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林淵把自己關在書房，煙灰缸里的煙蒂堆成了小山，空氣里彌漫著嗆人的尼古丁味，卻壓不住他心頭瘋長的躁火。
“她跑不遠的?！?他對著空蕩的房間低吼，像是在說服自己。
“她身上都是傷，離開我能活成什么樣？不出一個月，肯定會哭著回來求我。”
話雖如此，他卻猛地將手機砸在墻上，屏幕瞬間裂成蛛網。
他想起桑榆那雙死寂得沒有一絲光亮的眼。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疼得他喘不過氣。
他抓起車鑰匙沖出去，引擎咆哮著劃破夜空，最終卻停在了向沐晴家樓下。
他需要一個出口，一個能證明自己并非失控的理由，向沐晴的溫順和依賴，恰好能給他這種錯覺。
門虛掩著，里面?zhèn)鱽硐蜚迩绾烷|蜜的笑聲，林淵剛要推門，腳步卻像被釘在原地。
“…… 你是沒見桑榆流產那天的樣子，” 向沐晴的聲音帶著炫耀的輕嗤，
“在海里泡了三個小時，當場就流了血，可林淵眼里只有我，連她懷著孕都不知道?！?/p>
閨蜜的驚呼聲傳來：“你也太狠了！那抄襲的事呢？真是你偷的手稿？”
“不然呢？” 向沐晴笑得更得意了，
“她把稿子鎖在床頭柜，當誰不知道似的，我拿給林淵看時，他眼睛都沒眨就信了我，你說她可憐不可憐？”
“還有上次在車站，你找人潑她硫酸，雖然沒潑中，也夠她記一輩子了吧？”
“那是她活該！” 向沐晴的聲音陡然拔高，
“誰讓她總在林淵面前晃悠？不過最解氣的還是她奶奶，那老太太非要來找事，我撞上去的時候，可清醒得很呢?！?/p>
“你真敢撞？林淵知道嗎？”
“他能不知道？” 向沐晴低笑一聲，語氣里滿是譏諷。
“他親手改了交警報告，還給我弄了張精神病證明，我就是要讓桑榆知道，就算我殺了她奶奶，林淵也會護著我！”
“所以你故意激怒她，讓她捅你，再反手捅她腎臟…… 這招也太絕了！”
“不然怎么讓林淵徹底厭棄她？” 向沐晴的聲音里淬著毒，
“我就是要讓她嘗嘗，什么叫生不如死，她現在估計躲在哪個角落哭呢，可惜啊，再也沒人會心疼她了……”
林淵腦子里像有驚雷炸開，血液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
他猛地跑出去，桑榆受了這么多委屈，她一定很難過，他要先找到她。
林淵像瘋了一樣，動用了所有關系，私家偵探幾乎翻遍了每個角落，可桑榆就像人間蒸發(fā)了。
她的銀行卡沒有任何消費記錄，身份證也沒在任何需要登記的地方使用過。
林淵跪在那間工作室的廢墟里，指尖撫過地上殘留的畫具碎片。
他想起桑榆曾笑著說，等攢夠了錢，就把這里重新翻修，教鎮(zhèn)上的孩子畫畫。
那時的陽光落在她臉上，眼睛亮得像星星。
“桑榆……” 他低啞地喊著她的名字，聲音在空蕩的山野間回蕩，卻只換來呼嘯的風聲。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特助的聲音帶著難掩的疲憊。
“林總，所有能查的地方都查了，還是沒有消息?！?/p>
林淵掛斷電話，緩緩蜷縮起身體。
巨大的絕望像潮水般將他淹沒，胃里一陣翻江倒海，他趴在地上劇烈地干嘔起來，卻什么也吐不出，只有酸澀的膽汁灼燒著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