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客廳發(fā)現了一張便利貼。上面寫著:「跑!有人要殺你!」突然,門鈴響了,
鄰居端出一碗熱氣騰騰的湯:「新研究的湯,趁熱嘗嘗?」1晚上八點。我癱在沙發(fā)里,
目光無神地掃過電腦。好累啊,這炒蛋的日子是一點盼頭都沒有。我隨意一瞥。
猛的看到沙發(fā)扶手。那里,多了一張折疊的便利貼!心臟猛地一沉,
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緊。我明明記得,早上出門前,這扶手邊可什么都沒有!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急速上躥,頭皮瞬間炸開,我?guī)缀跏菑椘饋?。手指顫抖著,帶著一絲恐懼,
拿起了那張便簽紙。展開……幾行字跡潦草、倉促的、帶著一種瀕臨崩潰的力道。
是用某種暗紅色的膏體寫的,我一眼認出來是干涸凝固的口紅?!概?!這棟樓有人要殺你!」
我看得頭皮發(fā)麻,四肢百骸一片冰涼。我猛地抬頭,視線掃過整個客廳。房間里死寂一片,
只有我的呼吸聲。誰、誰要殺我?!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在我腦海里飛速閃現、過濾。
隔壁的陳姐?不可能。她總是那么溫柔體貼,說話輕聲細語,臉上永遠帶著笑意。
陳姐癡迷廚藝,隔三差五就端著她那些研發(fā)出來的菜敲開我的門,一個會給鄰居送菜的人,
怎么可能寫下這張紙條。遛狗搭子小周,那個永遠充滿活力的大男孩?更不像。
我們因各自的狗,在小區(qū)花園里認識。兩條狗每次見面就像失散多年的親兄弟,拉都拉不開。
一個愛狗如命、陽光愛笑的大男孩,怎么可能會藏著殺機。
這念頭荒謬得讓我自己都覺得可笑。樓下的閨蜜林薇?這個想法剛冒頭就被我死死按了下去。
我們認識多少年了,從高中宿舍上下鋪,到一起租下這棟樓的不同樓層,
彼此分享過最隱秘的心事,一起哭過笑過,一起罵過渣男,一起規(guī)劃過未來。
絕不可能是他們。那還有誰?我不記得我得罪過任何人。剛搬來不久也只認識他們。
紙條在我手里,那抹紅色,像火,燙得我指尖發(fā)麻。我心里藏著一絲僥幸。萬一是惡作劇呢?
不!鑰匙我沒給過任何人。能悄無聲息進到房間的人……?必須做點什么!
我手指哆嗦著去摸口袋里的手機,手里全是冷汗。手機呢?我慌亂地四處看?!付_?!」
清脆的門鈴聲毫無預兆地炸響。那聲音平日里再普通不過,此刻卻如同平地的驚雷。
我整個人劇烈一抖,心臟幾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我目光死死盯著貓眼,
那小小的凸透鏡此刻連接著門外未知的一切。感應燈的光線勾勒出一個熟悉的身影。是陳姐。
她端著瓷碗,碗口氤氳著白氣,隔著門板,
仿佛都能聞到那股誘人的、混合著菌類特有鮮香和肉湯醇厚的氣息。
她臉上掛著溫婉和煦的笑容,透過貓眼,顯得那么真實?!感√K?在家嗎?」
她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帶著一絲家常的親昵?!肝覄偀趿它c新研究的菌菇湯,
給你送一碗嘗嘗鮮?!顾恼Z氣一如既往的溫柔,可落在我耳中,卻刺得我耳膜生疼。
那張紙條上的字在我眼前瘋狂閃爍、放大,與貓眼里陳姐含笑的臉龐重疊、撕裂、再重疊。
菌菇湯?新研究的?我下意識地、不受控制地低頭,目光穿透貓眼下方狹窄的視野縫隙。
看見她手中那碗湯里。不知是光線折射還是恐懼扭曲了視覺,它們看起來不再像是食物,
而像一只只浸泡在濃湯里的、濕漉漉的眼睛。密密麻麻……無聲地凝視著我。
胃里一陣劇烈的翻騰,我猛地捂住嘴,幾乎要嘔出來。但我不敢發(fā)出任何一點聲音?!感√K?
」陳姐的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疑惑和關切,又輕輕敲了兩下門,那張紙條,
無數個可怕的念頭在我腦中閃過。用最無害的姿態(tài),送上最致命的「關懷」。
多么完美的偽裝。門外安靜了好一會。腳步聲直到徹底消失。不能相信任何人。有人要殺我,
陳姐……她的嫌疑無法排除。2能進入我家的人!要立刻離開這里,這里不再安全。
這個念頭瞬間壓倒了恐懼帶來的癱軟。求生的本能爆發(fā)出巨大的能量。我手腳并用,
從地上爬起來,在沙發(fā)上找到手機,跌跌撞撞沖向臥室。車鑰匙被我放在了臥室里。
「嗡…嗡…嗡…」握在手里的手機突然瘋狂震動起來,屏幕瞬間亮起,
刺眼的白光照亮了我慘白的臉。來電人:薇薇。是我樓下的閨蜜!
她為什么偏偏這個時候打來?!無數個猜想瞬間塞滿了大腦。我盯著屏幕上不斷閃爍的名字,
手指僵硬,遲遲無法按下接聽鍵。震動聲在空曠的房間里顯得格外刺耳,如同催命的符。
我深吸一口氣,還是選擇了接聽?!肝梗哭鞭??」我的聲音努力維持著平靜,
卻帶著無法掩飾的沙啞與緊繃。電話那頭沒有傳來薇薇的聲音。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沉默。
我的心臟被這沉默提到了嗓子眼?!皋鞭??」我再次開口,聲音里的顫抖已經無法抑制,
「你,能聽到嗎?」就在我?guī)缀跻獟鞌嚯娫挼乃查g,聽筒里終于傳來了聲音。
一陣極其微弱、極其壓抑的啜泣聲。斷斷續(xù)續(xù),仿佛被人死死捂住嘴巴,
從喉嚨深處擠壓出來的、瀕臨絕望的嗚咽。是薇薇,她在哭?!皋鞭??!你怎么了?!」
啜泣聲斷了一下,緊接著,傳來她氣若游絲的聲音。
「別信、別信任何人……蘇蘇……跑、快跑,他……」聲音戛然而止。電話中斷。
冰冷的聲音,如同死亡的宣告。最后那句話像冰錐一樣刺入我的大腦。他?是誰?!
薇薇出事了!那個他,那個殺了她的人,可能就在來這里的路上!
巨大的恐懼和擔憂如同海嘯般吞沒了我。腦海里只剩下一個念頭。先報警!
我第一眼看到了通訊錄里的號碼?!膏健健孤犕怖飩鱽淼却油ǖ拿σ簟?旖樱?/p>
快接??!我的眼睛死死盯著屏幕,不愿放過電話那端任何一絲細微的動靜。冷汗不斷冒出。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等待間隙。一聲極其輕微開門聲,毫無預兆地響起。來自大門。
我全身的血液在這一瞬間徹底凍結。我剛才進來時,臥室沒有關門!現在,有人就在外面。
我猛的沖過去,把門反鎖了起來。巨大的動靜也迅速那個人讓那個人鎖定了目標。
他砰砰地大力敲著門?!高@里是 110 報警中心。」電話終于接通了。
一個冷靜的女聲從聽筒里傳來。我猛的看向門,那里一片死寂。隨即傳來翻箱倒柜的聲音。
一定是那個人在找破門的武器!我的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沖破胸膛,目光快速地在房間里掃視。
臥室連著一個小陽臺,陽臺下面是樓下薇薇家的空調外機平臺。一個瘋狂的念頭瞬間涌起。
我邊鉆出窗戶,一邊保持冷靜?!耕悶承^(qū)!7 棟!2 單元!1632!有人要殺——」
話音未落。「砰——?。 挂宦暰揄?。一個高大的身影堵在了臥室門口。我看清楚了他的臉!
3 絕境逃生是我的遛狗搭子。他站在門口,平日里帶笑的臉上,此刻沒有任何表情。
那雙眼睛此刻深不見底,里面翻滾著令人膽寒的殺意!他手里緊緊攥著黑色皮質牽引繩。
那根繩子,此刻被他死死絞纏在粗壯的手掌上?!柑K蘇,」他開口了,聲音低沉沙啞,
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清朗,帶著冰冷?!覆皇亲屇恪灰喙荛e事嗎?」他朝我撲了過來。
「啊——!」我發(fā)出一聲凄厲到變形的尖叫。身體的本能快過思考。
我猛地將手中還在通話中的手機,用盡全身力氣,朝著他的臉狠狠砸了過去。
聽筒里似乎傳來接線員急促的喊聲,可我已經聽不見了。我毫不猶豫地翻身而下。
薇薇家的空調外機平臺,只有一米多的高度差,有空調外機的緩沖點一定可以跳到陽臺上。
我轉身就跳。成功落地后,劇痛從腳踝和膝蓋傳來,幾乎讓我眼前一黑。我顧不上那么多,
求生的意志壓倒了一切。我迅速爬起來,沖向林薇家緊閉的陽臺玻璃門。「薇薇!開門!
薇薇!」我瘋狂地拍打著冰冷的玻璃。透過玻璃門,我看到了客廳里的景象。
林薇癱倒在沙發(fā)旁的地毯上,身體微微抽搐,臉色是駭人的青紫色。
她一只手無力地伸向陽臺的方向,指尖微微顫抖。薇薇的眼睛半睜著,瞳孔渙散,
充滿了極致的痛苦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巨大的驚愕。而在她旁邊的茶幾上,
放著一個熟悉的瓷碗。我渾身冰涼。周光宇那雙冰冷的、充滿殺意的眼睛自上而下,
死死地鎖定了我。我發(fā)瘋般地推著陽臺門。門從里面鎖死了!我的目光掃過陽臺,
角落放著一個沉重的陶土花盆。沒有猶豫的時間了。周光宇已經到空調外機上了!
我抓起那個沉重的花盆,用盡全身的力氣,朝著陽臺玻璃門狠狠砸去。玻璃瞬間爆裂。
我顧不上被劃破的手臂,撲到林薇身邊?!皋鞭保巫?!警察馬上就到!」
薇薇的身體還是熱的,還有救!我拖著薇薇的身體企圖帶著她一起走,但我力氣不夠,
眼淚洶涌而出。腳步聲自陽臺門口響起。周光宇高大的身影堵在了陽臺處,
碎玻璃在他腳下嘎吱作響。他低頭看著我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緩緩地、一圈圈地將那條黑色的牽引繩從手上解開?!附Y束了?!?/p>
4就在他邁步踏入客廳的一瞬間。突然尖銳刺耳的警笛聲響起,周光宇臉驟然變色。
警察來了!來得太快。周光宇的腳步頓住。他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情緒波動。
他扭頭看向窗外,遠處閃爍的警燈光芒在他眼中明滅不定。機會!我拖著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