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布偶一樣任由他抱著，我還在想藥的事兒，而他只以為我在和他鬧小孩子脾氣。
“成禮哥，你能幫我個忙嗎，我想化驗一下藥片的成分。”楊懿軒在身側(cè)已經(jīng)打起呼嚕，留我一個人在黑夜里輾轉(zhuǎn)反側(cè)，我思來想去給章成禮發(fā)了一條短信.
“給我啥好處？！”深更半夜,沒期望他個老年作息的人能回復(fù)，沒想到剛發(fā)出去一分鐘不到手機(jī)就亮了。
他這人就這樣，會幫你但也要象征性的討些好處，小時候在孤兒院就那副死樣子，拽的二五八萬似的，其實心比誰都軟。
“你要啥？”我反問。
“......沒想好，先欠著，明天老地方把藥給我。”
我還沒來得及回復(fù)一個好字，那邊繼續(xù)發(fā)：“睡了，別打擾我?！边€配了個拳頭示威的表情包。
我刪掉好字，想了想左滑刪除聊天記錄。
楊懿軒還睡著，我小心的將手機(jī)塞在枕頭下，雙手交疊在腹部板板正正躺好。
早上。
我聽到楊懿軒關(guān)門的聲音后迅速起床，當(dāng)我意識到我在防備著他，整個人也是一愣。
老地方是我和章成禮的秘密基地。
在孤兒院里，即使我們都是被父母拋棄的孩子，卻也分三六九等。
年齡大的欺負(fù)年齡小的，長得好看的嘲笑相貌普通的，曾經(jīng)家境好的瞧不起一無所有的。就連誰手里的玩具多，都能成為地位的象征。
而我，偏偏是個不會說話、性格軟弱的人，自然成了他們欺負(fù)的對象。
章成禮不一樣，他年長我們一些，因為父母雙亡被送到孤兒院，每月叔叔嬸嬸還會送些零錢玩具，自然而然成了孩子王。
“別哭了?！蔽叶阍诒甑谋渑赃?，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哭哭啼啼的我。
“喏，吃不下了，你吃吧?！彼掷锒酥€未動過的冰果碗，把腦袋偏向一邊不看我，拽拽的，酷酷的。
我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就著鼻涕泡吃了一整碗冰果。
“臟死了?！闭鲁啥Y一張紙巾糊在我臉上，胡亂的擦拭著。
他盯著被他涂抹均勻的鼻涕眼淚，嘿嘿傻笑。
我盯著他，捧著空的冰果碗，也跟著嘿嘿傻笑。
斗轉(zhuǎn)星移，當(dāng)年的小賣鋪周邊已經(jīng)高樓林立，蓋起了學(xué)校和醫(yī)院，而小賣鋪依舊在那里，據(jù)說是拆遷價格沒談妥，雙方僵持不下。
沒看到章成禮的身影，我用手套清掃下長椅上的積雪，準(zhǔn)備坐下等他，就聽見身后車輛鳴笛。
章成禮搖下車窗，罵罵咧咧道：“傻不傻啊，寒冬臘月的坐在外面，孩子不要了啊。”
我承認(rèn)他聲音有點大，有點兇，但我不是因為這個落淚。
“咋就哭了啊。”章成禮見我雕塑似的愣在那里，鼻頭凍得通紅，眼圈更紅，連拉帶扯的把我拽到車上。
“別哭了，別哭了。我下次小點聲就是了！”他調(diào)整座椅，讓我稍微坐得舒服一點。
“臟死了?！彼麃G給我一張紙巾。
我拿著紙巾想起小時候的種種破涕為笑，忽又落淚：“成禮哥，孩子他有問題?！?/p>
“什么問題？一群人圍著你轉(zhuǎn)，老佛爺似的，能有啥問題。”他嘴巴壞。
“唇腭裂，醫(yī)生說我用藥了，可是我孕期除了維生素D什么都沒吃?！蔽覐陌锬贸鲐S和藥業(yè)生產(chǎn)的維生素D遞給他。
他看著藥瓶一愣，在車前前后后的翻找，也拿出同樣包裝的維生素。
“喏?！彼f給我。
“你也吃？”我疑惑的看著他。
“你傻不傻啊?！闭鲁啥Y沒客氣，上來給我腦袋一個暴栗。
我揉著腦袋不存在的包，聽他繼續(xù)說：“李嬸嬸的?！?/p>
我愣在原地，感覺身上的血都向著腦袋涌上去，整個人如遭雷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