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棠撐起雨傘，阿黃已經(jīng)跑到鐵門邊，低聲叫著。
她剛打開鐵門，冷雨混著風(fēng)就灌了進(jìn)來，打在臉上。
雨幕里那個佝僂的身影越來越近，是王大爺。
老頭背著個小丫頭，褲腿卷到膝蓋，泥點(diǎn)子濺得滿身都是。
手里還攥著根斷了的樹枝當(dāng)拐杖，每走一步都踉蹌著，像是隨時要栽倒。
"王大爺？"
顧棠趕緊迎上去，幫著扶了一把，
"這大雨天的，您咋來了？"
"小顧！快！救救丫丫！"
王大爺?shù)穆曇舳兜脜柡?，鬢角的白頭發(fā)貼在腦門上，混著雨水往下滴，
"這娃貪玩被山里的藤子劃了，胳膊腫得跟發(fā)面饅頭似的，鎮(zhèn)上的診所被淹了，實(shí)在沒法子了......"
他說著往旁邊挪了挪，露出背上的丫丫。
小姑娘臉皺成一團(tuán)，眼淚鼻涕糊了滿臉。
被雨水打濕的胳膊上，纏著塊布條，血漬已經(jīng)滲了出來，看著觸目驚心。
顧棠心里一緊，又是山里的植物搞的鬼。
“大爺，您先別急，快進(jìn)來?！?/p>
她往王大爺身后看了看，雨里沒別人，趕緊側(cè)身讓他們進(jìn)屋。
一邊說著，一邊讓王大爺和丫丫讓進(jìn)了院子，又趕緊關(guān)了鐵門。
"快進(jìn)來，別淋著了?！?/p>
屋里開著空調(diào)，暖烘烘的。
王大爺把丫丫放在沙發(fā)上，剛解開血布條，顧棠就倒吸一口涼氣。
小姑娘細(xì)白的胳膊上劃著道長長的口子。
周圍的皮膚又紅又腫，還泛著點(diǎn)黑紫色，看著就不普通。
"這咋整啊......"
王大爺急得直搓手，從兜里掏出個皺巴巴的塑料袋，里面裝著瓶紅藥水。
"村里醫(yī)生就給了這個，涂了更腫，丫丫哭了一下午了......"
丫丫聽見這話，想起來什么，"哇"地一聲又哭了，抽抽噎噎地說：
"藤子...藤子會動...它咬我..."
顧棠沒接話，轉(zhuǎn)身上樓往臥室走。
她得用蜂蜜，但不能明說。
打開急救箱翻了翻，拿出碘伏和酒精，又摸出那個貼著"應(yīng)急"標(biāo)簽的蜂蜜瓶。
倒了點(diǎn)在小瓶蓋里，用棉簽混著碘伏攪了攪，淡黃色的液體看著像那么回事。
"大爺，這是我自己配的藥。"
顧棠走過去，端著小瓶蓋，拿著棉簽晃了晃，
"平時進(jìn)山采草藥泡的，專治這些野東西劃的傷，很管用的?！?/p>
王大爺盯著棉簽上的藥水，眉頭皺成個疙瘩：
"這...這能行嗎？看著跟普通藥水也沒啥兩樣......"
"您還信不過我？"
顧棠笑了笑，安慰他。
"我這兩年在山里轉(zhuǎn)悠，沒少被蛇蟲鼠蟻光顧。上次被蛇咬了一口，就是用這藥敷好的，比醫(yī)院的血清還管用。”
她這話半真半假，蛇咬是假的，不過是蜂蜜能解毒是真的。
但王大爺顯然信了，連連點(diǎn)頭：
"信！信！你這孩子辦事牢靠！"
主要是現(xiàn)在也沒其他法子，這村子里本事最大的也就小顧這姑娘了。
其他人還不如村里那醫(yī)生呢。
顧棠剛把棉簽碰到丫丫的傷口，小姑娘就疼得齜牙咧嘴，眼淚又要掉下來。
顧棠趕緊朝煤球使了個眼色。
煤球像是看懂了，一下子跳上沙發(fā)靠背，慢悠悠的走到丫丫邊上，尾巴尖輕輕掃過丫丫的臉蛋。
軟乎乎的毛蹭得人發(fā)癢。
丫丫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淚珠還掛在睫毛上，看著又可憐又好笑。
"還是你有辦法。"
王大爺松了口氣，看著顧棠給丫丫涂藥，
"我們莊稼人哪備這些精細(xì)東西，家里頂多有盒退燒藥，平時頭疼腦熱扛扛就過去了。誰知道這鬼天氣，山里的草都變得厲害......"
顧棠手上的動作頓了頓：
"村里還有別人受傷？"
"可不是嘛。"
王大爺嘆了口氣，
"前兒個李老五去山里撿柴，被刺藤勾了下，腿腫得走不了路。還有你張嬸，說去后山挖野菜，回來胳膊上紅一片，估計也是被啥東西劃了......"
他絮絮叨叨地說著，顧棠心里卻在盤算。
植物已經(jīng)開始大批量異變，下一個又是什么？
想起上次巡邏的趙班長，看見她背藥簍進(jìn)山時還問：
"妹子，你那草藥賣嗎？"
當(dāng)時她只笑說自己用，現(xiàn)在看來，軍方也缺藥。
涂完藥，顧棠找了塊干凈的紗布把丫丫的胳膊纏好，又從藥箱里翻出兩包消炎藥遞過去：
"這個也拿著，一天吃兩次，以防感染?！?/p>
"這咋好意思......"
王大爺搓著手，臉上有點(diǎn)不好意思，
"又吃你的又拿你的......"
"跟我客氣啥。"
顧棠擺擺手，給丫丫拿了塊巧克力，
"您家小子不是在鎮(zhèn)上修房子嗎？這藥也能給他備著，萬一碰著了呢？"
提到兒子，王大爺嘆了口氣：
"可不是嘛，鎮(zhèn)上被淹得厲害，工頭一個電話，連夜冒雨就過去了，家里就我跟老婆子帶娃......"
正說著，丫丫突然指著窗外，小聲說：
"顧姐姐，你家大狗狗在淋雨。”
顧棠順著視線看過去，阿黃蹲在院子里。
對著后山的方向低吼，尾巴繃得直直的。
透過雨幕，后山山林中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晃動。
看不清輪廓，卻透著股說不出的詭異。
顧棠眉頭緊蹙，想讓王大爺趕緊帶丫丫回家。
小姑娘突然湊近她，小聲說：
"顧姐姐，我跟你說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