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試圖掙扎。
“金星,”我拉著他的袖子,壓低聲音,“這個……能不能不去?我這個人,不善言辭,上不了臺面?!?/p>
太白金星一臉“你別裝了”的表情:“廣王殿下謙虛了。您是不善言辭,可王后口才好??!到時候您坐臺上,王后在底下給您提詞,珠聯(lián)璧合,相得益彰嘛!”
他還沖我擠了擠眼睛,一副“我為你倆打掩護(hù)”的貼心模樣。
我絕望了。
他連后路都給我堵死了。
這件事,就這么定了下來。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過得生不如死。
蘇清漓為了那場“經(jīng)驗分享會”,專門成立了一個“演講籌備小組”。
她親自撰寫演講稿,從“地府改革的初心與使命”講到“構(gòu)建高效神仙團隊的五大要素”,洋洋灑灑十幾萬字,還配上了精美的幻燈片。
而我的任務(wù),就是背稿子。
每天,蘇清漓都會像個嚴(yán)厲的導(dǎo)師一樣,監(jiān)督我背誦。
“老公,這里的情緒不對。說到‘用戶體驗’的時候,你的眼神要充滿關(guān)懷,要有溫度!”
“老公,這個手勢太僵硬了。你要打開,做出擁抱三界的姿態(tài)!”
“老公,我們再來一遍?!鹁吹挠竦郾菹?,各位仙家同仁,大家上午好!’”
我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幾千年前,被我?guī)煾副浦痴b《道經(jīng)》的悲慘童年。
我一個執(zhí)掌生死的閻王,為什么要承受這種痛苦?
我開始消極怠工。
背稿子的時候,我故意打哈欠。
練習(xí)演講的時候,我故意結(jié)結(jié)巴巴。
我甚至試圖裝病,說我神魂動蕩,需要閉關(guān)靜養(yǎng)。
結(jié)果蘇清漓直接從太上老君那里,給我弄來了一葫蘆九轉(zhuǎn)金丹,笑瞇瞇地喂我吃下。
“老公,別擔(dān)心,吃了這個,保證你龍精虎猛,在表彰大會上聲音洪亮,震驚四座!”
我看著她那雙充滿“鼓勵”的眼睛,欲哭無淚。
我感覺我不是要去開表彰大會,而是要去上斷頭臺。
終于,那該死的日子還是來了。
天庭,凌霄寶殿。
金碧輝煌,仙氣繚繞。
玉帝高坐龍椅,兩旁是文武仙卿,下面是來自四海八荒、各路神佛。
場面之大,比千年前的封神大典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穿著蘇清漓給我準(zhǔn)備的,據(jù)說是請?zhí)焱プ詈玫目椗s制的“高定”閻王袍,僵硬地站在演講臺后。
臺下,蘇清漓坐在第一排,正用口型給我加油:“老公,別緊張,你可以的!”
我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的腿肚子都在轉(zhuǎn)筋。
我寧可去跟上古魔尊大戰(zhàn)三百回合,也不想站在這里,對著幾千個神仙,念那篇我自己都聽不懂的管理學(xué)報告。
“下面,有請我們本年度的‘天庭優(yōu)秀管理者’,地府秦廣王,為大家分享他的成功經(jīng)驗!大家掌聲歡迎!”
太白金星的聲音響起。
雷鳴般的掌聲中,我感覺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我木然地抬起頭,張了張嘴,腦子里一片空白。
完了,忘詞了。
就在我準(zhǔn)備破罐子破摔,直接說一句“謝謝大家,我的分享完了”的時候,我的腦海里,突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是蘇清漓的聲音。
“尊敬的玉帝陛下,各位仙家同仁,大家上午好?!?/p>
是傳音入密!
她竟然在用這種方式給我“同聲傳譯”!
我愣了一下,隨即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機械地跟著她念了出來。
“……今天,我能站在這里,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而是整個地府團隊共同努力的結(jié)果……”
蘇清漓念一句,我念一句。
她的聲音沉穩(wěn)、自信、富有感染力。
我雖然只是個復(fù)讀機,但大概是我閻王的身份自帶威嚴(yán),我說出來的話,竟然也顯得擲地有聲,氣勢不凡。
漸漸地,我從一開始的緊張,變得放松下來。
我說著她的話,看著臺下那些神仙從一開始的禮貌性傾聽,到后來的驚訝、專注,再到最后的欽佩和震撼。
當(dāng)我說到“我們要拋棄陳舊的‘管理’思維,樹立全新的‘服務(wù)’理念,因為我們神仙的權(quán)力,不是來自于高高在上的地位,而是來自于三界眾生的信任”時,整個凌霄寶殿鴉雀無聲。
連高高在上的玉帝,都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最后,演講結(jié)束。
我按照蘇清漓的指示,對著臺下深深鞠了一躬。
靜默了三秒之后,雷鳴般的掌聲,比之前熱烈十倍,轟然響起。
經(jīng)久不息。
我站在臺上,看著臺下為我歡呼的眾神,又看了看第一排,那個正對我笑得眉眼彎彎的女孩。
心中突然涌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這種被萬眾矚目的感覺……好像……也挺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