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考上清北的開學(xué)典禮,丈夫顧衍申沒讓我去。
事后他輕描淡寫,解釋以事業(yè)為重,不想讓我分心。
直到我在視頻中發(fā)現(xiàn),他和自己的實習(xí)生孟晴晴并排坐到了家長席上。
為了家庭安寧,我沒再追究。
四年后兒子保研海外頂級院校,卻差點被火燒死。
我接到電話趕到醫(yī)院,發(fā)現(xiàn)是酒店的火鍋燃氣罐爆炸,同時受傷的還有丈夫、孟晴晴、一對夫婦和一個女大學(xué)生。
兒子吞吞吐吐,才坦白是和戀愛四年的女朋友訂婚宴。
“爸爸說先不告訴你?!?/p>
那一刻,所有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空了。
一周后他們出院,我將離婚協(xié)議拍在顧衍申書桌上,他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就因為一頓飯?”
“對?!?/p>
1
顧衍申的董事長辦公室里,他捏了捏眉心,透著一股不耐煩:
“每次一有不順心的事就拿離婚要挾,能不能別這么幼稚?”
他一邊說,一邊合上桌面的筆記本電腦:
“公司今晚還有個重要的晚宴,等我回來再說,行不行?”
孟晴晴就俏生生立在辦公室的門邊,手里拿著顧衍申剛熨好的西裝外套:
“顧董,王總他們都在樓下等著了。”
說完,她轉(zhuǎn)頭看我,一臉的為難,咬著唇:
“江姐,今晚的局對公司融資至關(guān)重要,顧董遲到影響不好。”
他們倆一唱一和,襯得我,像個無理取鬧的瘋子。
孟晴晴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一下,有條語音消息過來。
她像是手滑,直接點了公放,一個輕佻雄厚的男聲瞬間灌滿整個房間:
“衍申哥還沒搞定嫂子?要我說早該離了,這種女人就是公司發(fā)展的絆腳石!”
“晴晴姐抓緊上位啊,我們等著喝喜酒!”
那聲音我記得,是顧衍申新提拔的副總,上周還來家里蹭過飯。
孟晴晴驚慌失措地按掉手機,連聲對我說著“對不起”。
我目光筆直地刺向顧衍申:“你的下屬,就是這么議論我的?”
他疲憊地嘆了口氣,一臉的哭笑不得:
“我還能堵住別人的嘴不成?”
“你要是現(xiàn)在還揪著不放,他們只會傳得更難聽?!?/p>
他繞過我,接過孟晴晴手里的西服,打算出門。
我失控的張開手臂攔在門口。
“把離婚協(xié)議簽了!今天就簽!”
我尖利的聲音把孟晴晴嚇得渾身一顫。
她小臉煞白,望向顧衍申的眼神里全是無辜。
顧衍申靠著墻,泄憤似的用腦門撞了一下門框。
“不就是一頓飯,你至于鬧成這樣?”
“我已經(jīng)跟女方父母打過招呼,下次我們再找時間重新訂婚?!?/p>
“還有你一直耿耿于懷思源清北的開學(xué)典禮,是他自己覺得你到場會讓他丟臉,加上你對公司業(yè)務(wù)也不熟,我才帶的晴晴?!?/p>
“我跟你道歉,行嗎?是我不對,我混蛋,行了嗎?”
孟晴晴看準時機,也湊過來,對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江姐,我也向您道歉?!?/p>
“您別多想,思源永遠是您的兒子,我只是個外人?!?/p>
樓下的司機老王也聽到了動靜,跑了上來。
他是顧衍申父親以前的司機,跟著顧家?guī)资辍?/p>
他也來講和:
“太太,差不多意思鬧一下就行了?!?/p>
“這么優(yōu)秀的兒子養(yǎng)大了,總有孝順你的一天。不必非要在乎這一頓兩頓吃飯的事兒。”
“先生也認錯了,難道真想讓公司和家里因為這點家事黃了嗎?”
我看著他們?nèi)齻€。
每個人都在勸我息事寧人,都在讓我找個臺階下。
是我在咄咄逼逼,是我不懂事?
可我變成現(xiàn)在這樣,不都是他們一手造成的嗎?
我和顧衍申是朋友介紹認識。
家世相當,郎才女貌,很快結(jié)了婚。
可新婚燕爾,我父親就被人構(gòu)陷,扣上了學(xué)術(shù)剽竊的帽子。
一夜之間,從德高望重的學(xué)者,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騙子。
顧衍申的父母生怕我家的丑聞會玷污顧家的門楣。
不止一次罵我是個喪門星,逼顧衍申和我劃清界限。
后來我懷孕,他們依舊不許我出現(xiàn)在任何公開場合。
生思源的時候我大出血,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
醒過來聽到的第一句話,是婆婆冷冰冰的嘲諷:
“命還真硬,這樣都死不了?!?/p>
我患上了嚴重的產(chǎn)后抑郁。
他們打著為我好的旗號,把剛滿月的思源抱回老宅。
我每天求著他們,只為能看孩子一眼。
等我病好,思源終于被送回來,卻早已學(xué)會了跟著奶奶一起厭惡我。
他罵我黃臉婆,說我只是顧家的一個保姆,只是靠他爸爸養(yǎng)活著。
罵我根本不配當他母親。
我拼了命地想修復(fù)母子關(guān)系,他卻對我只有鄙夷和看不起。
對孟晴晴,卻帶著天生的親近。
他的開學(xué)典禮不讓我去,甚至在訂婚這種大事上,孟晴晴都替代了我。
顧衍申默認了這一切。
反過來指責(zé)我小題大做,不夠大度。
這一次,我是真的倦了。
我只想逃離這片令人窒息的泥沼。
“顧衍申,今天你不簽字,就別想踏出這個門?!?/p>
2
我死死攥著顧衍申的手臂,不讓他掙脫離開,憤怒的說:
“江慕清!你是不是非要所有人都難堪你才痛快?”
他猛地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壓制怒火。
下一秒,那怒火卻找到了出口。
他一腳踹向旁邊的古董花瓶,名貴的瓷器碎了一地。
“??!”
孟晴晴捂著嘴尖叫,身體抖得厲害。
那聲尖叫像一盆冷水,澆醒了憤怒中的顧衍申。
他立刻轉(zhuǎn)身扶住孟晴晴,將她護在身后,上下打量她害怕的發(fā)抖的妙曼身材,關(guān)心道:
“晴晴,沒事吧?對不起,是我失控了。”
這句道歉,是我一直等不到的,卻是說給孟晴晴的。
孟晴晴紅著眼眶,用力搖頭,輕輕拉著他的衣角。
“我沒事的,顧董,您別擔(dān)心我……”
“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安撫江姐的情緒?!?/p>
就這一句話,瞬間讓顧衍申的怒火找到了新的目標。
他掏出手機,直接撥通了兒子的電話。
很快,思源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
他先是喊了一聲“爸”,然后是“晴晴姐”。
自始至終,沒有問候過我一句。
我下意識想從老公手里拿過手機。
卻被兒子的一句話釘在原地。
“媽,你又在鬧什么?公司的事比天大,你能不能別總拖爸爸后腿?”
他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耐煩。
“你身上那股舊書紙的味兒,聞著就讓人覺得窮酸。”
我能想象出他此刻鄙夷的神情。
“快把電話給晴晴姐,她不像某些人……只知道用離婚來刷存在感……”
思源的話還沒說完。
顧衍申就厲聲打斷:“顧思源,跟你媽道歉?!?/p>
“你媽因為你組的一頓飯就在鬧脾氣,你要是不道歉,她今天就要把這個家拆了?!?/p>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爆發(fā)出一個驚喜的聲音。
“她終于要滾了嗎?”
“我才不道歉!你快點滾蛋!我早就想讓晴晴姐來當我媽媽了!”
心臟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捏住。
我開始懷疑,這真的是我拼了半條命換來的兒子嗎?
顧衍申的眉頭擰成一個川字:“不許胡說八道!馬上給你媽道歉!”
思源的脾氣,完全是顧衍申的翻版,又臭又硬。
隔著電話都能聽到他粗重的呼吸聲。
“就不道歉!我恨她!”
連顧衍申都吼不住他。
還是孟晴晴湊到話筒邊,柔聲細語地說:“思源,跟媽媽道個歉,就當幫晴晴姐一個忙,可以嗎?”
思源猶豫了很久,竟然真的軟化了,甕聲甕氣地小聲說:
“對不起,行了吧?!?/p>
顧衍申松了口氣,看向我。
“現(xiàn)在歉也道了,你鬧夠了沒有?”
“別不知好歹?!?/p>
這時,孟晴晴的手機又亮了一下。
她低頭快速回復(fù)著。
然后,顧衍申的手機也跟著震動了一下。
我看到他低頭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還瞥了我一眼。
我心口猛地一沉。
有個奇怪的想法讓我的心臟差點跳出胸膛。
我不顧一切地搶過顧衍申的手機!
解鎖屏幕,果然。
他們在私下交流,在當著我的面。
議論我。
顧衍申,孟晴晴,顧思源,他們?nèi)齻€人有一個小群,群名叫【相親相愛一家人】。
思源:【那個女人真是煩死了!我討厭她!】
孟晴晴:【思源不可以這么說媽媽哦~不過看到你被媽媽誤解,姐姐也好心疼呢。】
思源:【她怎么還不去死?這樣爸爸就能和晴晴姐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
孟晴晴:【思源,這種話心里想想就好了,被媽媽聽到會傷心的哦……】
聊天記錄往上都翻不完,全是一家三口甜蜜的留言。
顧衍申和顧思源還每天早上8點準時給孟晴晴發(fā)早起紅包。
我過生日都沒有收到過兒子和老公的紅包。
看到最后,我全身的血液都冷了。
思源在電話那頭聽到了動靜,開始大吼。
“臭女人!不許動我爸的手機!”
手機被顧衍申一把奪了回去,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垃圾。
“你鬧夠了沒有!”
他抄起桌上的一個兒子參加奧數(shù)得了國家一等獎的水晶獎杯,狠狠砸在我腳邊。
碎片劃破了我的腳踝,一絲血線滲了出來。
疼得我身體一縮。
心臟抽痛得比身體更厲害。
我捂著傷口,聲音平靜地對顧衍申說:“我們離婚吧。”
顧衍申卻連看都懶得看我一眼,望向門外,冷漠地拒絕:
“有時候孩子不跟你親,你也要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咄咄逼人,誰受得了?”
“行了,別演了,你該滿意了?!?/p>
我眨了眨眼,逼回眼眶子容不下的那股酸澀:
“簽字,這個婚,我江慕清離定了?!?/p>
3
“江慕清!你別給臉不要臉!”
“就這么點破事!我讓全家人陪你演戲,還不夠給你面子?”
我仰頭看著他,緩緩搖頭。
那空洞的眼神讓他有了一瞬間的怔忪。
“……你就這么想和我離婚?”
我用盡全身力氣,“嗯”了一聲。
顧衍申氣得笑出聲:“你可想清楚了,你現(xiàn)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顧衍申給的,離了婚,你就是個被拋棄的下堂妻,誰都瞧不起!”
“我的錢你一個子兒都別想拿走!思源的撫養(yǎng)權(quán),你也休想!”
他以為這些是能拿捏我的籌碼。
卻不知,我早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我平靜地點了點頭,指著桌上的離婚協(xié)議。
“你可以先看看條款?!?/p>
“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歸你,我只要回我婚前我父親留下的那套老房子,其余的,我分文不取?!?/p>
顧衍申握著協(xié)議的手指,在微微發(fā)抖。
孟晴晴又一次恰到好處地站了出來,無辜地撲閃著她精心畫好的眼睫毛,一雙眼睛哭得通紅,自責(zé)地說:
“江姐,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p>
“如果您真的容不下我,我可以馬上向公司遞交辭呈……”
“你們才是一家人,我終究是個外人,別因為我傷了和氣?!?/p>
“我甚至可以離開這座城市,再也不出現(xiàn)在你們面前,我只希望顧董和思源都能好好的……”
她死死咬著嘴唇,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
顧衍申的眉頭皺得更緊,眼里的心疼幾乎要溢出來。
電話那頭的思源也立刻高聲附和:
“晴晴姐,你才不是外人!”
“你要是走了,我就跟你一起走!”
“爸爸最在乎我了,他肯定會為了留住我,跟那個臭女人離婚,然后來找我們的?!?/p>
我只覺得無比諷刺。
“顧衍申,簽了吧。”
“你覺得這樣的婚姻,再撐下去有意思嗎?”
“江姐,您別沖動啊?!?/p>
孟晴晴扭著腰肢走在我面前,假惺惺地勸我。
我看著她故意改版了的工作服,衣領(lǐng)低了五公分,一動就顯出誘人的事業(yè)線。
我再也忍不住,冷冷地回敬她:“孟晴晴,你算個什么東西?在這里裝什么大尾巴狼?”
“心里巴不得我跟顧衍申馬上散伙,你好鳩占鵲巢,還在演什么姐妹情深?”
“江慕清!”顧衍申氣得渾身發(fā)抖。
一把將孟晴晴緊緊護在身后。
“你跟我怎么鬧都行,別傷害無辜的人?!?/p>
剛剛我磨破了嘴皮,他都不為所動。
現(xiàn)在,只因我戳穿了孟晴晴的偽裝。
他立刻抓起筆,在兩份協(xié)議上龍飛鳳舞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這下你滿意了!你最好別后悔!”
他將離婚協(xié)議書狠狠摔在我臉上,紙張的邊緣劃得我臉頰生疼。
然后,辦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我默默蹲下身,撿起離婚協(xié)議書,撫平褶皺。
給他留了一份。
“多謝成全?!?/p>
“你們不是還有晚宴嗎?快去吧,別讓王總他們等急了。”
他滿眼都是不可思議地瞪著我。
像是在奇怪,我為什么能如此平靜?
在他的注視下,我把一個包裝精致的禮盒遞到他面前,是給思源的。
“下周是他生日,這是我提前準備的,他最喜歡的那位物理學(xué)家的簽名手稿復(fù)刻版。”
“我才不要!”
思源在電話那頭尖叫。
“這種過時的東西誰稀罕!”
“晴晴姐會送我最新款的無人機!”
我沒什么情緒波動:“隨你便吧。”
轉(zhuǎn)身走向門口,顧衍申冰冷的話語傳來:
“今天你拿著離婚協(xié)議書離開,思源就跟你再沒半點關(guān)系,他以后不會再認你這個媽!”
“你也別指望我會回頭找你!甩掉你這個包袱,我高興還來不及!”
他的聲音越來越急躁。
我知道,他是在逼我低頭。
我朝他揮了揮手,心里是從未有過的輕松。
“隨便。”
“反正我也不想要他這個兒子了,還有你,我早就膩了。”
我頭也不回,回到家后,我拉出在一個月前就已經(jīng)打包好行李箱。
我終于,自由了。
4
我和顧衍申婚姻的開始,我曾毫無保留地愛過他。
他是我的大學(xué)學(xué)長,是校園里神話一般的人物。
家世顯赫,能力出眾,是所有女生追逐的光。
我對他,始于仰望。
為了能靠近他,我拼命學(xué)習(xí),擠進他的圈子,報他參加的每一個項目。
甚至連畢業(yè)后的職業(yè)規(guī)劃,都以他家的公司為目標。
他是我整個青春里,最明亮的一束光。
哪怕只是站在他身邊,都覺得與有榮焉。
畢業(yè)后,我以為我們的人生再無交集。
卻沒想到,家族的安排,讓我們以相親的方式重逢。
那時他剛接手家族企業(yè),內(nèi)憂外患。
我知道,他選擇我,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父親。
我父親當時在經(jīng)濟學(xué)界聲名顯赫,他的一句話,能為顧衍申撬動無數(shù)資源。
從一開始,我就清楚他對我的感情并不純粹。
可我還是像飛蛾撲火,一頭扎了進去。
我天真地以為,只要我付出的愛足夠多,就能融化他那座冰山。
卻沒想到,我們剛結(jié)婚,父親就出事了。
他被得意門生舉報,一夜之間,聲名狼藉。
顧衍申的父母在得知消息后,立刻逼他和我離婚。
可他沒離。
那時候,我對他充滿了感激。
我以為,他對我是有真情的。
于是,我加倍地對他好,對這個家好。
直到后來,我才明白真相只是為了維持他沒有始亂終棄的好名聲。
一年前,婆婆的六十壽宴,來的都是商界名流。
她明令禁止我出席,怕我父親的丑聞給顧家丟人。
我忍著委屈,還是想把精心準備的禮物送過去。
哪怕放下就走,也算了卻一樁心事。
我提著禮物到酒店,卻沒一個人注意到我。
顧衍申正和一位風(fēng)投大佬相談甚歡。
孟晴晴就站在他身邊,笑靨如花。
我后來才知道,孟晴晴是那位大佬的掌上明珠。
“衍申啊,我一直很欣賞你,可惜你英年早婚,不然我真想把晴晴許配給你?!?/p>
顧衍申舉著酒杯,謙遜又帶著幾分暗示地笑道:
“王叔說笑了,當年的婚姻,也是迫于家族壓力,我和江慕清之間,沒什么感情基礎(chǔ)。”
“后來她父親出了那種事,我本想快刀斬亂麻,是她母親跪下來求我,求我不要拋棄她女兒。”
“我這個人,心腸軟,看她一個長輩那么卑微,就動了惻隱之心,日子就這么湊合著過了下來。”
大佬驚訝地說:
“像你這樣顯赫的人家,還能如此守信用,真不愧是業(yè)界頂梁柱。”
“今年我們的80%的投資都會給盛隆集團?!?/p>
周圍的人紛紛佩服地點頭,紛紛表示以后一定唯盛隆集團馬首。
顧衍申的目的達到了。
我的心,在那一刻,沉到了谷底。
我才發(fā)現(xiàn)顧衍申于我,是懸崖峭壁上滾落的巨瀑水流。
我想追。
但追不到。
反而會摔得粉身碎骨。
疼,疼得撕心裂肺。
我一直以為,結(jié)婚八年,我們之間就算沒有愛情,至少也有親情。
直到思源一口一個“晴晴姐”,叫得比叫我這個媽親熱多了。
“晴晴姐,我可不僅僅想讓你當我爸爸的助理,最好你當我媽媽好不好!最好給我生個弟弟!”
思源對著只比他大幾歲的孟晴晴開玩笑。
孟晴晴臉紅:
“思源你亂說什么呢,你不是有媽媽嗎?”
思源立刻滿是嫌棄。
“我奶奶說了,她就是我們家的一個擺設(shè),除了花錢什么都不會。”
周圍響起一片善意的笑聲。
只有我,痛得快要窒息。
就是從那一刻起,我徹底想通了。
人活一輩子,何必這樣作踐自己。
我愛的人都嫌棄我,那我就不愛了。
所以,我動了離婚的念頭。
每一天都在煎熬和猶豫中度過,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有勇氣邁出那一步。
直到顧衍申帶著孟晴晴參加思源清北的開學(xué)慶典。
直到思源訂婚宴沒有告訴我,反而是孟晴晴出席。
我的心,徹底死了。
離婚,必須離婚。
否則,這段婚姻會把我活活耗死。
5
離開那個家,我打車去了城郊的老宅。
那是我父親留給我唯一的念想。
當年他被人陷害,名譽掃地,所有合作方都以違約為由,向他索要天價賠償。
他四面楚歌,掏空了所有積蓄,還是填不上那個窟窿。
我曾勸他,把這套房子賣了。
至少能解燃眉之急。
他卻執(zhí)意不肯。
他說,這房子是我的退路,也是我的底氣。
讓我將來若受了委屈,至少能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現(xiàn)在我才明白,父親對我的愛,有多深沉。
回到老宅,一切都還是我離開時的模樣。
我放下行李,回到自己未出嫁時的房間。
躺在那張熟悉的床上,過去八年的種種如潮水般涌來。
我只覺得疲憊。
那一夜,我睡得格外香甜。
連一個夢都沒做。
沒有了顧衍申和思源的生活,似乎并沒有那么難熬。
我打算用一周的時間整理好公司的事,于是每天在老宅和公司兩點一線,不用再費心去討好那對冷漠的父子。
日子反而變得清凈,有了盼頭。
期間我接到過兩次顧衍申的電話。
第一次我接了,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就在我準備掛斷時,才聽見他悶悶地問我:“氣消了沒?”
我感到一陣可笑。
事到如今,離婚協(xié)議簽了,冷靜期也快過了。
他竟然還以為我只是在鬧脾氣。
我沒回答,直接掛了電話。
第二次他再打來,我直接按了靜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