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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陰涼的地下室里,李嶼之一遍遍重復著那些承諾,就像是為他們生銹的感情再添上一層斑駁的白漆。
方梨雙瞳空洞,猶如一具沒有意識的尸體,不作出任何回應。
這些話,她聽得太多了,太多了......
無論是溫商年,亦或者是李嶼之,他們都習慣用承諾來撒謊。
她早已分不清什么才是真的。
慢慢的,她的呼吸變得微弱,眉心微蹙,再也抑制不住身體疼痛暈了過去。
“姐姐,你醒醒......”
“阿梨!”李嶼之抱著她,聲音哽咽顫抖,愧疚與擔心在這一刻抵達頂點。
......
當方梨再次醒來,映入眼簾的不再是昏暗的地下室,而是采光極好的房間。
炙熱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蒼白的膚色也多了幾分柔和。
醫(yī)生站在床邊,朝李嶼之囑咐:“患者骨頭多處挫傷,明顯是遭過暴力毆打,加上營養(yǎng)不良身體已經(jīng)處于極差的狀態(tài),后續(xù)需要好好調養(yǎng)?!?/p>
醫(yī)生每說一句,李嶼之眼底的心疼就加重一分,唐欣瑤甚至來不及狡辯,便挨了他一巴掌。
“你居然打我!”唐欣瑤捂著臉,泫然欲泣的同時帶著怒意。
李嶼之難得對她冷了臉色,一字一句警告道:“唐欣瑤,我說了會履行承諾跟你結婚,滾回你的房間去,別再傷害她?!?/p>
話音剛落,唐欣瑤便滿含怨恨的看了眼方梨,踩著高跟鞋狠狠跺了一下地板,隨即重重地打開房門離開。
伴隨著房門砰的一聲,李嶼之無奈的擰了擰眉心,倘若說唐欣瑤是他的白月光,那么方梨就是他的朱砂痣,完全做不到一碗水端平。
他轉身看向剛醒的人兒,擠出一抹牽強的笑,“姐姐,餓不餓我喂你喝點水,好嗎?”
說著,他裝作沒看見方梨冷漠的眼神,小心翼翼扶著她的腰,動作輕柔的將水杯遞到她唇邊。
“姐姐,往后不會再有人欺負你,缺什么你就跟管家說,再忍兩天就好了。”
言下之意就是,她還需要被關在里兩天才能重獲自由。
非要說有什么不同的話,一個是如牢籠的地下室,一個是看似溫暖的囚籠。
方梨扯了扯嘴角,諷刺道:“好啊,謝謝你們對我的照顧?!?/p>
李嶼之握著水杯的手掌縮緊,一時間,根本不敢回答,心虛的同時又覺得方梨過于斤斤計較。
氣氛僵持不下時,管家忽然急匆匆闖進來。
“先生,不好了,唐小姐拿了廚房的菜刀說要割腕自殺,您快去看看吧?!?/p>
李嶼之手中的水杯轟然摔地四分五裂,他猛地站起身朝外面走去,眉眼之間充斥著慌亂。
方梨望著他離開的背影,無所謂般低垂著頭發(fā)把玩發(fā)絲。
原本靜靜目睹這一切的醫(yī)生,忽然關上房門,然后神色緊張的將一張紙條塞進方梨掌心。
“溫先生讓我給您的,如果您愿意的話,他馬上會安排好一切?!?/p>
當著醫(yī)生的面,方梨揭開紙條,赫然是熟悉的字跡。
【我已經(jīng)替你準備好了新身份護照,后天我會想辦法支開李嶼之,安排心腹偷偷送你出國。】
【只要等李嶼之結婚生子成定局,我也接手了所有代理案源,屆時我就風光娶你回家,做我溫商年的溫太太?!?/p>
在紙條的右下方,還有一行落款:【你永遠可以相信我】。
她咽下想要嘲諷的話,再次抬頭看向醫(yī)生時,已然是一副被感動的表情。
“醫(yī)生,麻煩你幫我轉告他,就說我愿意?!?/p>
“愿意做......他的溫太太?!彼Φ锰鹈郏路鸶静辉谝鉁厣棠赀^去的背叛。
醫(yī)生得到回復后連忙點頭,隨即十分謹慎的拿回紙條,用酒精燈點燃紙張銷毀痕跡。
方梨目睹全過程,始終擺著一副幸福小女人的姿態(tài)。
直到確認醫(yī)生已經(jīng)離開,并且房間內各個角落沒有監(jiān)控,她才快速的褪去了掩飾。
“溫太太......”她對著空氣嗤笑一聲,“溫商年,我已經(jīng)不是大學時的方梨,我不會再相信你?!?/p>
她要做的不是溫太太,而是借助溫商年的勢力,繼而逃離這里。
只要與外界重獲聯(lián)系,她就有把握一步步邁向巔峰,報復所有傷害過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