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表姐公婆一直像置身事外般淡定,突然聽到我要讓他們賣房,頓時急了:
“那是我兒子的房,你憑啥說賣!”
“借出去的錢哪有著急往回要的,沒那么大本事當初裝什么闊!”
表姐公公也一梗脖子,擺出副無賴像:“要錢沒有,我這條老命你要不要!”
“雨晴是我們拿六萬八娶回來的兒媳婦,娘家就回了兩床被子,她當姑姑的給付個首付怎么了,這是娘家的臉面,應(yīng)該的!”
她婆婆聽了更來勁,就差跳腳罵人:“沒錯,這錢就是你媽該拿的,我們憑什么還!”
表姐夫冷著臉不說話,只看著爹媽胡攪蠻纏。
我拿出手機準備報警,表姐這才臉色大變,伸手拽了拽公婆:
“爸媽,小姑最疼我了,怎么可能真和我要錢,她剛說的肯定是氣話?!?/p>
“小姑,今天志剛喝多了說話是有不對,但畢竟盈盈大喜日子,咱別鬧得這么僵,您先和姑父去醫(yī)院,等志剛酒醒了,我再帶他上門道歉?!?/p>
我爸捏著手冷哼一聲:“大喜日子被你們攪成這樣,還想算了?不可能......”
“老江,算了,走吧。”
媽媽忽然哽咽出聲,淚眼婆娑看著爸爸。
爸爸氣極,卻再沒說出話來,媽媽念舊情,爸爸心疼媽媽,和不要臉的表姐一家比終究是落了下風。
我暗自嘆息,主動勸爸爸:“我先送您和媽去醫(yī)院,后面的事我來處理?!?/p>
悄悄給男友使了個眼色,我大聲說:
“所有酒菜、禮品全部收走,就是喂狗也不留給她們一毛錢?!?/p>
眼見我們收拾東西要走,表姐婆婆眼疾手快躥到擺臺旁,死死抱住那“二十萬”彩禮。
“人可以走,錢必須留下!”
“這是我兒子的救命錢,你們誰也不能拿走。”
媽媽可不知道桌上擺的是假錢,頓時急了:“我們沒說借你,你們這是搶劫,要坐牢的!”
表姐公公雙臂大張攔在桌旁:“那就把我和孩他媽抓走,反正我們也活夠了。”
我心道這倆老畢登果然上當了,當即打開錄像對準表姐:
“你借了我媽二十五萬不還,現(xiàn)在還想搶我訂婚的二十萬彩禮,陳雨晴,你知道這是搶劫,要坐牢的嗎!”
表姐沉默,幾秒后才緩緩嘆息:“我們只是借錢,又不是不還,倆老人也是救子心切,盈盈你又不缺這點錢,難道真忍心見死不救嗎?”
要的就是你這句話,我鏡頭又移向擺臺:“鄧志剛,你就看著你爸媽犯罪也不攔著,就不怕他們真進監(jiān)獄?”
鄧志剛剛剛還坐在擺臺旁,此刻卻離得遠遠的:“一家人談什么搶,小姑肯定會心疼雨晴把錢借我們,難道還會真揪著這點小事不放?!?/p>
“大不了等我手頭松點,再還你咯。”
我氣得冷笑:“一家子窮苦命,你這輩子就是菊花松了手頭都不會松?!?/p>
表姐夫臉色難看,表姐公婆視死如歸般擋在擺臺前。
沒辦法,我只能嘆口氣扶著媽媽往外走:“媽,我先送你去醫(yī)院,這些東西就先放她們那吧?!?/p>
媽媽此刻泣不成聲,多年的執(zhí)念似乎崩塌:“盈盈,媽錯了,媽對不起你啊?!?/p>
爸爸還想說什么,看到我沖他眨巴眼,瞬間從善如流:
“知錯就改,善莫大焉。”
男友在背后悄悄給他豎大拇指,然后也一臉悲戚。
媽媽虛脫般靠著我,眼神怔怔望天。
我知道舅舅以前主動輟學打工,供養(yǎng)她上學這個情分,在媽媽心中扎根很深。
所以媽媽才會把表姐作為寄托,想彌補自己對哥哥的虧欠。
可表姐不是舅舅,她只是靠著父輩情誼肆意吸我媽血的蟥蟲。
好在,媽媽做的已經(jīng)夠多,也終于看清了現(xiàn)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