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霉運纏身日我跟你講，人走背字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縫，這話一點不摻假。
就今天早上，我，穆圖瀟，一個普通得扔人堆里瞬間找不見的打工人，
騎著那輛比我年紀還大的二八杠去上班。路過一個新開張的店鋪，
花花綠綠寫著“開業(yè)大酬賓，買一送一！”嘿，那熱鬧勁兒，引得我忍不住側(cè)頭多瞄了兩眼。
就這么一瞄，出事了！天殺的路邊石牙子成了索命判官，“嘎嘣”一聲脆響，
硬生生把我的前轱轆給鎖死了！那一瞬間，物理學(xué)誠不欺我——慣性定律發(fā)威！
我感覺自己屁股一輕，成了空中飛人。而那輛忠實的破車，像是被無形的鞭子抽了一記，
原地表演了個完美空翻360°，帶著風聲，“咣當”一聲，不偏不倚，先是屁股，
然后是后腦勺，最后是腰腹——全方位無死角地砸在我身上。
我感覺下巴頦像是被鐵錘懟了一下，鉆心的疼。幸好！就在腦袋要跟水泥地親密接觸的當口，
揣在懷里的那方小印猛地被甩了出來，那失重感讓我下意識抬了下頭，
才免了當場開瓢的命運。結(jié)果呢？左胳膊扭得跟麻花似的，右腿蹭掉一層油皮，火辣辣的。
倒霉催的！這要沒那方印，估計我就能在馬路上睡個回籠覺，直接省了午休了。到了廠里，
果不其然，霉運不散。我那使不上勁的左胳膊，
甭說領(lǐng)導(dǎo)隨手遞過來的那摞沉得能砸死人的材料了，連個空文件夾都接不利索。
只能拼了老命用右手。等我把那堆“祖宗”搬完放好，右手也徹底宣告陣亡，
軟得跟面條一樣，麻木不仁。慘中慘的還是下午。我剛吭哧癟肚地給一份PPT排版，
靈魂仿佛被馬桶吸進去了。眼前不是PPT那單調(diào)的藍色背景，
而是無數(shù)光怪陸離的世界碎片，像加速百倍的幻燈片呼嘯而過，
還隱隱約約看到平行宇宙里另一個倒霉催的“我”……我正懵圈呢，
一個比破鑼還刺耳的聲音炸響在耳邊：“上班時間挺尸，穆圖瀟，臉皮厚得能防彈了是吧？
”李經(jīng)理，我們廠著名的“滅絕師太”，踩著足有十公分的高跟鞋，一步三扭地過來了。
那身緊得快爆開的職業(yè)套裝，勒得她胸前那對“宏偉”呼之欲出。
腿上套著據(jù)她說價值不菲的黑絲，此刻已經(jīng)被撐得岌岌可危，絲線都抽了好幾條。
金絲眼鏡鏡片折射出冰冷的光，扎著的那根高馬尾，簡直要翹到宇宙盡頭去。想當年，
我們車間也是幾百號人的大家庭，和諧、熱鬧。
可自從這位行走的“節(jié)流大師”——李經(jīng)理駕到，氣氛就變了。
她的“開源節(jié)流”策略很簡單粗暴：減員增效增效。車間里裝滿了攝像頭，
比秦始皇監(jiān)控囚犯還嚴密。她那雙眼睛，比攝像頭還毒辣，
只要你手頭活兒看起來不那么飽和，哪怕只是喘口氣的功夫，
她立馬就能給你找出一個“合理”的理由，把你這閑人（在她眼里）的活兒塞給其他人干。
至于多出來的那個？卷鋪蓋卷走人是最高效的解決方案。還美其名曰優(yōu)化人員結(jié)構(gòu)。
她會突擊查你半年的考勤，精確到秒的到崗離崗時間，拿著放大鏡分析你的工作效率，
然后捏著一堆七拼八湊的“證據(jù)”，看起來客氣實際上不容置疑地把你掃地出門。
啥N+1、N+2的補償？想都甭想，能把你工資結(jié)清就算法外開恩了。
今天這把“上班睡覺”的刀，顯然是對著我來了。我心頭一涼，得了，
這以后怕是沒啥好果子吃，方便面都得換袋裝的啃了。果不其然，雖然下午裁員名單沒我，
但晉升通知也沒我。
那個進廠不到半年、據(jù)說跟王副總有點說不清道不明親戚關(guān)系的小白臉新人，
笑瞇瞇地接了晉升的位子。而我這個四年原地踏步的老黃牛，不僅沒升，
還因為一些莫須有的工作“疏漏”，直接被“樂捐”了幾百塊?！皹肪琛保?/p>
說得跟做慈善似的！我心里哀嚎：天老爺！這我得啃多少包方便面才能省回來??？
清湯掛面都得數(shù)著根下鍋了！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時間，渾身骨頭都快散架了。我正準備溜號，
車間喇叭響了，李經(jīng)理那冰冷的聲音傳遍每個角落：“注意！項目節(jié)點在即！全員自覺加班，
22點前，誰都不許走！”得，下班變坐牢?；顑何颐髅髟绺赏炅耍?/p>
也只能硬著頭皮留在沉悶，壓抑的車間。我只好在電腦前裝模作樣地繼續(xù)鼓搗PPT，
胡亂點擊鼠標，總之，看起來必須像日理萬機、一刻不得閑的樣子。實在無聊得發(fā)慌，
我又掏出一個筆記本，無精打采地寫著明天可能要做的事。寫了兩行，鬼使神差地，
我又摸出了懷里那方溫潤的小印——它現(xiàn)在變得可漂亮了，不再是當初那種不起眼的青灰色，
已經(jīng)紅得通透了，像塊上品的紅寶石。這些年，我越倒霉，它似乎就越紅，越亮。
這印章來歷可不一般。那是大學(xué)時代，在泰山腳下的古玩街，結(jié)下了該死的緣。
我看到一個穿得比丐幫長老還邋遢的老頭子。那老頭起初眼神還挺飄渺，
有點仙風道骨的意思，我差點以為遇上世外高人了。結(jié)果下秒他一開口，濾鏡碎一地：“哎！
前頭那幾位水靈的姑娘！慢走！山人我觀你們印堂發(fā)黑，恐有大兇之兆??！來來來，
看看我這神?。≌谔┥绞牡褡?，印泥里摻了上好朱砂！驅(qū)邪避禍，保你平安！姑娘們，
帶一方回去吧？便宜啦！”姑娘們回頭，賞了他一堆“臭流氓！”、“老騙子死開！
”外加幾個大白眼。我在旁邊看得直樂，這老神棍還挺逗。忍著笑，我飄過他攤子前，
準備閃人。誰知這老頭眼疾手快，一個餓虎撲食，“哎喲”一聲抱住了我的大腿！“臥槽！
你干嘛？！”我當時汗毛都豎起來了，“大爺！我沒錢！真沒錢！”“小伙子！你這啥態(tài)度！
”老騙子臉一板，反而顯得特別正直，“山人我是貪那幾塊錢的人嗎？
我是看你……骨骼清奇！送你一場大造化！懂不懂？”好說歹說，他讓我保證不跑，
才松了爪子，神秘兮兮地掏出塊沒刻字的空白印料：“我觀你印堂不同凡響??！黑氣深重，
隱隱泛著死白，此乃‘輪回千千劫’之兆！你小子這輩子，坎坷不斷，磨難重重！而且！
今天！馬上！你就有血光之災(zāi)！”我哭笑不得：“大爺，您這就過分了吧？為了賣塊石頭，
這么咒我？還有王法嗎？還有天理嗎？” 說完我趕緊甩手要走，大概是甩得太使勁兒，
“啪”一下碰到了他攤子邊一個不知道是牛角還是啥的硬疙瘩。鉆心疼！低頭一看，
手指破了老大一個口子，血珠子“啪嗒”一下，正掉在那塊空白印石上，紅得刺眼。
老頭兒眼睛瞬間比探照燈還亮：“哈哈！小伙子！緣分吶！天大的緣分！血落印心，
這就是天意啊！” 他也不管我齜牙咧嘴，一把撈起那塊沾了血的印石，
隨便用臟兮兮的袖子抹了抹，抄起刻刀，“說吧，小兄弟，刻點啥？山人的手藝，包你滿意！
過了這村可沒這店！”手指還在滴血，我心里煩悶又無奈，
順口胡謅：“那就……‘清風來伶’吧！清風徐來的清風，聰明伶俐的伶！”“喲呵？
看不出來，小兄弟還挺有酸儒氣質(zhì)！” 老頭兒嘿嘿一笑，手起刀落，速度快得驚人，
轉(zhuǎn)眼間，四個歪歪扭扭又透著點古樸勁兒的大字——“清風來伶”，就被他刻在了印面上。
就是這方讓我又愛又恨的印！我一直以為我手賤甩出的那滴血被他擦掉了。打死我也沒想到，
我的血，早就像墨水滲進了海綿，被這小小的印章徹底“吃”進去了。
2 印靈覺醒時后來這些年？簡直是行走的倒霉催教科書。干推銷，別人業(yè)績蹭蹭漲，
我非但賣不出去，自己掏錢買的樣品還讓人搶走倆。做網(wǎng)絡(luò)推廣，電話從早打到晚，
鍵盤敲冒煙，一單不開不說，還被當騷擾電話舉報過三次。心灰意冷進了廠，以為能安穩(wěn)點，
結(jié)果又撞上這位以折騰人為畢生理想的滅絕師太李經(jīng)理。這點點滴滴匯聚的霉運，
終于在今天，量變引發(fā)質(zhì)變！那方小印，最初是土不拉幾的青灰色，跟著我這些年，
在我身上大大小小的磕磕碰碰和不斷積累的憋屈怨念滋養(yǎng)下，先是褪成溫潤的奶白，
接著又像被點著了似的，從內(nèi)向外透出越來越深的紅。如今，
已是一方晶瑩剔透、仿佛頂級鴿血紅的寶石印了。它越紅，我就越覺得心里踏實點，
把它當成護身符揣在懷里。我把小印收回口袋，根本沒注意到，
剛剛蓋在筆記本上的那個“清風來伶”紅戳，微不可察地閃了一下，仿佛活物般吸溜了一下。
緊接著，整個筆記本好像都……精神煥發(fā)了一點，封面的紙感都光滑了些？但這微小的變化，
我完全沒留意?！鞍Α孟胂掳喟 鄙硇木闫Ｏ?，一個荒誕的念頭冒出來，
“要是……停電就好了？”念頭一起，手似乎不聽使喚，
提筆就在筆記本新的一頁上寫下了兩個大字：停 電。筆尖離開紙面的瞬間——嘩啦！
整個車間驟然陷入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連機器低沉的嗡鳴都瞬間停止了！
所有人都驚呼起來?！霸趺椿厥?？！” “真停電了？！”車間主任扯著嗓子喊：“安靜！
都別慌！我去請示李經(jīng)理！”過了幾分鐘，主任回來了，
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愉悅：“那個，李經(jīng)理說了，線路突發(fā)故障，一時半會修不好，
大家……下班！”車間里爆發(fā)出洪亮的歡呼聲！只有死死抱著筆記本的我，
感覺后背有點發(fā)涼。“嘿嘿，主人，舒服吧？這可不是巧合哦！”一絲微弱又得意，
還帶著點邀功意思的意念，像蚊子哼哼似的，直接鉆進我腦子里。我渾身一激靈，
差點把筆記本扔出去！小印蓋下的印記啟靈了！這本不起眼的筆記本，成精了！
它成了筆記本妖！不過剛出生的小妖能力有限，控制的東西不多，范圍也不大。
可這能力……也太實用了點吧？！我內(nèi)心狂喜，表面還得維持淡定，生怕別人看出來。
這哪是筆記本？這是能實現(xiàn)愿望的簡配版瑤池圣母的地書??！我揣著神奇的筆記本妖和筆，
幾乎是逃也似的溜下了班。結(jié)果到了巨大的自行車棚，人又傻了。早上放車的地方，
擠滿了車，花花綠綠，可就是找不到我那輛老古董二八杠！“我的車呢？
”我下意識嘟囔了一句，立刻想起什么，飛快打開筆記本刷刷寫道：自 行 車剛寫完，
就聽見不遠處傳來清脆的“叮鈴鈴、叮鈴鈴”！聲音很熟悉，絕對是我的車鈴！
我循著聲音找過去，下巴差點掉下來。我那輛銹跡斑斑的老爺車，
正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赝Ｔ谝惠v嶄新的粉色通勤女士單車旁邊！兩輛車離得賊近！更離譜的是，
我那破車的手把上，赫然有一個我無比熟悉的赤紅色印記“清風來伶”！“我靠！老伙計，
幾個意思？你這是給自己找妞兒呢？”我摸著車把上還帶著點溫熱感覺的印記，
心頭是萬馬奔騰，“我自己都還單著呢！你是要上天?。俊薄岸ｂ忊彛《ｂ忊?！
”車鈴又響了兩下，意思無比清晰：嫌棄我破？哼！你自己還沒女朋友呢！光棍漢鄙視你！
得，被自己的破車鄙視了！我又氣又笑，這世界真瘋了。我騎上自行車回家，嘿，神奇了！
今天蹬起來格外輕松，車輪飛快轉(zhuǎn)動，風在耳邊呼嘯而過，我甚至沒怎么使勁兒！
車速穩(wěn)穩(wěn)保持在大概25KM/H。筆記本妖偷偷告訴我：自行車也成了妖，
它正用微弱的妖力給車身加持了一下，減少了摩擦阻力，還偷偷幫我分擔了蹬車的力氣！
這感覺，簡直比開超跑還爽（雖然我并沒開過）！眼看著快到租住的破小區(qū)了，
幾個流里流氣、一聽就不是好人的聲音從前面昏暗的巷口傳來：“嘖！小妞兒挺正點?。?/p>
大晚上穿這么少出來吃燒烤？想勾引哥們幾個是不是？”“就是！跟哥哥們玩玩唄！
包你開心！”我心里咯噔一下，把車悄悄停在路邊。奇怪的事發(fā)生了，
我的視線像裝了夜視儀一樣，穿透了街角的黑暗，
看清了里面的情形：三個穿得花里胡哨、染著黃毛綠毛的小混混，
正圍著兩個驚恐的年輕女孩，語言污穢不堪。一股熱血直沖頭頂，太不要臉了！
自己下流還要把臟水潑別人身上！我毫不猶豫地掏出萬能筆記本，
咬牙切齒地寫道：“摔倒”，“被狗咬”。剛合上筆記本，
就看到巷口那幾個張牙舞爪的小混混，腳底下突然像踩了香蕉皮，“哎喲臥槽”聲此起彼伏，
接連摔倒在地，東倒西歪。就在這時，“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遠處傳來一陣狂躁的狗叫聲！聲音由遠及近，速度快得驚人！
幾條不知從哪里竄出來的流浪狗，像幾道黑色閃電，直撲剛掙扎著爬起來的小混混們！“啊！
我的腿！”“操！死狗滾開！”“媽呀！別咬我屁股！”巷子里頓時響起一片鬼哭狼嚎。
那兩個女孩趁亂，一邊喊著“謝謝狗大哥！”，一邊飛快地跑遠了。我深藏功與名，
騎著被妖力加持的25碼自行車，悠悠然晃回了家。拯救世界的感覺，還挺爽！
3 石戰(zhàn)士崛起第二天，陰云籠罩的車間里發(fā)生了件奇事——李經(jīng)理居然……笑了！
雖然那笑比哭還難看點。她破天荒沒罵人，而是公布了特大喜訊：“同事們！
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我們‘滿意科技’，今天，在廣交所，成功上市啦！
我們的董事長滿長興先生，已經(jīng)敲響了象征財富與希望的銅鐘！從今天起，
我們就是一家上市大企業(yè)的精英骨干了！”下面一片寂靜。骨干？牛馬還差不多。
大家心里明鏡似的。公司上市，圈了一大波錢，大家都等著工資見漲改善生活呢。
剛開始兩個月，工資確實多了那么一丟丟?？珊镁安婚L，半年后，
晴天霹靂來了——發(fā)不出工資了！再拖一個月，比工資消失得更快更徹底的，
是滅絕師太李經(jīng)理本人！她神不知鬼不覺地蒸發(fā)了！
我們車間那個外號“萬事通”的小喇叭王胖子，一臉神秘地壓低聲音宣布八卦：“特大新聞！
師太跳槽了！據(jù)可靠消息，隔壁市一個同行業(yè)的公司高薪挖她過去‘搞建設(shè)’！嘖！
把咱們車間這幾百號人折騰得剩這么點，把車間搞成集中營，拍拍屁股撈一筆就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