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里的時候,只要我多叫兩聲,就會挨掃帚追著打。
我媽也是,她看門時叫得太勤,總被踹得縮在墻角發(fā)抖。
可城里人真奇怪。
他們居然喜歡聽狗叫。
松哥說這叫自由。
阿昕說這是看家護院的本能。
我望著天花板上搖晃的吊燈。
突然覺得,原來自由的味道,就是狗叫聲換來的肉干香。
午后,我趴在地上撥弄著落地鏡子。
就見鏡面里映出松哥鬼祟的身影。
「大師,今晚能來嗎?」他壓低嗓音。
「價錢好說,五五開就成,記得把道具帶全,她肯定信?!?/p>
鑰匙轉(zhuǎn)動聲突然響起。
松哥一個箭步?jīng)_到我面前,雙手狠狠掐住我的臉頰肉:
「炭頭真是爸爸的好寶貝。」
他笑得牙齦都露了出來。
阿昕提著菜籃倚在門邊,眼角彎成月牙:
「自從炭頭來了,家里磁場都變好了呢?!?/p>
松哥突然正色,將我扔到了沙發(fā)上,沖著阿昕說:
「我請了位大師,今晚就來?!?/p>
當(dāng)那個張大師到來后,先是往門口撒了一堆鹽。
墨鏡后的眼睛在屋內(nèi)掃視一圈,手里的羅盤指針就開始瘋狂轉(zhuǎn)動。
他將半杯水含在嘴里,對著每間屋子大門狂噴。
然后最后那口,一滴不剩地噴在我臉上。
「汪!」
我不爽地齜牙撲上去。
死死咬住他繡著八卦圖的袖口。
大師卻掐住我后頸大笑:
「好狗兒,靈得很。」
接著轉(zhuǎn)頭對松哥擠眼:
「黑狗鎮(zhèn)宅,見兇更靈?!?/p>
阿昕在一旁緊張地絞著圍裙:
「大師,我們該怎么辦?」
「好辦,就是費勁點兒……要三天,你先說你能給多少錢。」
「多少錢都行,只要能辦成,一切都好說。」
我看著松哥悄悄露出三根手指頭,那大師就立即回答說:
「那就三十萬吧,本就折壽的事,我也是行善積德。」
阿昕眼眶瞬間紅了,顫抖著摸出手機就要轉(zhuǎn)賬。
等她轉(zhuǎn)身進屋的剎那,松哥一把掐住大師后腰:
「老子比的是三百萬,三十萬能夠什么?」
「我也沒明白啊,這女人真這么有錢啊?!?/p>
「她媽在瑞士,這破房子是她童年唯一的念想,租了三年出了事,還是舍不得賣?!?/p>
「那我找個機會,再加價?!?/p>
話音剛落,阿昕就走了出來。
我趕緊沖著假大師狂吼,想提醒她不要被騙了。
結(jié)果被假大師抓住機會。
「這狗子很靈敏,劉先生你花大價錢了吧。」
「大師好眼力,兩萬,純黑狗。」
我恨得咬牙切齒,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他們都是騙子。
這個家根本沒有什么鬼怪,松哥也沒有指望我干大事。
就是想騙阿昕的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