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三年，如果有人問我這三年過得怎么樣，我會毫不猶豫地說：像個免費保姆。
早上五點半，我準時被鬧鐘叫醒。不是因為要上班，而是要給一家四口準備早餐。婆婆要喝燕窩粥，公公要吃煎蛋，老公顧景行要三明治，小姑子顧雨欣要豆?jié){油條。
每個人的要求都不一樣，每個人都理所當然地等著我服務。
"清雅，粥咸了。"婆婆皺著眉頭推開碗。
"媽，我重新給您做。"我連忙起身去廚房。
"還有，昨天讓你洗的窗簾怎么還沒晾？"
"今天就晾。"
"小姑的內(nèi)衣要手洗，別放洗衣機。"
"知道了。"
我像個機器人一樣應著，心里卻在滴血。三年前嫁進顧家時，我以為自己找到了幸福。顧景行溫柔體貼，婆婆笑臉相迎，一切都那么美好。
可婚后第二天，一切就變了。
婆婆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挑剔和指責。顧景行也不再溫柔，而是理所當然地讓我承擔所有家務。
"清雅真是個好媳婦，什么都會做。"這是婆婆最愛說的話，可我聽得出其中的諷刺。
重新做好粥端上桌，婆婆嘗了一口，終于點頭："這次還算可以。"
我松了口氣，剛想坐下吃點什么，小姑子顧雨欣就喊了："嫂子，我的白襯衫領子黃了，你一會兒想辦法洗干凈。"
"知道了。"我又站了起來。
顧景行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沒說，繼續(xù)吃他的三明治。
這就是我的一天開始。洗衣、做飯、打掃、伺候全家人的起居。我像個隱形人，只有在被需要的時候才會被看見。
吃完早餐，一家人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留下我一個人收拾殘局。
看著滿桌的碗筷，我突然想起三年前的自己。那時候我在一家廣告公司做文案，雖然工資不高，但工作充實，有自己的朋友圈，有自己的興趣愛好。
現(xiàn)在呢？我連最基本的自由都沒有。
"清雅，你在發(fā)什么呆？碗還不洗？"婆婆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馬上就洗。"我趕緊收起思緒。
洗碗的時候，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三年時間，我變了很多。臉色暗沉，眼神疲憊，完全沒有了少女時代的朝氣。
這樣的生活，還要持續(xù)多久？
洗完碗，我開始拖地。三室兩廳的房子，每個角落都要拖得干干凈凈，否則婆婆又要嘮叨。
正拖著地，門鈴響了。我開門一看，是快遞員。
"沈清雅的快遞。"
我疑惑地接過包裹，上面寫著我的名字，但我最近沒買什么東西。
拆開一看，是一本書《女性獨立手冊》，里面還夾著一張紙條："清雅，是時候為自己活一次了。——你的好友林暖暖"
林暖暖是我大學同學，也是我唯一還保持聯(lián)系的朋友。她知道我的處境，一直勸我要獨立，要為自己爭取。
可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我已經(jīng)三年沒工作了，沒有收入來源，甚至連自己的銀行卡都被顧景行收走了，說是"統(tǒng)一管理家庭財務"。
我翻開書的第一頁："每個女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包括你。"
這句話像一顆種子，在我心里悄悄發(fā)芽。
"清雅，地拖完了沒有？我朋友要來打麻將，你準備些水果零食。"婆婆的聲音又響起了。
我合上書，藏在圍裙里，繼續(xù)我的"保姆"工作。
下午，婆婆的幾個朋友來了。她們坐在客廳打麻將，我在廚房忙著切水果、泡茶、準備零食。
"老顧家的媳婦真是個寶啊，什么都會做。"
"是啊，現(xiàn)在這樣的好媳婦不多了。"
"我家那個媳婦，飯都不會做，真是氣死我了。"
婆婆得意地笑著："清雅從小就懂事，嫁過來就沒讓我操過心。"
我在廚房里聽著這些話，心里五味雜陳。她們夸我懂事，可有誰問過我愿不愿意這樣"懂事"？
端著茶水走出廚房，我看到婆婆正在炫耀："我們家清雅，一天到晚就圍著家里轉，從來不出去亂跑。多省心啊。"
"那是，女人就應該以家為重。"
我默默地給每人倒了茶，然后退回廚房。
省心？我想冷笑。她們哪里知道，我不是不想出去，而是被困在這個家里，像只被剪斷翅膀的鳥。
晚上，顧景行回來了。他看起來很疲憊，一進門就躺在沙發(fā)上玩手機。
"老公，吃飯了。"我叫他。
"知道了，你們先吃。"他頭都沒抬。
一家人坐在餐桌前，我依然是最后一個坐下的。
"景行，今天工作怎么樣？"婆婆關心地問。
"還行，就是有點累。"顧景行放下手機。
"男人在外面辛苦，回家就好好休息。清雅，給景行盛湯。"
我起身給他盛湯，心里想：我就不辛苦嗎？我一天到晚忙個不停，有誰關心過我累不累？
"對了，景行，這個月的家用給我一千塊就夠了。"我試探著說。
顧景行皺眉："要那么多錢干什么？家里什么都有。"
"我想...買點護膚品。"我小聲說。
"護膚品有什么用？你又不出門。"婆婆插話了，"省點錢存起來多好。"
"媽說得對，"顧景行點頭，"你要什么直接跟我說，我給你買。"
我想要的不是護膚品，是自由支配金錢的權利?？蛇@話我不敢說。
吃完飯，我又開始收拾。顧景行和家人去客廳看電視，留下我一個人在廚房。
洗碗的時候，我想起了林暖暖的話：清雅，你不是保姆，你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可我真的像女主人嗎？
我沒有話語權，沒有決定權，甚至連花錢的權利都沒有。我只是一個免費的勞動力，一個方便的工具。
洗完碗，我回到臥室，趁顧景行在客廳看電視，偷偷翻開那本書。
"第一步：重新認識自己的價值。"
"第二步：建立經(jīng)濟獨立的基礎。"
"第三步：勇敢表達自己的需求。"
我一頁頁地看著，心情越來越激動。原來，還有另一種生活方式。原來，我不必永遠這樣下去。
"你在看什么？"顧景行不知什么時候進來了。
我趕緊合上書："沒什么。"
他走過來，看了一眼書的封面，臉色立刻變了："誰給你的這種書？"
"朋友送的。"
"什么朋友這么多事？"他一把奪過書，"這種書有什么好看的？天天胡思亂想。"
"我只是隨便翻翻..."
"你現(xiàn)在的生活不好嗎？吃喝不愁，還想要什么？"顧景行的語氣有些不耐煩，"我累了一天回來，就想安靜一會兒，你能不能別給我添亂？"
我看著被他扔在床頭柜上的書，心里涌起一陣委屈。
"景行，我不是要添亂，我只是覺得..."
"覺得什么？覺得現(xiàn)在的生活不好？還是覺得我對你不夠好？"他打斷了我，"清雅，你要知足。多少女人想過你這樣的生活都過不上。"
知足？
我每天五點半起床，晚上十一點才能休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無休，這叫知足？
我沒有朋友，沒有社交，沒有自己的時間和空間，這叫知足？
我像個保姆一樣被呼來喝去，沒有尊嚴，沒有地位，這叫知足？
可是這些話，我都說不出口。
"我知道了。"我低頭說。
顧景行滿意地點點頭，去洗澡了。
我坐在床邊，看著那本書，心里做了一個決定。
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