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它陪你,也陪我,
把萬家燈火,一盞一盞,
亮到天的盡頭。
“我死那天,槐花正落在他唇角,像雪里沾了血。”
我叫許蕎,今年二十二,應(yīng)屆畢業(yè)生。
答辯完的那天,
陽光很好,我抱著論文走出圖書館,
隔著一條馬路就看見周嶼——
我談了四年的男朋友——
正把一個女孩按在槐樹下親。
女孩的手里還拎著我送給他的限定手辦。
我沖過去,聲音都在發(fā)抖:
“周嶼,你說過畢業(yè)就結(jié)婚的?!?/p>
他眼底閃過一絲厭煩,
像甩掉一張廢紙一樣甩開我。
“別鬧,許蕎,好聚好散?!?/p>
我抓住他的袖子,下一秒,他抬手狠狠一推。
后腦撞上花壇的棱角,耳邊嗡鳴。
世界開始褪色,最后看到的,
是一瓣槐花落在他的唇角,像沾了血的雪。
再睜眼,一股桐油與米漿的酸澀鉆進鼻腔。
我躺在青磚地上,頭頂?shù)耐咂┫乱皇抗?,塵埃浮動。
我下意識去摸后腦,
沒有血,沒有包,只有一塊粗糙的木牌塞進掌心——
“丁等糊紙匠——丙二七”。
【系統(tǒng)提示】剩余陽壽:168:00:00
在“丙二七”木牌烙手后,【復(fù)仇值實時面板】
初始值:0
觸發(fā)條件:每回想起周嶼的背叛 +20
當前值:20(槐花樹下那一推)
仇恨注釋:復(fù)仇值≥100即可開啟“回溯殺線”;
清零則強制放人。
七日內(nèi)集齊“天啟殘卷”七頁
規(guī)則泄露即抹殺我愣了半秒,罵了句臟話。
穿、穿越了?還是明朝?
更要命的是,這副身體——
手指粗糲,骨節(jié)突出,虎口卻白凈,
明顯不是長期敲鍵盤的手。
我低頭,看見自己穿著灰布短衫,
胸口平平,腰里束一條粗麻繩。
等等——
我伸手往下一探。
……很好,原裝配置沒了。
現(xiàn)在我是“丙二七”,
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底層匠戶,
性別:女,身份:偽裝成男的糊紙匠。
記憶潮水般涌來。
原身也叫“蕎”,因為出生時屋頂?shù)粝乱焕κw麥稈。
父兄皆亡,戶籍掛在紙鳶監(jiān),
平日糊風(fēng)箏、燒廢檔,吃的是發(fā)霉的糙米。
昨夜她偷看了一頁“天啟殘卷”,
被無名火逼到角落,再醒來,芯子就換成了我。
我攥緊木牌,指尖發(fā)白。
廢檔房的門吱呀一聲被我撞開。
灰塵撲面而來,我咳得眼淚直流。
案上,一頁空白奏折靜靜躺著,像等我簽收的外賣。
我伸手,墨跡立刻浮起——
“五月朔,丙二七當值,夜有藍火?!?/p>
下一秒,鐵屑般的疼痛烙在虎口,“丙”字像囚印。
角落里,
一個十六七歲的丫頭蹲著,左眼漆黑,右眼茶色。
“別碰那紙,”她聲音輕,“它在吃人?!?/p>
我順著她指尖看,地面一灘人形墨跡,
胸口的位置正緩緩浮現(xiàn)兩個字:
“許蕎”。
子時,紙坊。
藍火從殘卷邊緣滲出,像有生命的蛇。
我脫下短衫撲火,火卻順著布紋爬上手臂。
冷焰噬肌,疼得像冰錐。
火光里,我看見圖書館的槐樹,
看見周嶼的冷笑,看見自己后腦流出的血。
原來,死亡不是終點,而是副本的入口。
老糊匠孟三推門進來,半邊臉泡在黑暗里。
“第一次燒吧?”
我啞著嗓子問:“怎么滅?”
“拿一段記憶換。”
我毫不猶豫選了周嶼。
關(guān)于他的四年,像被抽絲,一縷縷離身。
掌心多了一滴透明水珠,凝而不散。
“含在舌底,火遇即滅。”
孟三頓了頓,補刀,
“倒計時,每改一次命,少十二時辰?!?/p>
更鼓三聲,鑼聲與心跳同頻。
我含住水珠,藍火退成一縷煙。
虎口“丙”字發(fā)燙。
鯉魚風(fēng)箏的空白鱗片上,滲出小字:
“第二頁已得,余五。”
木牌背面刻著一行小字:
“槐花開時,恨滿則歸?!?/p>
我指尖摸到一條凹陷的橫線——像未完成的刻度。
孟三瞥一眼,用煙桿敲敲我虎口:
“一道線換一次回頭路,五道用完,命就燒沒了?!?/p>
周嶼,你等我。
等我集齊七頁殘卷,
等我改寫天啟大爆炸,等我回去——
親手把你的名字,從我的世界燒成灰……
我攥緊木牌,指尖發(fā)白。
周嶼,你最好祈禱我回不去。
要是讓我找到路,我親手把你做成風(fēng)箏骨架。
就在此刻,案上那頁空白奏折忽然浮起一行淡金色小字——
「錨點靈魂論」:
“引爆天啟硝云,需以‘穿越者靈魂’為錨;
被錨者須先在異世經(jīng)歷極致絕望,方可令靈魂松脫。
執(zhí)錨者獨享返程?!蹦E未干,已烙進我腦海。
我愣了半秒,忽然想起答辯那天,
他推我時眼底閃過的那絲厭煩——
原來那不是厭我,是在校準絕望閾值。
周嶼,你早就算好了。
倒計時:156:00:00】
【存檔成功】
我抬頭,紙坊外,天幕低垂,像一張未糊好的風(fēng)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