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艾爾西婭的聲音干澀,眼睛死死釘在那根靜止在“無”刻度上的指針,仿佛要從中燒出一個洞來?!皟x器明明有過劇烈反應……”斯內(nèi)普眉心的溝壑深得能夾住一只火灰蛇蛋,他周身散發(fā)著比地窖更冷的寒意,“這里不是討論的地方。”他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收起東西,回地窖。明天向鄧布利多匯報?!?/p>
兩人收拾好東西向地窖走去,沿著寂靜的走廊快步走向地窖。一路上兩人都不約而同的保持著沉默,沉重的腳步聲在石壁間回蕩,更添幾分壓抑。經(jīng)過二樓那間廢棄的女生盥洗室門口時,一陣斷斷續(xù)續(xù)、如同幽魂嗚咽般的抽泣聲從門縫里飄了出來,在空寂的夜里顯得格外瘆人。艾爾西婭腳步一頓,瞬間握緊了袖中的魔杖,警惕地低喝:“誰在里面?!”她猛地推開門,魔杖尖端蓄勢待發(fā)。一道珍珠白的、半透明的身影‘嗖’地從隔間里竄了出來,帶著哭腔尖叫道:“現(xiàn)在連在自己的盥洗室里哭都不行了嗎?!”哭泣的桃金娘飄在半空,透明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簌簌滾落,“都要來欺負可憐的、沒人要的桃金娘!”
“晚……晚上好,桃金娘,”艾爾西婭連忙放下魔杖,努力擠出一個安撫的笑容,尷尬得腳趾摳地,“非常抱歉打擾你,我沒想到……”
“沒想到什么?!”桃金娘的怒火瞬間被點燃,聲音尖利得能震碎玻璃,“沒想到又肥又丑、只會哭哭啼啼的桃金娘躲在這里?還是沒想到滿臉粉刺、死了都沒人理的桃金娘——”
“哦,天吶……我不是這個意思……”艾爾西婭急忙打斷她的自怨自艾,急中生智,“我是說……你不知道自己有多漂亮嗎?特別是你今晚……呃……”她絞盡腦汁想著詞,“特別有氣質(zhì)!”
桃金娘的哭聲戛然而止,她飄低了一點,透過厚厚的鏡片懷疑地打量著艾爾西婭:“真……真的?”
“當然!”艾爾西婭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真誠:“所有人都是這么覺得的,不信你問斯內(nèi)普教授!對吧,教授?”她邊說邊不動聲色地用胳膊肘猛搗身后斯內(nèi)普的肋骨,“大家都這么覺得!”
斯內(nèi)普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仿佛被巨怪的木棒砸中。他深吸一口氣,從牙縫里極其艱難地擠出兩個音節(jié),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顯……然……”他蒼白的臉頰甚至因為強行壓抑而微微抽搐。
“哼,你們就會騙人……”桃金娘雖然嘴上這么說,但抽泣聲明顯小了許多,甚至飄得更高了一點。
艾爾西婭趁機轉移話題:“那么……今晚是什么讓你這么傷心?”
“是那個可惡的皮皮鬼!”桃金娘瞬間又激動起來,珍珠白的身體劇烈波動,“在尼古拉斯的忌辰晚會上!當著那么多幽靈的面!他……他嘲笑我的眼鏡!說我是四眼癩蛤??!還模仿我哭!”她悲憤交加,“我怎么能繼續(xù)待在那里被羞辱!”
“哦,那真是……太糟糕了?!卑瑺栁鲖I由衷地同情,但一時詞窮,“所以你就……一直在這里……呃……哭到現(xiàn)在?”
桃金娘的聲音陡然拔高,剛剛平復的情緒再次決堤,“連你也在嘲笑我!覺得我只會哭!”的眼淚如同開了閘的洪水般洶涌而出,身體猛地一旋,帶著哭嚎一頭扎進了最近的水管里,只留下凄厲的哭聲在空蕩的盥洗室里回蕩。艾爾西婭僵在原地,手還尷尬地伸在半空,臉上寫滿了挫敗。
身后傳來斯內(nèi)普刻意壓低、卻充滿譏諷的掌聲,以及他絲滑冰冷的聲音:“為你精彩絕倫的安撫技巧,維斯珀小姐。”
艾爾西婭痛苦的呼出一口氣,“梅林啊,快些回去吧,我感覺我的頭有些隱隱作痛了?!?/p>
兩人再次沉默地回到陰冷的地窖走廊。在艾爾西婭即將打開自己房門時,斯內(nèi)普突然生硬地開口:“站住?!卑瑺栁鲖I疑惑回頭。只見他快步走進自己房間,幾秒鐘后出來,將一個裝著澄清液體的小水晶瓶近乎粗暴地‘啪’一聲拍進她手里,力道之大讓她掌心發(fā)麻。
他的視線頑固地黏在對面墻壁上一塊剝落的漆皮上,語速快得像在念惡咒:“安神藥水。睡前五滴。”察覺到艾爾西婭正用一種混合著驚訝和了然的笑意盯著他,他猛地轉回頭,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可疑的、因惱羞成怒而產(chǎn)生的紅暈,黑眼睛里燃燒著窘迫的火焰,“收起你那些無聊的聯(lián)想!這只是為了防止某些人因睡眠不足導致明天匯報時語無倫次,耽誤我寶貴的時間!”他幾乎是吼出最后一句話,“就當是……被巨怪踩了腦子一時糊涂!”說完,他猛地轉身,‘砰’地一聲甩上了自己辦公室的門,震得墻上的燭臺都晃了晃。
第二天一早,艾爾西婭剛走到地窖門口,就撞見正要出門的斯內(nèi)普,“早上好,西弗勒斯。”她愉快的打了聲招呼,“昨晚多謝你的安神藥水了?!?/p>
回應她的是斯內(nèi)普的一聲輕哼,“當不起維斯珀小姐的一聲謝,畢竟我的肋骨沒有斷還要好好的感謝你手下留情?!?/p>
“呵呵?!卑瑺栁鲖I干笑兩聲不再說話,瞧見她吃癟的模樣斯內(nèi)普的臉色好了幾分。
他們走到禮堂里,經(jīng)過學生的身旁時聽到的都是關于洛麗絲夫人遭到攻擊的的這件事,就連教職工席上的老師也在低聲討論這件事,一時間似乎周圍所有的人都在討論著這件事情。
一只疲憊的學校貓頭鷹將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丟在艾爾西婭的早餐盤旁。展開一看,是哈利潦草的字跡:“艾爾西婭,昨晚的事……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必須告訴你,關于……那些字和洛麗絲夫人。這件事太可怕了,我……我搞砸了。求你一定要來。下午三點,黑湖邊那棵大山毛櫸樹下?!げㄌ亍奔垪l邊緣被捏得發(fā)皺,顯然他很焦慮。
等到他們吃完了早餐前往校長辦公室時,艾爾西婭看到了急匆匆趕到禮堂的哈利、羅恩和赫敏三人。他們看起來昨晚都沒有休息好,眼睛下帶著很深青黑色,尤其是哈利,他臉色蒼白的像一只食尸鬼,看起來像是一夜沒睡。
見哈利看到了他們,艾爾西婭朝他點了頭后,和斯內(nèi)普離開了,他們還要向鄧布利多匯報昨晚的發(fā)現(xiàn)。
爬過長長的旋轉樓梯,艾爾西婭和斯內(nèi)普來到校長室,鄧布利多早早的就在里面等著他們兩個了。
將昨晚的發(fā)現(xiàn)報告給了鄧布利多后,這位睿智的老人陷入了沉思。
艾爾西婭不好打擾他,于是和斯內(nèi)普各自找了地方安靜坐下,鄧布利多十指相對抵著下巴,半月形眼鏡后的藍眼睛望向虛空,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飄來:“沒有黑魔法能量的直接痕跡……但直接的石化效果……是的,非常古老的、強大的力量?!彼D了頓,目光掃過面前兩人,“這指向了一個更……原始的源頭。一種魔法生物。一種極其罕見、危險,且被許多人認為早已滅絕的魔法生物。”他看到艾爾西婭和斯內(nèi)普眼中瞬間的驚疑,微微頷首,“是的,我想我心中已有些眉目。”
“魔法生物?”艾爾西婭低聲重復,腦海中瞬間掠過幾個古老而可怕的名字,但又覺得難以置信,“什么樣的魔法生物能造成這種……直接的石化?”斯內(nèi)普的眉頭鎖得更緊,薄唇緊抿,顯然也在飛速檢索著腦中關于危險神奇生物的知識?!斑@正是我們需要查證的,”鄧布利多站起身,動作依舊從容,但藍眼睛里閃爍著銳利的光芒,“雖然尚不能確定具體種類,但這個方向至關重要。它不僅能解釋現(xiàn)象,更能洗清波特先生他們的嫌疑——他們顯然無法驅(qū)使如此等級的生物。我會立刻去宣布這一點,”他利落的站起身,“現(xiàn)在請原諒我要去找一些能驗證我猜測的證據(jù)去了?!?/p>
直到艾爾西婭來到了校醫(yī)室,還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懊妨衷谏希瑺栁鲖I,”龐弗雷夫人抱著一摞干凈的繃帶經(jīng)過,擔憂地看了她一眼,“你的臉色怎么比那個韋斯萊家的小姑娘還難看?瞧她,”她朝角落努努嘴,“被昨晚的事嚇得夠嗆,來的時候渾身發(fā)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剛給了她一點溫和的鎮(zhèn)靜劑。
艾爾西婭看向金妮的方向,她的臉色蒼白,正坐在那里發(fā)呆。艾爾西婭放輕腳步走過去,柔聲道:“金妮?”沒想到這聲輕喚如同驚雷。金妮猛地從床上彈起,像只受驚的兔子,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尖叫,雙手死死抓住胸前的衣襟,踉蹌著后退,撞得椅子‘哐當’一聲響??辞迨前瑺栁鲖I后,她急促地喘息著,胸口劇烈起伏,眼神里充滿了驚惶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抗拒?!拔摇覜]事!”
艾爾西婭看著她驚魂未定的樣子,“你看起來更糟了,我想你或許需要一些幫助——”
“不!”她態(tài)度有些激烈,但隨即又鎮(zhèn)定下來,“我想我不需要謝謝,我能自己調(diào)整好的?!辈坏劝瑺栁鲖I再開口,她就像躲避攝魂怪一樣,低著頭,飛快地從艾爾西婭身邊擠過去,跌跌撞撞地沖出了校醫(yī)院。
艾爾西婭怔在原地,眉頭深鎖。在金妮擦身而過的瞬間,她清晰地捕捉到一股極其微弱、卻冰冷刺骨的氣息,裹挾著一種深入骨髓的不安感,但轉瞬即逝,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還沒等到她認真思索,就被龐弗雷夫人叫過去幫忙了,一個在魔藥課上把坩堝炸了的學生被送到了校醫(yī)室,疥瘡藥水灑滿了他的全身。
等到艾爾西婭閑下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到了和哈利約定的時間。金妮的反常也就被她拋到了腦后。
艾爾西婭匆匆穿過城堡大門,走向黑湖。十月底的風已帶著凜冽的寒意,呼嘯著掠過湖面,卷起幾片枯黃的落葉。哈利抱著膝蓋坐在那棵巨大的山毛櫸樹下,身影在空曠的湖邊顯得格外單薄和孤寂。他望著平靜的湖面,眼神卻沒有焦點。他整個人籠罩在一種沉重的、與年齡不符的孤寂和恐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