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民國十五年，冬。黃浦江的濕冷穿街過巷，卷著煤煙味兒灌進沈若微單薄的夾襖。
她攥緊懷里用油紙包好的藥方，指節(jié)凍得發(fā)僵，
卻不敢松開半分 —— 那是弟弟最后活下去的指望。"吱呀" 一聲，
雕花鐵門在她面前緩緩打開，像一張吞噬人的巨口。門內庭院深深，
青石板路被雨水沖刷得發(fā)亮，盡頭是一棟氣派的洋樓，暖黃的燈光從百葉窗縫隙里漏出來，
卻照不進這深宅大院里的半分寒意。"愣著干什么？進來。" 領路的張媽回頭瞪了她一眼，
語氣刻薄，"到了陸公館，就得守規(guī)矩。少奶奶脾氣不好，少爺更是說一不二，
要是出了差錯，有你好果子吃。"沈若微低下頭，攥緊了衣角。她本是江南沈家的大小姐，
父親在世時，家里也是琴棋書畫、詩酒茶花樣樣不缺。可自從父親卷入政治斗爭，
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她便從云端跌入泥沼。如今弟弟在醫(yī)院等著救命錢，她別無選擇，
只能來這上海灘最有權勢的陸公館做傭人。穿過庭院，進了洋樓前廳。大理石地面光可鑒人，
沈若微低頭看著自己沾滿泥水的布鞋，腳步頓了頓，不敢再往前挪。"磨磨蹭蹭的，
成何體統(tǒng)！" 一個尖利的女聲傳來。沈若微抬頭，
只見一個穿著錦繡旗袍的年輕女子正坐在沙發(fā)上，手里把玩著一串珍珠手鏈，
眼神輕蔑地上下打量著她，像是在看一件不值錢的舊物。"這就是新來的傭人？
" 女子撇了撇嘴，"瞧這窮酸樣，別污了我們陸家的地。"張媽連忙上前，
臉上堆著諂媚的笑："林小姐說的是。這丫頭是鄉(xiāng)下出來的，不懂規(guī)矩，
我這就帶她下去調教。"沈若微這才知道，眼前這女子便是財政部長的千金林夢瑤，
也是陸公館未來的少奶奶。她垂下眼，掩去眸中的屈辱，低聲道："林小姐好。
"林夢瑤嗤笑一聲，沒再理她，轉頭對著樓上喊道："承淵，你看張媽找的什么人來，
簡直拿不出手。"樓梯上傳來沉穩(wěn)的腳步聲，沈若微下意識地抬頭望去。逆光中，
一個身著黑色風衣的男人緩步走下樓梯。他身形挺拔，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緊抿，
周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凜冽氣息。只是那雙眼睛，冷得像寒冬里的冰，掃過來時，
帶著一種審視貨物般的漠然。這便是陸承淵，陸司令的獨子，上海灘無人敢惹的少帥。
沈若微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不是因為他的樣貌，而是那眼神里的冰冷，
讓她從心底里泛起寒意。陸承淵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只一瞬，便像帶著冰碴子刮過。
他沒說話，徑直走到林夢瑤身邊，語氣是沈若微從未聽過的柔和："怎么又不高興了？
""還不是張媽，找了這么個上不了臺面的傭人。" 林夢瑤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嬌嗔道，
"你看她那鞋子，把地板都弄臟了。"陸承淵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沈若微的腳，眉頭微蹙，
聲音冷得像淬了冰："滾出去。"一個字，像重錘敲在沈若微的心上。她臉色煞白，
嘴唇翕動了幾下，想說些什么，卻最終只是死死咬住下唇，強忍著眼里的淚水。張媽見狀，
連忙推了沈若微一把："還不快走！愣著干什么！"沈若微踉蹌了一下，轉身往外走。
走到門口時，她懷里的藥方不小心掉了出來，落在光潔的大理石地上。她心頭一緊，
連忙彎腰去撿?？删驮谶@時，一只锃亮的皮鞋踩在了藥方上，將那張薄薄的紙踩得死死的。
沈若微抬頭，撞進陸承淵冰冷的眼眸里。"陸少爺，請您抬一下腳。
" 她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卻努力維持著最后的尊嚴。陸承淵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什么東西，也配進我陸家的門？"他說著，緩緩抬起腳，
卻在沈若微伸手去撿的瞬間，用腳尖將藥方踢到了墻角。那張承載著弟弟生命希望的紙，
在冰冷的地面上滑出一道弧線，沾滿了灰塵。沈若微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她看著陸承淵那張冷漠的臉，
突然明白了張媽說的話 —— 在這陸公館，他們這種人，連塵埃都不如。"還不快去干活！
" 張媽在一旁厲聲催促，伸手擰了沈若微一把。沈若微強忍著淚水，
彎腰撿起那張已經(jīng)臟污的藥方，小心翼翼地揣回懷里。她低著頭，快步走出前廳，
仿佛身后有洪水猛獸在追趕。冰冷的風從走廊的窗戶灌進來，吹在她臉上，像刀割一樣疼。
沈若微靠在冰冷的墻壁上，終于忍不住，捂住嘴無聲地哭了起來。她想家，
想那個雖然破舊卻溫暖的家；想父親，想他曾經(jīng)溫柔地教自己讀書寫字；想弟弟，
想他蒼白的小臉上露出的笑容?？墒乾F(xiàn)在，她什么都沒有了。為了弟弟，她必須忍。
沈若微深吸一口氣，用袖子擦去臉上的淚水。她抬起頭，看著走廊盡頭那片漆黑，
眼神里漸漸凝聚起一絲微弱卻堅定的光。不管有多難，她都要撐下去。就在這時，
她脖子上掛著的玉佩不小心從衣領里滑了出來。那是一塊溫潤的白玉，雕著一朵精致的梅花，
是母親留給她的遺物，也是沈家僅存的念想。沈若微下意識地想把玉佩塞回衣領，卻不料，
這一幕恰好被站在走廊拐角的陸承淵看在眼里。陸承淵的目光落在那塊玉佩上，
瞳孔驟然收縮。那朵梅花的雕工，那玉的質地，像極了他母親生前最珍愛的那塊玉佩。只是，
他母親的玉佩，不是在多年前那場大火里，連同母親一起化為灰燼了嗎？
這個來歷不明的丫頭，怎么會有一塊一模一樣的玉佩？陸承淵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
緊緊地盯著沈若微的背影，心中翻涌起驚濤駭浪。他想起父親偶爾提起的往事，
想起母親去世前那場詭異的大火，想起那些一直被刻意掩蓋的秘密。這個沈若微，到底是誰？
她來到陸家，真的只是為了做個傭人嗎？還是說，她是沖著陸家來的？
陸承淵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不管她是誰，
不管她有什么目的，敢在他陸承淵的地盤上興風作浪，就要付出代價。他轉身，
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走廊拐角，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而沈若微，對此一無所知。
她將玉佩重新塞回衣領，貼在胸口，感受著那一絲微弱的暖意，轉身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
她不知道，從她踏入這陸公館的那一刻起，她的命運，
就已經(jīng)和那個冷酷的男人緊緊糾纏在一起，注定了一場無法掙脫的悲劇。
廚房的管事是個身材微胖的中年婦人，姓劉，臉上總是掛著一副不耐煩的表情。
見沈若微來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把一個沉甸甸的木盆扔到她面前。"新來的，正好，
把這些衣服洗了。" 劉管事指了指盆里堆積如山的衣物，語氣生硬，"記住了，
這些都是少爺和小姐的衣服，必須用清水手洗，不能用肥皂，要是洗壞了，
把你賣了都賠不起。"沈若微看著那盆里的衣服，
又看了看窗外飄著的細雨和院子里結著薄冰的水缸，心里一沉。這么冷的天，用冷水洗衣服，
她的手......但她沒敢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知道了，劉管事。
"劉管事哼了一聲，轉身進了里屋，留下沈若微一個人站在寒風里。沈若微挽起袖子，
露出一雙纖細卻布滿凍瘡的手。她深吸一口氣，走到水缸邊，拿起瓢，
一勺一勺地往木盆里舀水。冰冷的水觸碰到手的那一刻，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疼得倒吸一口涼氣。那感覺，就像無數(shù)根針在同時扎進皮膚里，鉆心地疼。她咬著牙，
將手伸進水里，開始搓洗衣服。寒風呼嘯著穿過院子，吹得她單薄的身影搖搖欲墜。
沈若微的手很快就凍得通紅發(fā)紫，失去了知覺，可她還是機械地重復著搓洗的動作。
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訴自己：忍一忍，再忍一忍。等攢夠了錢，就可以帶弟弟離開這里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手已經(jīng)完全麻木，連筷子都快要握不住。就在這時，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喲，這不是沈大小姐嗎？怎么在這兒洗衣服??？
"沈若微回頭，只見林夢瑤帶著兩個傭人，正站在不遠處，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林夢瑤緩步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通紅的手上，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看來陸公館的活兒，
對你來說，還是有點重啊。"沈若微沒說話，只是默默地繼續(xù)洗衣服。林夢瑤見她不理自己，
心里有些不快。她眼珠一轉，故意腳下一滑，朝著沈若微撲了過去。"哎呀！
"沈若微下意識地想扶她，可林夢瑤卻像是故意的一樣，手一揚，打翻了旁邊的水桶。
冰冷的水瞬間潑了沈若微一身，將她從頭澆到腳。寒冬臘月，冷水浸透了單薄的衣服，
刺骨的寒意瞬間包裹了沈若微。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牙齒都開始打顫。"對不起啊，
我不是故意的。" 林夢瑤站直身體，臉上哪里有半分歉意，分明是幸災樂禍，
"誰讓你站在這里擋路呢。"沈若微抬起頭，看著林夢瑤那張得意的臉，
心里的屈辱和憤怒像潮水一樣涌上來。她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
強忍著才沒有讓自己爆發(fā)出來。"沒關系，林小姐。" 她低下頭，
聲音因為寒冷和憤怒而微微顫抖。林夢瑤見她這副逆來順受的樣子，覺得無趣，
又說了幾句嘲諷的話，才帶著傭人趾高氣揚地離開了。沈若微站在原地，渾身濕透，
冷得幾乎失去了知覺。風一吹，她忍不住發(fā)起抖來，眼前陣陣發(fā)黑。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她還有弟弟要救。沈若微咬著牙，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剩下的衣服洗完，
然后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了那個被安排給她住的小閣樓。閣樓狹小陰暗，只有一扇小窗戶，
寒風從縫隙里灌進來，嗚嗚作響。角落里堆著一些雜物，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霉味。
沈若微找了一件還算干凈的舊衣服換上，蜷縮在冰冷的木板床上，緊緊地抱住自己。
身體的寒冷漸漸散去，可心里的寒意卻越來越重。她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xù)多久，
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到攢夠錢的那一天。迷迷糊糊中，她仿佛看到了弟弟蒼白的小臉，
看到了他對自己露出的笑容。"姐姐，我想活下去......"沈若微猛地睜開眼睛，
淚水無聲地滑落。她必須活下去，必須救弟弟。無論付出什么代價。窗外的雨還在下，
敲打著窗欞，發(fā)出單調的聲響。沈若微閉上眼睛，將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壓在心底，
只留下一個堅定的念頭。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而她，還要繼續(xù)掙扎。在這吃人的上海灘，
在這冰冷的陸公館，像一株在石縫里艱難求生的野草，等待著不知何時會到來的春天。
只是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或許不是春天，而是更深的寒冬。第二卷雨絲斜斜地織著，
將上海灘的霓虹暈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斑。陸承淵站在書房的落地窗前，
指尖夾著一支燃了半截的雪茄，煙霧繚繞中，他的眼神比窗外的夜色還要深沉。"查到了嗎？
" 他頭也不回，聲音低沉，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身后的陳副官挺直了背脊，
臉上帶著一絲難色："回少爺，屬下派人去了江南沈若微的老家，
但......""但什么？" 陸承淵轉過身，雪茄的火光在他眼中明明滅滅。
"沈家村去年遭了兵災，村子毀了大半，好多人都逃難去了，找不到幾個認識沈家的人。
" 陳副官頓了頓，繼續(xù)說道，"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以前在沈家做過事的老管家，
可他說沈家小姐早在兵災里就沒了。"陸承淵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沒了？
那現(xiàn)在這個沈若微是誰？""老管家說他也不知道，
不過......" 陳副官猶豫了一下，"他提到沈家當年確實有一塊傳家玉佩，
是塊梅花白玉佩，說是沈家女主人的陪嫁。
"陸承淵的目光驟然銳利起來："梅花白玉佩...... 和我母親的那塊一樣？
""老管家說那塊玉佩是沈家的信物，一般不會離身。" 陳副官點點頭，
"屬下還想再問問詳細情況，可第二天再去找那個老管家，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連夜離開了，
像是被什么人嚇跑了。""被人嚇跑了？" 陸承淵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來有人不想讓我們查到真相啊。"他走到書桌前，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
上面是關于沈家當年被滅門的一些零星記載。文件很舊，紙頁已經(jīng)泛黃，
上面的字跡模糊不清，但還是能看出一些端倪。
"沈家當年是因為卷入了和我們陸家的政治斗爭才被滅門的，對嗎？
" 陸承淵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是，老爺當年和沈先生政見不合，
后來沈先生被人誣陷通敵，才落得那樣的下場。" 陳副官低聲道。
陸承淵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眼神晦暗不明："這個沈若微，
帶著和我母親一模一樣的玉佩，又恰好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在陸家，你不覺得太巧了嗎？
""少爺?shù)囊馑际?....." 陳副官有些遲疑。"我看她是來報仇的。
" 陸承淵的語氣斬釘截鐵，"她故意隱姓埋名，混進陸家，就是想找機會報復我們陸家。
""可她看起來......" 陳副官想說沈若微看起來不像是個有心計的人，
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知道陸承淵的脾氣，一旦認定了的事情，很難改變。
"看起來無害？" 陸承淵冷笑一聲，"越是這樣的人，越危險。你繼續(xù)查，
一定要查清楚她的底細，還有那個老管家的去向。""是，少爺。" 陳副官應了一聲，
轉身準備離開。"等等。" 陸承淵叫住他，"不要驚動她，我倒要看看，
她到底想耍什么花樣。"陳副官離開后，書房里只剩下陸承淵一個人。
他拿起那份關于沈家的文件，仔細地看著。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照亮了他臉上復雜的表情。
他想起了母親，那個溫柔美麗的女人，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父親說母親是因為一場意外大火去世的，可他總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尤其是看到沈若微那塊玉佩的時候，他心中的疑團更加強烈了。難道母親的死和沈家有關？
沈若微的出現(xiàn)，是不是和當年的事情有關？陸承淵越想越覺得心驚，他掐滅了雪茄，
眼神變得更加堅定。不管沈若微是誰，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他都不會讓她傷害到陸家的人。
第二天一早，沈若微就被張媽叫醒了。她一夜沒睡好，身體還在發(fā)著低燒，頭也昏昏沉沉的。
"快點起來，少奶奶讓你去她房里伺候。" 張媽不耐煩地催促著，"動作快點，
別讓少奶奶等急了。"沈若微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穿上那件單薄的傭人服，
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向林夢瑤的房間。林夢瑤的房間布置得奢華精致，
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香水味。她正坐在梳妝臺前，由另一個傭人給她梳頭。"你來了。
" 林夢瑤從鏡子里看到沈若微，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昨天淋了雨，
今天還能起來?。课疫€以為你會病倒呢。"沈若微低下頭，沒有說話。"怎么不說話？
是不是心里在罵我？" 林夢瑤轉過身，眼神犀利地看著她，"我告訴你，在這陸公館，
我想讓你怎么樣，你就得怎么樣。別以為承淵看了你幾眼，你就有什么了不起的。
"沈若微還是沒有說話，她知道和林夢瑤爭辯是沒有用的，只會招來更多的麻煩。"啞巴了？
" 林夢瑤見她不說話，心里更加不快，"算了，懶得跟你計較。把這盆水端出去，
再打一盆熱水來，我要洗臉。"沈若微默默地走上前，端起地上的水盆。水盆很沉，
她的手還在隱隱作痛，剛走了兩步，就覺得一陣頭暈目眩，腳下一個踉蹌，
水盆里的水灑了出來，濺到了林夢瑤的旗袍上。"你干什么！" 林夢瑤尖叫起來，
猛地站起來，指著沈若微罵道，"你是不是故意的？知道這旗袍有多貴嗎？你賠得起嗎？
"沈若微嚇得臉色蒼白，連忙道歉："對不起，林小姐，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林夢瑤不依不饒，"張媽！張媽！"張媽很快就跑了進來，
看到眼前的情景，連忙說道："哎呀，這是怎么了？""你看看你的好傭人，
把我的旗袍都弄臟了！" 林夢瑤怒氣沖沖地說，"我看她就是不想好好干活，故意找事！
"張媽連忙看向沈若微，眼神里充滿了責備："你這丫頭，怎么這么不小心？
還不快給林小姐道歉！"沈若微再次低下頭，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對不起，林小姐，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道歉就完了？" 林夢瑤冷哼一聲，"我看不給你點教訓，
你是不知道規(guī)矩。張媽，把她拖下去，讓她在院子里罰跪，沒有我的命令，不準起來！
""林小姐，這......" 張媽有些猶豫，畢竟外面還下著雨。"怎么？
你也想違抗我的命令？" 林夢瑤瞪了張媽一眼。張媽不敢再說話，只好拉著沈若微往外走。
沈若微沒有反抗，她知道自己反抗也沒用。她被張媽拉到院子里，
冰冷的雨水瞬間打濕了她的衣服。"跪下。" 張媽低聲說道，語氣里帶著一絲無奈。
沈若微默默地跪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雨水順著她的頭發(fā)流下來，滴落在地上，
匯成一灘小小的水洼。她抬起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心里充滿了絕望。
為什么她的命運會這么苦？她只是想好好地活下去，想救弟弟，為什么就這么難？
不知道跪了多久，她的雙腿已經(jīng)麻木，身體也越來越冷。就在她快要撐不住的時候，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里。是陸承淵。他撐著一把黑色的傘，站在不遠處，
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沈若微的心里涌起一絲希望，也許他會看在她這么可憐的份上，
放她起來。可是，陸承淵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轉身走進了洋樓，
仿佛她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擺設。那一刻，沈若微的心徹底沉入了谷底。她知道，
在這個地方，沒有人會可憐她，她只能靠自己。雨越下越大，她的意識漸漸模糊，
但她還是咬緊牙關，告訴自己不能倒下。就在這時，她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若微，
你怎么在這里？"沈若微艱難地睜開眼睛，看到顧言之撐著一把傘，站在她面前，
臉上滿是擔憂。"顧醫(yī)生......" 她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顧言之連忙蹲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