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是烏鴉,爹是品種不詳鳥。我哥胎里變異,生來就飛升成仙。而我也變異,
只繼承了我娘的烏鴉嘴,半人不妖的留在人間。不過,只要有人欺負(fù)我,
我說的話就會變成最惡毒的詛咒,一字不落,全部應(yīng)驗。七歲那年,
鄰居污蔑我偷了他家的糖,扇了我兩耳光。我站在他家門口,仰著臉說:"你生兒子沒屁眼。
"結(jié)果他家媳婦難產(chǎn)三天,生下來的孩子真的沒有肛門,活活憋死在襁褓里。十二歲,
街上的惡霸把我推倒在泥坑里。我吐掉嘴里的泥水,盯著他的眼睛說:"你要斷子絕孫。
"后來他兒子八歲那年,仇家上門,當(dāng)著他的面把那孩子閹了,送進(jìn)宮里當(dāng)了太監(jiān)。
從此這世上沒人敢再惹我。直到未婚夫沈硯要為他的白月光蘇婉柔,割我的舌頭。我才知道,
我除了烏鴉嘴,還有一個身份。1我剛剛走到街上,一陣驚恐的聲音傳來。"快躲開,
溫家那個烏鴉嘴出來了。"賣糖人的老劉頭手一抖,剛捏好的糖人摔得粉碎。
人群如驚弓之鳥般四散。賣豆腐的孫寡婦連攤子都不要了,拎著裙角就往巷子里鉆。
幾個正在嬉鬧的孩童被自家娘親一把拽進(jìn)屋里,木門"砰"地關(guān)上時還夾住了一只鞋。
連街角的野狗都夾著尾巴,嗚咽著趴伏在地,露出最脆弱的肚皮。我嗤笑一聲,
卻不小心碰到了擋路的菜筐??鹄镄迈r的萵筍滾出來,沾了塵土,卻沒人敢來撿。
自從七歲那年我的詛咒讓鄰居的孩子憋死在襁褓里,十二歲時一句話讓惡霸的兒子成了太監(jiān)。
這條街的人跟狗都學(xué)會了對我退避三舍。生怕惹到我,被我的烏鴉嘴詛咒??伤麄儾恢溃?/p>
烏鴉嘴只對欺負(fù)我的人有用。不欺負(fù)我,壓根不用擔(dān)心。沒一會,一股異香突然鉆入鼻腔。
我還沒來得及皺眉,眼前便是一黑。麻袋套頭的瞬間,我掙扎了一下。掙扎不動,
就懶得掙扎了。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敢動我。半個時辰后,當(dāng)麻袋被扯下時,
我眨了眨眼適應(yīng)光線。這是一間昏暗的廂房,面前站著個穿鵝黃襦裙的女子,
正用帕子掩著唇咳嗽。"蘇婉柔?"我還在想誰這么大的膽子敢招惹我,
原來是我那未婚夫的白月光。我娘生下我,就因為不像我爹,
覺得是我爹偷了別人家的蛋回來給她孵化。兩人大吵一架,就游歷四海去了。我哥看我可憐,
就將我放在了溫家,還給我定了一門親事??晌椿榉虿幌矚g我。昨日,他摟著蘇婉柔的肩膀,
憎惡的看著我?!皽嘏闾焐鸀貘f命,誰沾染誰倒霉,我喜歡的是婉柔,我是不會娶你的。
”我思來想去還是決定退親,結(jié)果竟然就被她綁架了。她是不是太著急了?我笑了。
"沈硯沒告訴你,招惹我會有什么下場?"她臉色蒼白得像張紙,手指絞著帕子。"溫姑娘,
我...我只想求你放過硯哥哥。你是烏鴉嘴,你是個不祥之人,你會害了沈硯哥哥的。
"我歪頭看她,“不是我會害他,是你喜歡他吧?”蘇婉柔臉漲得通紅。我卻冷笑道,
“而且,你有事求我,就是要把我綁來這里的?”蘇婉柔見我不為所動,
突然抓起桌上的剪刀。我提醒她,“蘇姑娘,你難道忘記了,我可是烏鴉嘴,你不怕我詛咒?
”蘇婉柔的嘴角卻泛起一抹冷光,她顫抖的手,猛地扎向自己小腹。血濺三尺,我目瞪口呆。
"不是,蘇姑娘,你碰瓷也不是這么碰的啊。"我下意識要攔,卻忘了自己被綁在椅子上。
鮮血瞬間浸透鵝黃裙面,她慘笑著握住剪刀又捅了第二下。"這樣,只要我受傷了,
沈硯哥哥這樣他就會信了。"而且,她早已經(jīng)打探清楚了。別人傷害我一次,
我便可以詛咒對方一次。她又沒有傷害我,我肯定奈何不了她的。玩這么大,也不怕玩脫了。
我正思考怎么辦的時候,門在這時被撞開。"婉柔!"沈硯的驚呼炸在耳邊。
他帶著人沖進(jìn)來。沈硯第一時間抱住癱軟的蘇婉柔,抬頭看我時,眼里翻涌著我熟悉的憎惡。
"毒婦,你都干了什么?"2"不是我!"我掙了掙手腕上的繩子,
麻繩磨得皮膚火辣辣地疼。也明白了蘇婉柔的詭計。綁我是假,要讓沈硯厭惡我是真。
"是她自己捅的自己。"我解釋。但沈硯充耳不聞,顫抖的手指撫過蘇婉柔染血的衣襟。
他猛地抬頭,眼中翻涌的恨意讓我后背一涼。"婉柔連螞蟻都不忍心踩死,怎會自傷?
肯定是你這個毒婦嫉妒她,才會害她。"我冷笑一聲,暗中活動著已經(jīng)松脫的右手。
"那你問問她,為何要綁我來這。""硯哥哥。"蘇婉柔突然虛弱地抓住沈硯的衣袖,
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是溫姑娘,她嫉妒你對我好,她說要讓我生不如死。""放屁!
"我終于掙開繩索。"沈硯,我要是想傷害她的話,我能把自己綁起來?
而且我今日是來退親的。"我是只烏鴉都不傻,沈硯是個人,不可能比我更傻。蘇婉柔一愣,
沈硯也愣住了,但很快又陰沉著臉逼近。"你以為我會信?你光靠嘴巴就能詛咒別人。
這般綁著自己,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罷了,你以為我會蠢到相信?"我頓時無語。沈硯這人,
果然比鳥傻。其實,也不怪他不相信。我爹娘雖然不靠譜,
但是給我定下的這門親事我一開始倒是挺滿意的。我喜歡沈硯的事情,京城人盡皆知。
我曾在沈家門前跪了三天三夜,只為求他看我一眼。也曾在寒冬臘月跳進(jìn)冰湖,
撈他隨口說想要的錦鯉。全京城的人都記得,去年元宵我當(dāng)街割腕放血,
在燈籠上寫滿他的名字。但是卻換來的只有一句沈硯"瘋子"的嘲諷。可比起我的瘋狂,
沈硯對蘇婉柔的癡狂更甚。去年蘇婉柔隨口說想要城南的杏花,
沈硯連夜帶人把整條街的杏樹都移栽到蘇家后院。上個月蘇婉柔染了風(fēng)寒,
沈硯在佛前跪了三天三夜,額頭都磕出血來。最痛的是去年乞巧節(jié),蘇婉柔說想看煙火,
沈硯就買下全城的煙花。那個時候,我就覺得挺沒意思的。加上昨天的事情,
感覺自己就像是個滑稽的小丑,就決定放棄了。此刻他正從腰間取下我給他的藥丸,
溫柔地哄她。"乖,這是凝血丸,吃了就沒事了。"我低頭看著腕間的傷疤,突然笑出了聲。
那是我割破自己手腕,用自己鮮血做的藥丸,能救他的命。他卻毫無保留的給了蘇婉柔。
原來不是他不懂癡情,只是不愿對我溫柔罷了。還好,我已經(jīng)不愛了。我愣神的瞬間,
沈硯以為是說中了我的心事。此刻他眼中滿是熟悉的嫌惡,仿佛我是什么骯臟的東西。
"裝什么退親,你分明是來害婉柔的!"他一把掐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
"你嫉妒婉柔,就想害死她是不是?"我疼得眼前發(fā)黑,卻還是擠出一句。"我若想她死,
她現(xiàn)在就該……"“閉嘴。”沈硯為了阻止我開口,直接扇了我一耳光。我反手想要扇過去,
卻被沈硯的人給拉住。我雙眸泛紅,看著眼前的男人,厲聲警告道?!吧虺?,你想死嗎?
”3別人欺負(fù)我越兇,我的烏鴉嘴效果就越好,應(yīng)驗的時間就越短。“呸,
你以為我會相信所謂的烏鴉嘴?不過是在這里裝神弄鬼罷了?!鄙虺幍脑拕倓傉f完,
蘇婉柔就立馬咳出了血。“沈硯哥哥,肯定是烏鴉嘴效果發(fā)作了?!彼难劬λ查g紅了,
一把抓起地上的麻繩,粗暴地將我拖到梁柱旁。"我今天就讓你嘗嘗什么叫生不如死!
"我想反抗,但是沈硯帶來的人卻將我緊緊按住。繩子勒進(jìn)皮肉的疼痛讓我悶哼一聲。
沈硯的動作兇狠得像在對待殺父仇人,完全看不出我們曾有婚約。我盯著他充血的眼睛。
"不相信我的烏鴉嘴,卻又相信蘇婉柔的話,沈硯……你這不是自相矛盾嗎?""住口!
"沈硯抓起一塊破布塞進(jìn)我嘴里,布料摩擦著被割過的舌根,疼得我眼前發(fā)黑。
"你以為我還會聽你那些惡毒的詛咒?"我拼命搖頭,被堵住的嘴只能發(fā)出含糊的嗚咽。
沈硯卻已經(jīng)轉(zhuǎn)身去照顧蘇婉柔,小心翼翼地擦著她嘴角的血跡,仿佛那是世上最珍貴的寶物。
蘇婉柔虛弱地靠在他懷里,卻對我露出一個得逞的微笑。她用口型無聲地說。"你輸了。
"我知道,蘇婉柔以為我會對沈硯手下留情。以為我還愛沈硯,以為我不敢對他用烏鴉嘴。
可惜她錯了。我已經(jīng)不愛沈硯了。欺負(fù)我的人,通通都得死。憤怒如巖漿般涌上心頭。
我猛地用后腦撞擊梁柱,借力吐掉了嘴里的破布。"沈硯,你會……""啪!
""我詛咒你……"我話音未落,沈硯猛地甩了我一耳光。我舔了舔嘴角的血。
"你會斷一根手指。"窗外突然傳來"咔嚓"一聲,沈硯的玉扳指毫無征兆地裂開。
梁上的柱子落下來,直接砸在他的手上,食指直接被碾壓斷了?!鞍 氵@個賤人,
我要?dú)⒘四?。”沈家的仆從連忙將房梁搬開。沈硯捂住自己的手指,難以置信的看著我。
蘇婉柔面色慘白,在地面呻吟一聲。“沈硯哥哥,她真的是烏鴉嘴,
你不要為我中了她的詛咒?!薄膀_人,這根本就是騙人的,什么烏鴉嘴,不過是巧合罷了。
”沈硯壓根就不相信,立刻紅了眼,揚(yáng)手又要打。我只是非常冷靜的看著對方。"沈硯,
你的心上人會吐三口血。""啪!"我話音剛剛說完,沈硯又毫不留情的扇了過來。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別做夢了,今天我就殺了你。”幾乎是同時,蘇婉柔突然劇烈咳嗽,
連吐三口黑血,染紅了前襟?!吧虺幐绺纾瑒e……別繼續(xù)了。”蘇婉柔面色慘白。
一次是巧合,可兩次呢?沈硯的手停在半空,終于露出驚疑之色。
"不...這不可能..."沈硯踉蹌著后退。
"一定是妖術(shù)..."世上怎么會有這樣怪異的事情?4蘇婉柔難以置信,
她以為只要不直接接觸我,我就永遠(yuǎn)都傷害不到她。但是卻沒有想到,
我的烏鴉嘴還可以隔山打牛。事情已經(jīng)超出她預(yù)料的范圍了。她并不想被我詛咒。
沈硯此時已經(jīng)紅了眼,又一個耳光扇了過來。我的頭狠狠撞在柱子上,
溫?zé)岬难樦~角流下,模糊了左眼的視線。我咳出一口血沫,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
"沈硯,你傷我越狠,你就越慘。你將會失去你最珍視的東西。"蘇婉柔下意識的驚駭,
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沈硯冷笑一聲,正要說話,門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管家跌跌撞撞地沖進(jìn)來。"少爺!大事不好了老爺...老爺他...""父親怎么了?
"沈硯一把揪住管家的衣領(lǐng)。"老爺突然暴斃了,七竅流血.,
還有..."管家哆嗦著從袖中掏出一道明黃圣旨。"皇上剛剛下旨,撤了我們侯府的爵位。
"沈硯如遭雷擊,踉蹌著后退兩步。蘇婉柔捂住肚子,急忙上前攙扶,卻被他一把推開。
他死死盯著我,眼中第一次浮現(xiàn)出恐懼。"是你...你這個賤人。"他的聲音嘶啞得可怕。
"你做了什么?""我說過,你會失去最珍視的東西。"我的目光轉(zhuǎn)向蘇婉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