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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契約校霸有點甜 青丘紫衣 28383 字 2025-08-12 04:1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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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別墅那頓米其林三星晚餐,吃得林曉曉味同嚼蠟。長桌鋪著雪白餐布,銀質(zhì)餐具閃閃發(fā)光,精致菜肴一道道上桌,穿著筆挺制服的侍者無聲穿梭??諝饫飶浡嘿F食材的香氣和……令人窒息的沉默。

江振霆坐在主位,舉止優(yōu)雅,用餐禮儀無可挑剔,但全程幾乎沒說話,只偶爾詢問幾句曉曉的學(xué)業(yè)(語氣平淡得像在問股票行情)。他的目光依舊銳利,但那份咄咄逼人的審視似乎收斂了許多,變成一種深沉的、難以捉摸的觀察。

江珩坐在曉曉旁邊,全程黑著臉,刀叉碰得盤子叮當(dāng)響,顯然氣還沒消,又或者是在跟自己較勁。他幾次想開口嗆他爸,都被曉曉在桌下悄悄踢了一腳制止了。曉曉則如坐針氈,每一秒都是煎熬。她努力維持著基本的餐桌禮儀,小口吃著,味蕾卻完全罷工。腦子里反復(fù)回放著江振霆撿起排班表的畫面,還有江珩攥著創(chuàng)可貼時那句沙啞的“你還受傷了?”。

那幾片廉價的創(chuàng)可貼,此刻像燒紅的烙鐵,燙得她心口發(fā)慌。

晚餐終于結(jié)束。江振霆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掃過曉曉,最后落在江珩身上:“下個月集團(tuán)慈善晚宴,你帶林同學(xué)一起出席?!闭Z氣平淡,卻是不容置疑的命令。說完,便起身離開了餐廳。

留下兩人面面相覷。

“慈善晚宴?老頭子什么意思?”江珩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看向曉曉,眼神復(fù)雜。剛才在客廳的沖擊還沒過去,此刻看著曉曉低眉順眼、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樣子,他心里那股邪火混雜著一種陌生的、酸澀的情緒,堵得難受。

“我不知道?!睍詴該u頭,聲音疲憊,“江珩,今晚……謝謝你替我說話。還有……對不起,連累你了。”她站起身,只想快點逃離這個讓她窒息的地方,“我先回去了?!?/p>

“等等!”江珩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有些大。曉曉吃痛地蹙眉。江珩像是被燙到一樣,立刻松開了手,目光卻緊緊鎖著她,帶著一種不容她逃避的固執(zhí):“手!你手上的傷,怎么回事?”

曉曉下意識地把手縮回身后,避開他的視線:“沒什么,打工時不小心蹭到的,小傷?!?/p>

“小傷?”江珩的聲音拔高,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焦躁,“林曉曉!你是不是覺得我瞎?在老頭子面前裝堅強,在我面前也要裝?你包里那些創(chuàng)可貼是擺設(shè)嗎?”他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帶著壓迫感,“在‘快樂堡’?被油燙的?還是被什么弄的?”

曉曉被他逼得后退半步,背抵在冰冷的餐椅靠背上。他的追問像針一樣扎在她緊繃的神經(jīng)上。委屈、疲憊、奶奶病情的擔(dān)憂、對未來的茫然……所有積壓的情緒在這一刻找到了一個宣泄口。

“是!是在‘快樂堡’!”她猛地抬起頭,眼眶瞬間紅了,聲音帶著壓抑的哽咽,“被熱油濺到怎么了?被貨箱砸到腳怎么了?被不講理的客人刁難怎么了?江珩!你以為我想這樣嗎?我不像你,生下來就什么都有!我得掙錢!掙奶奶的救命錢!我這點傷算什么?再疼能有奶奶躺在透析室里疼嗎?!”

她的聲音不大,卻像驚雷一樣在空曠的餐廳里炸開。眼淚終于控制不住,決堤般涌出,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她倔強地用手背狠狠擦掉,卻越擦越多。

江珩徹底僵住了。他看著眼前這個渾身豎著尖刺、卻又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林曉曉,聽著她帶著哭腔的控訴,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悶痛得幾乎無法呼吸。他見過她冷靜分析的樣子,見過她氣急敗壞的樣子,見過她強裝鎮(zhèn)定的樣子,卻從未見過她如此崩潰的哭泣。

那些他曾經(jīng)覺得微不足道的“小傷”,此刻在她帶著哭腔的敘述中,變得無比清晰和刺眼。熱油、貨箱、刁難的客人……這些詞組合在一起,勾勒出的是她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獨自咬牙支撐的艱辛畫面。

一股強烈的、陌生的心疼感,如同洶涌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所有的煩躁和怒氣。

“曉曉……”他喉嚨發(fā)緊,聲音干澀,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帶上了某種小心翼翼,“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曉曉打斷他,淚眼朦朧地瞪著他,“江珩,我們只是契約關(guān)系!你付錢,我演戲!我的傷,我的事,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不用你假惺惺地關(guān)心!”她用力推開擋在身前的江珩,抓起自己那個帶子斷裂的破書包,頭也不回地沖出了餐廳。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聲音,急促而狼狽,很快消失在別墅門口。

江珩站在原地,像一尊被定住的雕像。餐廳里只剩下他一個人,空氣里還殘留著昂貴食物的香氣和她眼淚的咸澀。他低頭,看著自己剛才抓住她手腕的手,掌心似乎還殘留著她皮膚微涼的觸感和……那細(xì)微的顫抖。

“契約關(guān)系……”他喃喃重復(fù)著曉曉最后那句話,心里那股悶痛感非但沒有消失,反而像藤蔓一樣瘋狂滋長,纏繞得他透不過氣。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這個叫林曉曉的女孩,她的眼淚,她的倔強,她的脆弱,她獨自背負(fù)的重?fù)?dān)……已經(jīng)在他心里,砸開了一道深深的裂縫。有什么東西,正在不受控制地,從那裂縫里洶涌而出。

接下來的幾天,圣櫻高中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關(guān)于林曉曉和江珩的八卦熱度未減,但風(fēng)向似乎變了。廣播“官宣”和吻手禮的浮夸漸漸被另一條消息取代:江珩,那個逃課如家常便飯的校霸,居然開始按時出現(xiàn)在數(shù)學(xué)課上了!雖然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但至少人在教室里!而且,有目擊者信誓旦旦地說,看到江珩在圖書館(雖然是在角落打游戲),甚至還有人在食堂看到江大少……沒插隊?!

這一切的“反常”,都被歸功于“學(xué)霸女友”林曉曉的“改造”神力。論壇上甚至開了個熱帖:#論馴服校霸的一百種可能——林學(xué)霸的學(xué)術(shù)鎮(zhèn)壓法#,把曉曉那天的“校規(guī)考點分析”奉為經(jīng)典。

曉曉對此充耳不聞。她把自己埋進(jìn)了更深的題海和打工里。奶奶的血管通路手術(shù)不能再拖了,手術(shù)費像一座大山壓在她心頭。江珩預(yù)支的錢已經(jīng)用在了透析上,獎學(xué)金還沒最終落袋,她必須掙更多。

她和江珩陷入了詭異的冷戰(zhàn)。嚴(yán)格遵循“三不”原則:不主動聯(lián)系,不刻意接近,不干涉私生活。在學(xué)校偶爾遇見,曉曉目不斜視,把他當(dāng)空氣。江珩則眼神復(fù)雜地看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終也繃著臉擦肩而過。

只有蘇晴和陳默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

“曉曉,你跟江珩……真鬧掰了?”午休時,蘇晴小心翼翼地問,“那天從他家回來,你就怪怪的?!?/p>

“本來也沒什么關(guān)系。”曉曉低頭扒拉著飯盒里的青菜,語氣平淡,“契約而已?!?/p>

“可我看江珩……”蘇晴猶豫了一下,“他這兩天看你的眼神,跟要吃人似的,又兇又……嗯,怎么說,有點像被拋棄的大狗?”

曉曉筷子一頓,沒說話。

另一邊,籃球場邊。

“珩哥,你跟林學(xué)霸……吵架了?”陳默遞過一瓶水,看著江珩煩躁地一次次把籃球砸向籃板,“你這兩天火氣有點大啊,打球跟殺人似的?!?/p>

“誰跟她吵架!”江珩沒好氣地?fù)屵^水,猛灌一口,水珠順著緊繃的下頜線滑落,“我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

“得,嘴硬?!标惸瓊€白眼,“那你盯著人家教室窗戶看什么?都快盯出洞了!我說珩哥,你該不會是……真陷進(jìn)去了吧?”

“滾蛋!”江珩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直接把空水瓶砸向陳默,“少胡說八道!”

話雖如此,他煩躁地抹了把臉上的汗,眼神卻不受控制地又瞟向高三一班的方向。陷進(jìn)去?怎么可能!他江珩怎么會對那個滿腦子校規(guī)考點、又倔又硬的林曉曉……可是,她哭紅的眼睛和那句“我的事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卻像魔咒一樣在他腦子里循環(huán)播放,攪得他心煩意亂。

就在這時,一道窈窕的身影帶著香風(fēng),攔在了江珩面前。

是白薇薇。她妝容精致,笑容甜美,手里拿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

“江珩,好巧啊?!彼穆曇粲痔鹩峙?,“聽說你最近在認(rèn)真上課?真為你高興。這個送給你,是我爸從瑞士帶回來的手工巧克力,味道很棒的?!彼f著,就要把禮盒往江珩手里塞,身體也若有若無地靠近。

江珩正煩著,看都沒看那禮盒,直接側(cè)身避開,語氣惡劣:“沒興趣,拿走?!?/p>

白薇薇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泫然欲泣:“江珩,你怎么這樣……人家只是關(guān)心你……”

“用不著?!苯癫荒蜔┑卮驍嗨凵駫哌^白薇薇刻意靠近的身體,腦子里卻莫名閃過林曉曉穿著洗白帆布鞋、倔強擦眼淚的樣子。他眉頭擰得更緊,語氣更加不耐,“離我遠(yuǎn)點,煩?!?/p>

說完,他看也不看臉色煞白的白薇薇,抓起地上的外套,徑直走了。

陳默同情地看了一眼快要哭出來的?;ǎ柭柤?,趕緊跟上江珩。

白薇薇站在原地,死死攥著那個精美的禮盒,指甲幾乎要嵌進(jìn)包裝紙里。她看著江珩毫不留戀離開的背影,又怨毒地望向高三一班的方向。林曉曉!一定是那個窮酸書呆子搞的鬼!她憑什么?!

妒火和羞辱感在她心中熊熊燃燒。

真正的風(fēng)暴,在幾天后的一個深夜降臨。

曉曉剛結(jié)束“快樂堡”的夜班,拖著幾乎散架的身體回到她和奶奶租住的老舊小區(qū)樓下。手機突然瘋狂震動起來,是醫(yī)院的號碼。

一種不祥的預(yù)感瞬間攫住了她。她顫抖著接通電話。

“林曉曉嗎?我是市一院急診!你奶奶在家突然暈倒,鄰居發(fā)現(xiàn)打了120!現(xiàn)在情況很危險!心衰合并高鉀血癥!正在搶救!你趕緊過來!還有,血管通路手術(shù)必須盡快做了!不能再拖!你最好立刻準(zhǔn)備手術(shù)費!”

電話那頭的聲音急促而嚴(yán)肅,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曉曉心上!

奶奶暈倒!心衰!搶救!

手術(shù)費!立刻!

曉曉只覺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轉(zhuǎn)!她死死抓住冰冷的樓梯扶手才沒摔倒,手機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巨大的恐懼像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淹沒,四肢百骸都涼透了。她甚至發(fā)不出聲音,只能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胸腔里疼得像要炸開。

“奶奶……奶奶……”她哆嗦著彎腰撿起手機,屏幕已經(jīng)摔裂。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死死攥著它,跌跌撞撞地沖出樓道,在昏暗的路燈下瘋狂地攔車。淚水模糊了視線,冰冷的夜風(fēng)灌進(jìn)喉嚨,嗆得她劇烈咳嗽。

快!再快一點!奶奶你等等我!你不能有事!

與此同時,城市的另一端。

江珩正對著電腦屏幕,臉色鐵青。屏幕上是他和陳默苦心經(jīng)營了近半年的那個小型電競外設(shè)品牌的后臺數(shù)據(jù)——斷崖式下跌!就在一小時前,他們最大的競爭對手突然發(fā)布了一款功能高度雷同但價格低30%的新品,同時,幾個之前談好的關(guān)鍵分銷渠道商也發(fā)來郵件,以“市場策略調(diào)整”為由,單方面終止了合作!

屋漏偏逢連夜雨!他之前為了搶占市場,把江振霆給的那筆“借款”和之前攢的所有流動資金都押在了新一批的備貨上!現(xiàn)在渠道被掐斷,新品被狙擊,資金鏈瞬間斷裂!倉庫里堆滿了賣不出去的貨,供應(yīng)商的催款電話一個接一個!

“珩哥!完了!全完了!”陳默的視頻電話打過來,聲音帶著哭腔,“王胖子(最大分銷商)說對方給了他無法拒絕的條件!我們的現(xiàn)金流撐不過一周了!除非……除非再找江叔叔……”

“閉嘴!”江珩低吼一聲,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找老頭子?那等于承認(rèn)自己徹底失??!承認(rèn)他江珩離了他爹就是個廢物!他雙眼赤紅,看著屏幕上刺眼的虧損數(shù)字,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真正的絕望和無力。他引以為傲的商業(yè)頭腦,他渴望證明自己的心血,在資本和算計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手機還在瘋狂震動,是供應(yīng)商的催款電話。江珩煩躁地抓起手機想關(guān)機,指尖卻不小心劃到了通話記錄。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號碼在最近記錄里——林曉曉。

那個在江家崩潰哭泣的臉,那個攥著創(chuàng)可貼倔強的樣子,毫無預(yù)兆地撞進(jìn)他混亂的腦海。她怎么樣了?那天之后,她是不是又在打工?手上的傷好了嗎?她奶奶……

一股強烈的沖動毫無道理地涌了上來。他需要聽到她的聲音。不是契約,不是交易,就只是……想聽聽她的聲音。仿佛那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他幾乎沒猶豫,撥通了那個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聽筒里傳來的,不是林曉曉清冷或倔強的聲音,而是……壓抑到極致的、破碎的嗚咽和劇烈的喘息聲,背景是呼嘯的風(fēng)聲和刺耳的汽車鳴笛。

江珩的心猛地一沉:“林曉曉?你怎么了?!”

“江……江珩……”曉曉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帶著濃重的哭腔和無法抑制的恐懼,像瀕臨溺斃的人發(fā)出的求救,“奶奶……奶奶在醫(yī)院……搶救……心衰……要手術(shù)……錢……我沒有錢了……怎么辦……我該怎么辦啊……”她終于崩潰地哭喊出來,所有的堅強在至親生命的威脅面前碎成齏粉。

江珩拿著手機,渾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了。醫(yī)院?搶救?心衰?手術(shù)費?林曉曉那絕望的哭喊像冰錐狠狠刺穿了他的耳膜,也刺穿了他自己那點可笑的困境。

他猛地站起身,抓起桌上的車鑰匙,甚至顧不上換掉身上的家居服,像一陣風(fēng)般沖出了公寓門。電腦屏幕上那刺眼的虧損數(shù)字還在閃爍,供應(yīng)商的電話還在震動,但這一切,都被曉曉那撕心裂肺的哭聲徹底覆蓋、碾碎。

“哪家醫(yī)院?告訴我地址!”江珩沖進(jìn)電梯,對著手機低吼,聲音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和急切,“林曉曉!聽著!待在原地別動!告訴我地址!我馬上到!”

什么狗屁項目!什么狗屁證明!那些在生死面前,算個屁!他現(xiàn)在只有一個念頭:趕到她身邊去!

跑車引擎在寂靜的深夜發(fā)出狂暴的嘶吼,如同他此刻焦灼的心跳,劃破冰冷的夜色,朝著曉曉所在的方向,不顧一切地疾馳而去。


更新時間:2025-08-12 04:17: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