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房的門檻積著半寸厚的血垢,那暗紅層層疊疊,像凝固的晚霞浸透了腐朽的木門。
大理寺卿的皂靴踩上去時,朽木發(fā)出 “吱呀” 哀鳴,這聲音尖細綿長,
像極了昨夜被拔了指甲的小太監(jiān)最后的呻吟 —— 那孩子蜷縮在刑架上,
十根手指血肉模糊,慘叫著求死不能,聲嘶力竭的呼喊在這陰森的刑房里回蕩,
最終化作絕望的嗚咽。霉味與血腥氣在穿堂風里糾纏,仿佛兩條毒蛇在空氣中扭打。
墻角的稻草堆上還沾著暗紅的斑,那是親衛(wèi)隊長被按在上面受刑時蹭的血。此刻,
稻草堆隨著風輕輕顫動,像是無數(shù)冤魂在無聲地哭訴,又似受刑者未斷的氣若游絲。
那些稻草早已被血浸透,顏色暗沉,還粘著幾縷皮肉碎屑,無聲訴說著這里發(fā)生的殘酷暴行。
肖傾城背對著門口,指尖在銅鎖上反復(fù)摩挲。那銅鎖冰冷刺骨,寒意順著指尖直竄心底。
那饕餮紋被歲月磨得發(fā)亮,獸口的獠牙處卻積著黑垢,像是昨夜掌刑太監(jiān)冷笑時露出的黃牙。
那太監(jiān)嘴角上揚,露出不懷好意的笑,眼中滿是陰鷙與殘忍,仿佛從地獄爬出的惡鬼,
享受著施刑帶來的快感。掌刑太監(jiān)的嘴臉在她腦海中浮現(xiàn),
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與銅鎖上的饕餮紋重疊,讓她胃里一陣翻涌。
她仿佛又看到太監(jiān)行刑時的模樣,手持皮鞭,在受刑者身上肆意揮舞,
每一下抽打都伴隨著凄厲的慘叫,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指腹劃過獸眼的凹痕,
那里還嵌著點暗紅 —— 是今早小翠掙扎時蹭的血,指甲縫里的皮肉碎屑混著鐵銹,
在掌心結(jié)成硬痂,像塊化不開的冤屈。小翠被拖進刑房時,拼命反抗,
指甲深深摳進銅鎖縫隙,生生劃出一道道血痕,最終還是被按在刑具上,承受著非人的折磨。
每一次摩挲,都像是在觸摸那些逝去的生命和他們所承受的痛苦,讓她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她仿佛能感受到那些受刑者的絕望與恐懼,那些痛苦的吶喊在她耳邊回響,刺痛著她的神經(jīng)。
“皇后娘娘?!贝罄硭虑涞穆曇艄钔獾挠隁?,打斷了她的怔忡。雨聲淅淅瀝瀝,
敲打在刑房的屋頂上,與殿內(nèi)的死寂形成鮮明對比。他捧著的驗毒文書在燭光下泛著冷白,
卷軸展開時發(fā)出 “沙沙” 輕響,像蛇信子吐動的聲音,讓她不由自主地繃緊了神經(jīng)。
燭光昏黃搖曳,在文書上投下跳動的陰影,仿佛那些文字都活了過來,
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朱砂印在素白宣紙上紅得刺眼,那是用西域貢的胭脂調(diào)的印泥,
與張嬪妝奩里的那盒分毫不差。那胭脂色澤艷麗,本應(yīng)是女子梳妝時的點綴,
此刻卻成了陷害他人的證據(jù),顯得格外諷刺。她記得張嬪曾炫耀這胭脂 “遇血不褪”,
此刻那刺目的紅,仿佛變成了流淌的鮮血,在紙上蔓延開來,觸目驚心。
她仿佛看到鮮血順著宣紙的紋路緩緩流淌,染紅了整個刑房,將這里變成了人間煉獄。
“藥渣中檢出的麝香……”她逐字念著,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每個字都帶著刑房特有的寒氣,鉆進齒縫時竟微微發(fā)顫。刑房的寒意滲入骨髓,
讓她的聲音都變得顫抖,仿佛連說話都成了一種艱難的掙扎。
指尖按在 “成分迥異” 四字上,宣紙上的墨跡突然洇開,
在她眼前化作刑架上那盆滾燙的烙鐵 —— 今早親衛(wèi)隊長的肩胛骨就是被這烙鐵燙穿的,
皮肉焦糊的氣味此刻仿佛還縈繞在鼻尖,揮之不去。那烙鐵通紅發(fā)亮,散發(fā)著熾熱的氣息,
接觸到皮膚的瞬間,便傳來 “滋啦” 的聲響,皮肉瞬間被燙焦,
濃烈的焦糊味彌漫在空氣中。那烙鐵的紅與朱砂印的紅在她眼前重疊,分不清是血還是火,
只覺得渾身灼痛,仿佛自己也被置于那殘酷的刑具之上。她的身體仿佛感受到了烙鐵的高溫,
每一寸肌膚都在灼燒,疼痛難忍,仿佛要將她吞噬。
“姐姐宮里的麝香熏得人頭疼……”張嬪嬌嗲的聲音突然從記憶深處鉆出來,
尾音的 “嚶嚶” 哭腔混著鐵鏈拖地聲,在她耳中炸成一片尖銳的鳴響。
她仿佛看到張嬪嬌笑著靠近,眼神中卻藏著算計,而身后,鐵鏈拖著受刑者緩緩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