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仿佛凝固了。
窗外的雨聲淅淅瀝瀝，敲打著玻璃，也敲在沈倦依的心上。她看著姜歆遙泛紅的眼眶，看著她微微顫抖的指尖，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攥緊了，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而是……什么？”沈倦依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姜歆遙的喉結(jié)輕輕滾動了一下，眼神里的慌亂越來越明顯。她張了張嘴，似乎想把那句話說出來，可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松開了沈倦依的手，往后退了一點，拉開了距離。
“沒什么。”她低下頭，聲音輕得像嘆息，“可能是我太難過了，說胡話呢?！?/p>
沈倦依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她看著姜歆遙躲閃的眼神，知道那句話被咽了回去。失望像潮水一樣涌上來，卻又夾雜著一絲隱秘的慶幸——幸好她沒說，幸好自己不用立刻面對那道可能會把兩人徹底隔開的鴻溝。
“沒關(guān)系?！鄙蚓胍琅D出一個溫柔的笑，“難過的時候，說什么都不算胡話?！?/p>
姜歆遙抬起頭，看著她，眼神復(fù)雜。過了很久，她才輕聲說：“我有點累了。”
“那我送你回去休息吧?！鄙蚓胍勒酒鹕?，想幫她拿外套。
“不用，”姜歆遙搖搖頭，“我想再坐一會兒，就一會兒?！?/p>
沈倦依點點頭，重新坐下。兩人并肩靠在沙發(fā)上，誰都沒有說話。雨聲成了屋里唯一的背景音，把那些沒說出口的話，都藏進(jìn)了潮濕的空氣里。
沈倦依能聞到姜歆遙身上淡淡的梔子花香，混雜著雨水的清冽，是她熟悉又貪戀的味道。她偷偷側(cè)過頭，看著姜歆遙的側(cè)臉，燈光在她臉上投下柔和的陰影，長長的睫毛像蝶翼一樣輕輕顫動。
她突然想起高中時的那個午后。姜歆遙坐在畫室里，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她身上，她正低頭畫著什么，側(cè)臉的輪廓溫柔得像幅畫。沈倦依躲在門外，看了很久很久，直到上課鈴響才倉皇離開。
原來這么多年過去了，她還是會為這張臉心動。
“倦依，”姜歆遙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你還記得高中畢業(yè)那天嗎？”
沈倦依愣了一下，點點頭。怎么會不記得？那是她離告白最近的一次，也是最狼狽的一次。
“其實那天，我看到你了?！苯нb的聲音很輕，“我看到你站在門口，好像有話想對我說?！?/p>
沈倦依的心跳漏了一拍，驚訝地看著她：“你……看到我了？”
“嗯。”姜歆遙點點頭，笑了笑，“我本來想等你過來的，可轉(zhuǎn)身跟同學(xué)說了幾句話的功夫，你就不見了?！?/p>
沈倦依的臉頰發(fā)燙，原來自己那天的猶豫和退縮，都被她看在了眼里?！拔摇夷菚r候有點緊張?！?/p>
“我知道?！苯нb看著她，眼神里帶著一絲笑意，“你那時候總是很容易緊張，一緊張就會低著頭，手指絞著衣角。”
沈倦依沒想到，自己那些笨拙的小動作，竟然也被她記得這么清楚。心臟像是被溫水浸過，暖融融的。
“其實那時候，我準(zhǔn)備了一份畢業(yè)禮物想送給你。”姜歆遙說，“是一支鋼筆，我看你總在筆記本上畫畫，覺得你可能會喜歡?！?/p>
“那支筆呢？”沈倦依忍不住問。
“沒送出去?！苯нb的眼神暗了暗，“后來搬家的時候，不知道放哪兒了。”
沈倦依低下頭，心里有點失落。原來她們之間，錯過了這么多。
“不過沒關(guān)系?！苯нb突然笑了，“以后還有很多機(jī)會?！?/p>
沈倦依抬起頭，對上她的目光。姜歆遙的眼睛里帶著溫柔的笑意，像揉碎了的星光，讓她的心跳又開始不爭氣地加速。
那個雨夜，姜歆遙最終還是在沈倦依的小沙發(fā)上睡著了。沈倦依拿了條毯子，輕輕蓋在她身上。她蹲在沙發(fā)旁，看著姜歆遙熟睡的臉，看了很久很久。
她伸出手，指尖快要碰到姜歆遙的臉頰時，又猛地縮了回來。
“姜歆遙，”她在心里默默地說，“我好像……越來越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