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藍屏驚魂我的鍵盤在凌晨兩點的辦公室里，發(fā)出了最后一聲悲鳴。噠。然后，
整個世界都藍了。幽幽的藍光，像索命的無常鬼火，
毫不留情地吞噬了我改了整整七個小時的PPT。那是我明天的命根子，
是我被那個龜毛甲方折磨了三天三夜才勉強捏出來的、能見人的玩意兒。
“我艸你大爺?shù)拇鳡枺。?！”這聲怒吼，完全沒過腦子，
帶著打工仔瀕死的絕望和電子設備背叛的滔天憤怒，在空曠死寂的辦公區(qū)炸開，余音繞梁，
嗡嗡作響。吼完，我整個人像被抽了脊椎骨的軟體動物，癱在工學椅上，
眼神空洞地望著那片象征著毀滅的藍屏。感覺靈魂都從嘴里飄出來了，就剩個空殼，
散發(fā)著濃烈的生無可戀。完了。芭比Q了。明天提頭去見那個更年期提前的甲方吧。
就在我琢磨著是現(xiàn)在跳樓比較痛快，還是等明天被甲方噴死更壯烈一點的時候，
一個冰冷、低沉，帶著點午夜寒氣的男聲，毫無預兆地在我身后炸響，
距離近得仿佛貼著我的后腦勺。“罵得挺溜？”草（一種植物）！
我渾身汗毛瞬間集體起立敬禮，心臟直接從嗓子眼蹦到了天花板上，又重重摔回胸腔，
砸得我差點背過氣去。腎上腺素飆得比我上個月遲到打卡沖刺時還猛。我像個生銹的機器人，
脖子發(fā)出“咔咔”的抗議聲，極其僵硬、極其緩慢地扭過頭。顧沉舟。
我們公司那位傳說中不茍言笑、眼神能凍死企鵝、身價后面零多到數(shù)不清的冰山總裁。
他就站在我工位隔板旁邊，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裝，連一絲多余的褶皺都沒有，
像剛從哪個高端商務談判現(xiàn)場穿越過來的。走廊頂燈慘白的光線，
一半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另一半藏進深邃的眼窩里，眼神銳利得像手術(shù)刀，
正精準地解剖著我此刻的狼狽。他什么時候來的？走路沒聲兒的嗎？屬貓的？還是屬鬼的？
空氣凝固了。只剩下我電腦散熱風扇垂死掙扎的微弱嗡鳴，還有我自己擂鼓一樣的心跳。
“顧…顧…顧總！” 我的舌頭徹底打了死結(jié)，在嘴里瘋狂扭動，就是捋不直。
臉上的溫度飆升，燙得能煎雞蛋，“對…對不起！顧總！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我…我是罵電腦！罵那個破電腦！它藍屏！它先動的手！它…它罪該萬死！”我語無倫次，
恨不得當場表演一個土下座，以表我悔過的誠意之深。顧沉舟沒說話。
他就那么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薄唇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那眼神，平靜無波，
看不出是怒是嘲。但恰恰是這種平靜，更讓我毛骨悚然，
感覺自己像實驗室玻璃皿里等待解剖的青蛙。時間一秒一秒地爬過去，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就在我快要窒息，琢磨著是不是該主動收拾東西滾蛋，
給公司省點開除補償金的時候，顧沉舟動了。他慢條斯理地，從西裝內(nèi)側(cè)口袋里，
掏出一個薄薄的…牛皮紙文件袋。動作優(yōu)雅得像在展示一件藝術(shù)品。然后，
兩根修長、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夾著那個文件袋，以一種極其精準、極其隨意的姿態(tài)，
輕輕一甩。“啪?！蔽募黄灰校^我的鍵盤（那該死的藍屏還在幽幽發(fā)光），
穩(wěn)穩(wěn)停在我面前那堆散亂的草稿紙和半包吃剩的薯片旁邊。塵土在燈光下飛揚。我傻眼了。
“簽了它?！?顧沉舟的聲音沒什么起伏，比剛才多了一絲命令式的干脆，“月薪五萬。
”五…五萬？！我的耳朵是不是也藍屏了？出現(xiàn)幻聽了吧？
我一個剛轉(zhuǎn)正沒多久、天天被甲方當孫子訓的底層小策劃，月薪堪堪八千，
還得扣稅扣五險一金！五萬？這數(shù)字砸得我頭暈眼花，差點以為自己加班加出癔癥了?！鞍。?/p>
” 我發(fā)出了一個極其愚蠢的單音節(jié)，眼睛瞪得像銅鈴，死死盯著那個其貌不揚的牛皮紙袋，
仿佛它下一秒會張開嘴把我吞了。顧沉舟似乎懶得再跟我廢話，他微微抬了抬下巴，
示意我自己看。然后，他轉(zhuǎn)身，锃亮的皮鞋踩在光潔的地磚上，
發(fā)出規(guī)律而冰冷的“噠、噠”聲，走向他那間位于走廊盡頭、堪比總統(tǒng)套房的辦公室。
2 天價協(xié)議背影挺拔，氣場強大，留下我一個人在工位上，
對著藍屏電腦和那個神秘的文件袋，風中凌亂。五萬？簽…簽什么玩意兒能值五萬一個月？
賣身契？器官捐贈協(xié)議？還是讓我去非洲挖礦？
巨大的誘惑和同樣巨大的恐懼在我腦子里瘋狂打架。最終，
貧窮和“搏一搏單車變摩托”的賭徒心態(tài)，占據(jù)了絕對上風。我哆哆嗦嗦地伸出手，
指尖冰涼，解開了文件袋上纏繞的白色細繩。里面只有一張紙，
打印著幾行清晰簡潔、但內(nèi)容極其炸裂的條款。
職責：1. 負責甲方日常非工作時段生活協(xié)助（時間：工作日19:00-次日9:00，
甲方指定社交場合相關(guān)事宜（尤其涉及異性邀約干擾）；3. 負責甲方寵物（一只哈士奇，
名“元寶”）的日常照料，包括但不限于喂食、遛彎、安撫情緒；4. 按甲方指令，
活需求（如：緊急采購特定物品等）；5. 乙方需對甲方私人信息及本協(xié)議內(nèi)容嚴格保密。
乙方報酬：每月人民幣50,000元整（稅前），于次月5日前支付至乙方指定賬戶。
乙方義務：隨叫隨到，高效執(zhí)行，態(tài)度積極。甲方義務：按時足額支付報酬，
提供必要支持（如寵物口糧費用報銷）。違約責任：乙方單方面無故終止協(xié)議，
需支付甲方違約金人民幣500,000元整。最下面，
是甲方簽名處龍飛鳳舞的“顧沉舟”三個字，還有乙方簽名處那刺眼的大片空白。
我看著那“500,000元”的違約金數(shù)字，感覺呼吸都停了停。五十萬！
把我拆零碎了論斤賣也賣不出這個價！“生活助理”？“特殊服務”？
這名字聽著就透著一股子不正經(jīng)的味兒！還“處理異性邀約干擾”？
這不就是專業(yè)擋箭牌、職業(yè)電燈泡嗎？還有遛狗？哈士奇？
那玩意兒不是號稱“拆家狂魔”、“撒手沒”嗎？半夜買奶茶？隨叫隨到？
我腦子里瞬間閃過無數(shù)個“都市霸總愛上我”的狗血小說情節(jié)，
以及“天價違約金套牢小白兔”的社會新聞標題。這協(xié)議，簡直是個鑲著金邊的巨坑！
散發(fā)著資本主義的腐朽香甜和濃濃的陷阱氣息！簽？還是不簽？五萬啊！一個月！
一年就是六十萬！干兩年，老家房子的首付就有著落了！干五年，說不定能全款買個小的！
還能把爸媽接出來……我猛地甩甩頭，把那些誘人的數(shù)字泡泡甩開。冷靜！林曉曉！
天上不會掉餡餅！只會掉鳥屎！或者…掉總裁？可…顧沉舟圖啥??？圖我罵電腦罵得響亮？
圖我加班加到油盡燈枯一臉菜色？圖我身上這件穿了三年洗得發(fā)白的優(yōu)衣庫基礎款T恤？
我盯著那份協(xié)議，又看看旁邊藍屏的電腦，
再看看總裁辦公室緊閉的、厚重得仿佛能隔絕一切的門。心臟在胸腔里蹦迪。最終，
我顫抖著手，抓起桌上一支快沒水的簽字筆，在那片空白處，
用力地、歪歪扭扭地寫下了我的名字——林曉曉。筆尖劃破紙面。
感覺像是簽下了自己的賣身契。賭了！3 擋箭牌初戰(zhàn)第二天，我頂著兩個碩大的熊貓眼，
揣著那份簽了“賣身契”的沉重心情，以及一種即將奔赴刑場的悲壯感，
準時出現(xiàn)在了顧沉舟那間大得能打羽毛球的豪華公寓門口。密碼是他昨晚用短信發(fā)過來的，
冷冰冰的一串數(shù)字，像某種接頭暗號。深吸一口氣，按下?！班帧遍T開了。
撲面而來的不是預想中霸總公寓該有的冷冽高級香氛味，而是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氣味。
狗毛味、一股淡淡的…屎尿騷味？還有某種昂貴的木質(zhì)家具散發(fā)的清冷氣息，
三者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極其詭異、極其沖擊嗅覺的存在。玄關(guān)一片狼藉。
拖鞋東一只西一只，被咬得面目全非。一個看起來價值不菲的皮質(zhì)垃圾桶倒扣在地毯上，
里面的垃圾（主要是紙團）散落一地。墻角的踢腳線…好像缺了一小塊？
露出里面的木頭茬子。一個黑白相間、體型碩大的毛團子，正撅著屁股，
用后爪瘋狂地刨著客廳那張看起來就貴得嚇死人的波斯地毯，
地毯邊緣已經(jīng)被刨出一個毛茸茸的小洞。聽到開門聲，毛團子猛地停下動作，轉(zhuǎn)過頭。
一雙冰藍色的眼睛，清澈，無辜，還帶著點…二逼兮兮的好奇。這就是“元寶”。
它歪著腦袋看了我兩秒，然后，像是認定了我是新來的玩具（或者入侵者？），
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低沉的、介于威脅和興奮之間的“嗷嗚”，四爪發(fā)力，
像一顆黑白相間的炮彈，帶著一股混合著口水和狗糧碎屑的腥風，直直朝我撲了過來！
“媽呀！”我魂飛魄散，下意識就想關(guān)門跑路。
但“隨叫隨到”、“態(tài)度積極”的協(xié)議條款像緊箍咒一樣勒住了我的腳。說時遲那時快，
元寶那沉重的、毛茸茸的身體結(jié)結(jié)實實撞在我大腿上，沖擊力之大，讓我一個趔趄，
后背“咚”地一聲撞在門框上，眼冒金星。它興奮地人立起來，
兩只巨大的前爪直接搭在我肩膀上，濕漉漉的鼻子在我臉上亂嗅，
帶著倒刺的大舌頭熱情地試圖給我洗臉。“下去！元寶！下去！NO！STOP！
” 我手忙腳亂地推拒著這只熱情過度的“拆家狂魔”，
感覺自己的T恤快被它的爪子勾成流蘇款了。
就在我快要被元寶的口水淹沒、被它的體重壓垮之際，
身后傳來了那個熟悉的、沒什么溫度的嗓音?！八矚g你。”我艱難地扭過頭。
顧沉舟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客廳通往臥室的走廊口。他沒穿西裝外套，
只著一件熨帖的深灰色襯衫，袖子隨意地挽到小臂，
露出線條流暢的手腕和一塊看起來能買下我老家一套房的腕表。他斜倚在門框上，姿態(tài)慵懶，
手里端著一個精致的骨瓷咖啡杯，正慢條斯理地啜飲著。
清晨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落在他身上，勾勒出完美的側(cè)影。他看著我這邊的人狗大戰(zhàn)，
眼神平靜無波，嘴角…好像還極其不明顯地向上彎了一下？那表情，怎么說呢？三分看戲，
三分習以為常，還有四分“這就是你的活兒了”的理所當然。我頂著肩膀上沉甸甸的狗爪，
臉上濕漉漉的口水，以及被撞得生疼的后背，
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顧總早…元寶它…確實挺熱情的哈…”顧沉舟沒接話，
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客廳的狼藉，
又掃過元寶還搭在我肩膀上的爪子：“今天任務一：把客廳恢復原狀。
任務二：帶它下去遛夠一小時，消耗精力。它昨晚精力過于旺盛。
” 他的目光在那缺了一角的踢腳線上停留了半秒。然后，他端著咖啡，轉(zhuǎn)身回了房間，
留下輕飄飄的一句：“玄關(guān)柜里有牽引繩和撿屎袋。它的狗糧在廚房島臺下第三個柜子。
記得，一小時。”“砰?！?房門關(guān)上了。我：“……”肩膀上，
元寶還在熱情地“哈哧哈哧”，舌頭耷拉著，冰藍的眼睛里閃爍著“快陪我玩！”的光芒。
我看著一地狼藉，感受著肩膀的沉重和臉上口水的冰涼。五萬塊。它真不好掙。
生活助理的日常，很快讓我明白了什么叫“錢難賺，屎難吃”，以及顧沉舟那五萬塊，
絕對是買命錢！“林助理，十分鐘后下樓，跟我去‘云頂’?！鳖櫝林鄣穆曇敉高^手機傳來，
背景音是文件翻頁的細微聲響，冷感十足。“云頂”？本市最頂級的那家會員制餐廳？
我低頭看看自己身上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和帆布鞋，再看看窗外毒辣的太陽：“顧總，
我…穿這樣去合適嗎？” 我小心翼翼地問?！安缓线m?！?他回答得干脆利落，“所以，
你只有八分鐘換衣服。衣帽間右手邊第二個衣柜，自己挑?！彪娫拻鞌?，忙音嘟嘟作響。
八分鐘？！我像個被點著的炮仗，從元寶的狗窩旁（正在給它梳毛）彈射起來，
沖進那個比我整個出租屋還大的衣帽間。第二個衣柜拉開，里面掛滿了各種風格的女裝，
從干練的小西裝到精致的連衣裙，吊牌都沒拆，碼數(shù)…竟然都剛好是我的？！來不及細想，
我隨手抓了一條看起來最低調(diào)的小黑裙和一雙中跟鞋，手忙腳亂地套上。鏡子里的自己，
瞬間從遛狗小妹變成了…嗯，至少不那么像遛狗小妹了。八分鐘，掐著秒表沖下樓。
顧沉舟的黑色賓利已經(jīng)停在公寓門口，司機拉開車門，他坐在后座，膝上放著平板電腦，
頭都沒抬。車子無聲滑行?！霸祈敗辈蛷d，水晶吊燈亮得晃眼，空氣里飄著昂貴的食材香氛。
靠窗的位置，一位穿著香奈兒套裝的精致美女已經(jīng)等在那里，妝容一絲不茍，笑容恰到好處。
“沉舟，你來啦?！?美女起身，聲音甜美，目光掃過顧沉舟，然后落在我身上，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和…敵意？“這位是…？”“林助理。” 顧沉舟言簡意賅，
替我拉開椅子，自己在我旁邊坐下。動作自然得仿佛排練過無數(shù)次。我剛坐下，
屁股還沒捂熱凳子，顧沉舟放在桌下的手，極其自然地伸過來，覆在了我的手背上！
他的手干燥、微涼，帶著薄繭。我渾身一僵，血液瞬間沖上頭頂，
差點原地表演一個彈射起飛！協(xié)議里沒說還要肢體接觸啊喂！這算不算職場性騷擾？！加錢！
必須加錢！我猛地想抽回手，他卻不動聲色地加重了力道，
指尖甚至在我手背上輕輕摩挲了一下。動作很輕，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
對面的美女臉色瞬間變了變，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在我臉上剮了一下。
顧沉舟這才像剛想起來似的，松開我的手，
對著美女露出一個公式化的、毫無溫度的淺笑：“張小姐，不好意思，忘了介紹。林助理，
我女朋友?！编邸也铧c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女朋友？！協(xié)議里只寫了擋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