“你們這一批新生就住在這里。別墅的底層大廳,就是你們同住八個伙伴平時休息、交流的公共空間。至于那片大草坪……是你們的了!隨意奔跑曬太陽!”
他又指向更遠處,“喏,那邊還有一些體能訓練場和娛樂設施,別看顏色是奇怪了點,但你們以后就知道了……”
陽光正好,灑在茵茵草坪上,灑在一座座透著溫馨舒適感的別墅上,也灑在初來乍到、即將揭開人生全新篇章的新生們身上。
寧靜而充滿未知的氣息,在空氣中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