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她兵臨城下,她仰頭望向城樓之上的明黃色身影。
京都,她回來了!
正如她走時一樣,皇兄那時也是站在城樓之上,目送著她離去。
可是此時再見,已是物是人非。
兩兩相望,終是無言。
“哎!”
明月長長嘆息一聲,還是先開了口。
“皇兄,好久不見,別來無恙?!?/p>
皇帝站在城樓上,龍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望著城下黑壓壓的軍隊,目光最終落在那個銀甲紅披的身影上。
“十七妹......”他的聲音沙啞,“朕待你不薄?!?/p>
明月仰頭,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皇兄,你的確待我不薄?!?/p>
“可臣妹怕啊!”
“君心難測,皇兄若有一日欲除之而后快,臣妹又該當如何?”
“一派胡言,朕何曾有過這等心思!”皇帝猛地拍在城墻上,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
“皇兄,多說無益?!?/p>
“成王敗寇,順我者昌,逆我者亡?!?/p>
”皇兄還是乖乖打開城門吧,免得生靈涂炭,徒增殺孽。”
皇帝怒極反笑:“好一個‘順我者昌’!朕乃九五之尊,豈會向亂臣賊子低頭?”
他猛地抽出腰間天子配劍,寒光映著決絕的面容:“眾將士聽令!死守城門,誅殺叛賊!”
明月望著城樓上那道明黃身影,緩緩抬起手。
身后三十萬大軍齊齊舉起長矛,寒光如林。
“攻城——”
隨著她一聲令下,戰(zhàn)鼓震天。
炸藥包被投石機拋向城門,轟然巨響中,厚重的城門在不斷的炮轟下,終是四分五裂。
硝煙未散,鐵騎已如潮水般涌入。
皇帝在禁軍的護送下退守皇宮,可誰都明白,大勢已去,這不過是垂死掙扎。
金鑾殿上。
昔日莊嚴肅穆的朝堂,此刻亂作一團。
宮女太監(jiān)四散奔逃,珍貴瓷器摔得粉碎。
皇帝獨自坐在龍椅上,手中緊握著一柄出鞘的寶劍。
“報——叛軍已攻破玄武門!”
“報——朱雀門失守!”
“報——長公主率軍直逼午門!”
一道道急報如同催命符,皇帝的面色越發(fā)灰敗。
他望著殿外漸近的火光,忽然大笑起來:“好!好一個十七皇妹!”
笑聲凄涼又苦澀,顯得無比落寞。
“報——”
“嘭!”重物倒地的聲音。
話音未落,一柄劍便從背后貫穿了侍衛(wèi)的胸膛。
明月踏著硝煙而來,銀甲染血,紅色披風在身后翻飛。
她身后是如狼似虎的西北軍,刀劍出鞘的寒光映得金鑾殿一片森然。
“皇兄?!泵髟碌穆曇艉茌p,卻讓滿殿寂靜,“明月回來了?!?/p>
皇帝緩緩起身,龍袍上沾滿灰塵:“你以為殺了朕,就能坐穩(wěn)這個位置?滿朝文武...”
“他們已經(jīng)在殿外跪著了?!?/p>
明月打斷他的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識時務者為俊杰?!?/p>
皇帝踉蹌著后退一步,突然狂笑起來:“朕早該想到...早該想到??!當年你能毒殺父皇,今日自然也能...”
“皇兄莫要胡說!”明月厲聲道,眼中寒芒暴漲。
“父皇是被刺客所殺,皇兄莫非瘋了,竟要將先帝之死污蔑到臣妹身上?"
她抽出佩劍,劍尖直指皇帝咽喉:“念在兄妹一場,我可以給皇兄留個全尸?!?/p>
殿外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明月皺眉,只見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臣,跌跌撞撞沖進來,竟是太子太傅。
“公主!不可啊!”
老太傅撲倒在地,“弒君之罪,天理難容!公主,收手吧,先皇在天上看著您?!?/p>
一聽他提起先帝那個老匹夫,明月就生氣了,一腳踹翻了老太傅。
“老東西,危言聳聽,著實可惡?!?/p>
言罷,她一劍便刺死了太傅。
鮮血濺上龍階,明月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她轉身看向皇帝,劍尖滴落的血珠,在白玉地面上綻開朵朵紅梅。
“皇兄,是你自己寫禪位詔書,還是臣妹幫你?”
皇帝突然平靜了下來,整了整凌亂的龍袍:“朕可以禪位于你,朕也可以死,但你要答應朕三件事?!?/p>
明月挑眉:“說。”
“第一,善待百姓,做個愛民如子的女帝。”
“第二,放過母后與后宮眾人,她們威脅不到你。”
“第三,朕的孩子,希望你留他們一條活路?!?/p>
明月沉吟片刻后答應了。
屏退眾人,讓大軍守在殿外,金鑾殿內(nèi)只剩下二人。
皇帝將親筆寫下的圣旨交給了明月,看著她,心中滿是苦澀。
到底是他天真了,當初若直接斬殺了她,何來今日之禍?
“十七,你我兄妹一場,雖是利益交換,皇兄卻也未曾有半點對不住你?!?/p>
“你說你要榮華富貴,朕給你了?!?/p>
“你說要將軍府全族的命,朕也給你了。”
“為何,為何你還要背叛朕?”
明月抬眸看向皇帝,眼中并無半分溫情。
“皇兄,你可還記得五年前的那個雪夜?”她忽然問道,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皇帝一怔。
“那一日,本宮跪在御書房外三個時辰,只為求父皇收回成命,不要將本宮嫁給劉文旭?!?/p>
說到這,明月臉上浮起一抹冷笑。
“而皇兄你呢?”
“那時的你意氣風發(fā),你從本宮身邊略過,從始至終從未看我一眼?!?/p>
“于你而言,本宮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路人,就連一個眼神都吝嗇施舍于我?!保?/p>
“如今你跟我談什么兄妹情深?”
皇帝不可置信,難道就因為這點小事?
她整整記恨了他五年?
他何其無辜?
先帝后宮子嗣眾多,一個毫不起眼的公主,身為太子的他,當時為何要放在眼里?
“當時我與你并不相熟,先帝要選一個公主嫁入將軍府,朕有何理由反對?”
“皇妹,你未免心胸太過狹隘,簡直可笑?!?/p>
“噗呲!”利刃入肉的聲音。
明月手中的長劍已經(jīng)刺入皇帝胸口,鮮血順著劍刃滴落在龍袍上,綻開朵朵紅梅。
“狹隘?”
明月冷笑一聲,手腕一翻,劍刃在皇帝體內(nèi)攪動,“可誰讓皇兄素來有仁德之名?”
“你不幫我,便是你的錯,沽名釣譽之輩,本宮最是痛恨。”
“皇兄,榮華富貴我要,至高無上的權力我要,這天下本宮也要?!?/p>
“你呀,就安心上路吧!”
皇帝的身體劇烈顫抖著,嘴角溢出大片鮮血,終是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而明月一步一步踏上了金鑾殿,手持圣旨,站在了這皇朝最巔峰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