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在東市逛得正有興致,看著那些精致華美的商品,時不時停下腳步與店主閑聊幾句,了解著這些奢侈品的銷路和價格,心中對這個世界的了解越發(fā)清晰。他轉頭看向李德全和冉常武,笑道:“這東市雖多是富貴之物,卻也能看出不少門道?!?/p>
李德全連忙附和:“皇上說的是,這里的物件確實新奇?!?/p>
冉常武跟在兩人身后,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保持著警惕,只是相較于剛出宮時,神色已放松了不少。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伴隨著人群的驚呼聲劃破了東市的喧囂?!笆侵苋穑≈茇┫嗟膬鹤?!” 有人認出了馬背上的人,驚呼聲中帶著明顯的畏懼。林墨三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匹棗紅色的駿馬瘋了似的從街角沖出來,馬背上坐著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穿著一身惹眼的寶藍色錦袍,腰間掛著玉佩,臉上帶著頑劣的笑意,正揚著馬鞭肆意驅趕著周圍的行人。
更讓人驚心的是,馬的后蹄處竟然拖拽著一個中年漢子!那漢子衣衫被馬蹄勾住,身體在青石板路上摩擦拖拽,早已是血肉模糊,嘴里發(fā)出痛苦的呻吟,眼看就要撐不住了。
“讓開!都給爺讓開!” 周瑞高聲喊著,聲音里帶著成年男子的粗糲,卻依舊透著蠻橫,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反而因為看到行人驚慌躲避的模樣而更加興奮,猛地一夾馬腹,速度更快了。
東市的攤販和顧客們來不及反應,紛紛躲閃,嘴里還不住地念叨著 “是周公子”“快躲開”,好好的市集瞬間變得一片狼藉,名貴的布料被馬蹄踏過,精致的瓷器摔落在地,哭喊聲、怒罵聲被深深的恐懼壓制著,顯得格外壓抑。
“混賬東西!” 林墨臉色驟沉,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他雖久居深宮,卻也從未見過如此明目張膽欺壓百姓的行徑,行事竟還如此荒唐暴戾。
冉常武反應極快,瞬間將林墨護在身后,眼神銳利如刀,緊緊盯著那匹瘋馬,隨時準備出手。
林墨沒有動,目光死死盯著馬背上的周瑞,聲音冰冷:“當街縱馬橫沖直撞,簡直無法無天!”
說話間,周瑞的馬已經(jīng)沖到了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他似乎還嫌不夠刺激,突然瞥見路邊一個嚇得瑟瑟發(fā)抖的小女孩,竟揚手將手中的馬鞭甩了過去。
“小心!” 林墨厲聲喝道。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冉常武身形一動,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一把將小女孩攬入懷中護在身后。那淬了力的馬鞭沒能落在孩童身上,卻結結實實抽在了冉常武的脊背,發(fā)出一聲沉悶的脆響。他悶哼一聲,額角青筋瞬間鼓起,后背的衣料應聲裂開一道血痕,卻依舊死死護著懷里的孩子,目光如冰刃般射向馬背上的周瑞。
周瑞沒想到竟有人敢攔他,愣了一下,隨即惱羞成怒:“哪來的野狗,敢管老子的閑事?” 他揚手正要甩鞭,冉常武抱著孩子側身的同時,已反手穩(wěn)穩(wěn)抓住了鞭梢。
周瑞用力往回拽馬鞭,卻發(fā)現(xiàn)對方的手如同鐵鉗一般,紋絲不動。冉常武眉頭緊鎖,手上微微用力,周瑞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傳來,竟被拽得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他又驚又怒,對著冉常武破口大罵:“你知道老子是誰嗎?我爹是當朝丞相周炳!”
林墨快步上前,目光落在冉常武滲出血跡的后背,眼底翻涌著怒意,看向馬背上的周瑞時,聲音已冷得像淬了冰:“丞相的兒子,就可以在鬧市縱馬傷人,對孩童下此狠手嗎?看你已是成年,行事卻如此荒唐,難道你父親就是這樣教你的?”
周瑞這才注意到林墨,見他衣著雖不奢華,卻氣度不凡,眼神里的威嚴讓人不敢直視,心里咯噔一下,但嘴上依舊強硬:“你又是誰?也敢來管小爺?shù)氖???/p>
李德全在一旁低聲提醒:“皇上……”
林墨抬手制止了他,看著周瑞,一字一句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日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觸犯了國法?!?/p>
周瑞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哈哈大笑起來:“國法?在這京城里,我爹的話就是國法!”
話音剛落,街角處便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二十多個穿著黑色勁裝的家丁手持棍棒沖了過來,為首的幾個看到周瑞,連忙躬身喊道:“公子!”
周瑞看到家丁們趕到,腰桿瞬間挺得筆直,膽子也大了起來,他指著林墨和冉常武,對著家丁們罵罵咧咧道:“就是這三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敢管小爺?shù)拈e事,還傷了小爺!給我好好收拾他們!”
家丁們聞言,立刻圍了上來,個個面露兇光,將林墨三人團團圍住。其中一個領頭的家丁獰笑道:“識相的就趕緊跪下給公子磕頭認錯,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林墨面色平靜地看著眼前的景象,眼中沒有絲毫畏懼,反而帶著一絲嘲諷。冉常武將林墨護在身后,手握成拳,后背的傷口因為緊繃而隱隱作痛,但他的眼神卻愈發(fā)堅定。
李德全嚇得腿都軟了,顫聲說道:“你們…… 你們知道他是誰嗎?竟敢如此放肆!”
周瑞嗤笑一聲:“管他是誰,在這東市,敢跟小爺作對,就得付出代價!給我打!”
隨著周瑞一聲令下,幾個家丁揮舞著棍棒便朝冉常武打了過來。冉常武眼神一凜,側身避開當頭一棒,反手一掌拍在那名家丁的胸口,只聽 “哎喲” 一聲,那名家丁便倒飛出去,撞在旁邊的貨攤上,疼得半天爬不起來。
其他家丁見狀,更加瘋狂地沖了上來。冉常武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招每一式都精準狠辣,不一會兒,就有七八個家丁倒在地上哀嚎。
周瑞見狀,氣得臉色鐵青,對著剩下的家丁吼道:“一群廢物!給我上!往死里打!”
林墨冷冷地看著周瑞,開口道:“周瑞,你真以為憑著這些家丁就能無法無天嗎?”
周瑞被林墨的眼神看得有些發(fā)毛,但想到自己身后有丞相父親撐腰,又硬起頭皮道:“小爺就是無法無天了,你能奈我何?”
就在這時,被拖拽的中年漢子掙扎著抬起頭,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喊道:“我…… 我作證…… 他無緣無故就…… 就縱馬拖我……” 話音未落,便頭一歪,昏了過去。
林墨心中一緊,對冉常武說道:“先救人?!?/p>
冉常武應聲,一腳踹開身前的兩個家丁,快步上前,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斬斷了勾住中年漢子衣衫的繩索,將他從馬蹄下救了出來,交給旁邊一位看起來心地善良的掌柜照料。
周瑞見自己的 “玩物” 被救走,氣得哇哇大叫:“放開他!那是爺?shù)耐嫖?!?他催動馬匹,竟直沖沖地朝著林墨撞了過來。
這一次,冉常武沒有再猶豫,身形一閃,擋在林墨身前,對著馬腿就是一記重拳。那駿馬吃痛,嘶鳴一聲,前腿一軟,重重跪倒在地,將馬背上的周瑞狠狠甩了下來。
周瑞摔在地上,啃了一嘴泥,疼得嗷嗷叫。他爬起來時,臉上沾著泥土,狼狽不堪。
周瑞指著冉常武和林墨,惡狠狠地說:“你們給我等著!我這就去找我爹來!”
林墨戲謔地笑著,語氣帶著幾分嘲弄:“行,我就在這里等著你爹,我倒要看看你爹有多大的架子。”
周瑞被林墨的態(tài)度激怒,卻又忌憚冉常武的身手,只能撂下一句狠話,捂著屁股,踉踉蹌蹌地往遠處跑去,剩下的家丁見狀,也不敢再戀戰(zhàn),攙扶著受傷的同伴慌忙跟了上去。
看著周瑞狼狽的背影,周圍的人先是一愣,隨即有人忍不住低低地歡呼了一聲,但很快又害怕地捂住了嘴,飛快地看了看四周,生怕被人聽到。
林墨不再理會周瑞的去向,轉身走到昏迷的中年漢子身邊,和李德全一起小心翼翼地將他扶起。他環(huán)顧四周,目光落在剛才那位接過小女孩的善良鄉(xiāng)親身上,對李德全道:“取些碎銀來。”
李德全連忙從腰間的錢袋里取出一定數(shù)量的碎銀遞給林墨,林墨將碎銀交到那鄉(xiāng)親手中,溫和地說:“勞煩鄉(xiāng)親將這位受傷的兄弟送到醫(yī)館好好醫(yī)治,這些碎銀權當醫(yī)藥費和酬勞?!?/p>
那鄉(xiāng)親看著手中的碎銀,又看了看林墨真誠的眼神,連忙點頭:“放心吧,這位公子,我一定把他安全送到醫(yī)館!” 說罷,便和旁邊兩個膽大的攤販一起,小心翼翼地攙扶著昏迷的中年漢子往醫(yī)館方向走去。
林墨看向冉常武滲血的后背,沉聲道:“你先去醫(yī)館處理傷口?!?/p>
冉常武挺直脊背:“末將無礙,護駕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