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個絕望的賭徒一樣望著門口。
“夫妻對拜——”看著他久未動作，司儀不得不提高嗓音再喊了一遍。何驚瀾依舊如何死了一樣僵直著。賓客們的躁動聲越來越大。
就在何老將軍要站起來時，一道對于何驚瀾來說不亞于天籟的聲音傳來。
“圣旨到——”
在場的所有賓客都看到一直像個木雕一樣僵硬的新郎隨著這一聲，活了。
何驚瀾激動地伏倒在地。
他錯了，他真的錯得太離譜也太久了。昭昭是那么地好，自己真的太蠢了，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之所以那么對待昭昭，是因為自己的自卑，害怕自己配不上昭昭。因為害怕，所以一次又一次地試探與傷害，再從昭昭的退讓中得到安心的肯定。
自己并不喜歡舒浸月，自己只是喜歡從身份低微她的身上獲得上位者的滿足感。
他想要馬上見到昭昭，把這些話都告訴她。他會祈求她的原諒，盡全力補償她。他會告訴她他的妻子只會是她。
他會為她準(zhǔn)備一場最為盛大的婚禮。他會保護(hù)她，讓她的余生不受到一絲傷害與痛苦。
他會——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
聞琴瑟和鳴，當(dāng)有靈犀相映。今左金吾衛(wèi)何驚瀾與舒氏浸月大婚，朕特賜赤螭青鸞佩一對。
赤螭佩嵌漠北千年火精，刻‘愿逐月華流照君’；
青鸞佩鑲南海鮫人淚珠，鏤‘曾照彩云歸’。
今賜新人，愿爾等如雙佩合契，永無參商。
欽此——”
何驚瀾猛然抬頭，赫然發(fā)現(xiàn)眼前的使者就是之前來頒布賜婚圣旨時的鴻臚寺序班！
使者如當(dāng)時一般，笑瞇瞇地問道：“何大人，還不接旨嗎？”
沒有昭昭。
看著被遞到自己面前的一雙異色玉佩，何驚瀾渾身都開始發(fā)抖。最終，恐懼到了極點的他發(fā)出了一聲慘叫，掀翻了放著玉佩的錦盒便發(fā)瘋般地跑了出去。
使者似乎早有準(zhǔn)備，左手輕巧一翻就穩(wěn)穩(wěn)擎住了險些側(cè)翻的錦盒，讓一對價值連城的玉佩避免了被摔成齏粉的命運。右手則攔住了正要追出去的何家父母“二老莫慌，陛下早有過交代，大喜之日，新郎有什么激動之舉，實屬正常，陛下不會追究的。”
沖出去的何驚瀾只有一個念頭：我要找到昭昭！
他騎上了來沒來得及牽進(jìn)馬廄的接親馬，飛奔向了皇宮。
“陛下，左金吾衛(wèi)何驚瀾求見?！?/p>
“喲，好玩的終于來了，放他進(jìn)來吧。”
身著凌亂新郎喜袍瘋瘋癲癲的何驚瀾無視了周圍異樣的目光，進(jìn)來就直直地跪在正在作畫的女帝面前，頭在青磚上狠狠一磕！聲音之響，連在旁服侍的宮女都忍不住皺了皺眉。
“喲，愛卿怎么進(jìn)來就行此大禮？這聲音響得啊，我都替地上這磚頭疼?！弊焐线@么說著，女帝的臉色卻是風(fēng)輕云淡，連看都沒看何驚瀾一眼，連手都沒停，依舊穩(wěn)穩(wěn)地勾著線。
“微臣懇請陛下收回賜婚成命！”
“怎么？不滿意？這可是朕的寶貝侄女被你接引走前特地求的呢。她貼心地成全你和你那臭名昭著的小情人，讓她得以進(jìn)你家大門，這你還不夠滿意？”女帝又拿起了一支畫筆，不急不慢地開始添新的顏色。
何驚瀾的心中泛起苦澀。昭昭即使在離開前還在為自己考慮，而自己都干了什么混賬事??！
“微臣，微臣終于明白自己心意。微臣其實早已心屬于翊龍侯。只是微臣愚鈍，至今才覺察。”何驚瀾顫聲。
“哦？那你的那個小情人兒算什么？不用跟她結(jié)婚了，你接下來想干什么？”
何驚瀾的身體伏得更低?！拔⒊颊`入歧途，必將與其一刀兩斷，此生不再相見。望陛下能告知臣翊龍侯下落。”
“昭寧已經(jīng)升仙，你難道還不知？就算她還在人間，朕告訴你她的下落后，你想干什么？”
短暫的沉默后，何驚瀾的喉嚨中滾出一絲嗚咽“臣——”他還沒來得及繼續(xù)說下去，女帝就打斷了他。
“覺得說不出口，那朕替你說吧。你還想恬不知恥糾纏她，煩她，磨到她和你結(jié)婚。是吧？”女帝擱下了畫筆。
“臣，臣只是想要補償她?！?/p>
“何驚瀾，抬頭?！?/p>
何驚瀾依令抬起了他血淋淋的頭顱，當(dāng)即被一塊沉重的鎮(zhèn)紙砸中腦門。
流下的鮮血遮住了他的雙眼，眩暈的他只聽到女帝暴怒的聲音：“你把朕的寶貝侄女當(dāng)什么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婢子？！你不喜歡的時候就百般虐待，你喜歡的時候她就該迎上來？！不論你干什么她都該全盤接受？！
何驚瀾！要不是昭寧和你爹，就你對昭寧干的事，我早就把你給剮了！你還想磕兩個頭就當(dāng)無事發(fā)生？！
來人！拖出去，杖三十！把他押回去，讓他該干什么干什么！”
很長時間，何老將軍的小兒子的婚事都是京城最被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畢竟堂堂將軍被賜婚娶個身份低微還因為偷人被毀容的女人當(dāng)?shù)掌抟呀?jīng)夠好玩了。他居然還在宮里來人給他帶來御賜禮物的時候發(fā)瘋跑了出去，當(dāng)時可是已經(jīng)拜完高堂，到了夫妻對拜環(huán)節(jié)了呢。這還沒完呢，這家伙還騎馬跑到了皇宮，求陛下收回這道賜婚成命。結(jié)果被打得血肉模糊，由宮中侍衛(wèi)押著回家接著成親，人都成那樣了，還死活僵著，不肯彎腰。最后是被倆個侍衛(wèi)摁著強制完成了夫妻對拜，再被押著進(jìn)了洞房。
他們不知道的是，當(dāng)天洞房內(nèi)發(fā)生的有趣事。
寂靜的洞房內(nèi)充斥著血腥味，舒浸月瑟瑟發(fā)抖，根本不敢摘下紅蓋頭。何驚瀾像個僵尸一樣站在她面前，不言不語。
“舒浸月，”對方終于發(fā)聲了，聲音干澀，內(nèi)容讓她抖得更厲害了“你告訴我，昭昭怎么會一邊趕你走一邊給你我賜婚？”
“我其實，其實——”
舒浸月還沒想好說辭，何驚瀾就撲了上來。
紅蓋頭被碰掉，舒浸月看到了面前猙獰如惡鬼的何驚瀾。
“都是你！是你吃了她的命！”
何驚瀾目眥欲裂，他掐住了舒浸月的喉嚨，咆哮道：“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昭昭不會離開！”
被掐住喉嚨的舒浸月因為窒息眼前發(fā)黑，她用盡最后的力氣喊道：“明明是你弄死的她！”
喉嚨上的力道一松，“咳，咳！”喘過氣的舒浸月立馬憤怒地對吼：“我只是說了一些她的壞話！信與不信明明決定在你！
況且！我有叫你對她冷嘲熱諷嗎？我有叫你在她生不如死的時候冷眼旁觀嗎？我有叫你拿走她救命的草藥來給我敷臉嗎？我只是想從你身上榨點錢而已！是你自己決定的怎么對待翊龍侯！
你甚至都沒有和我商量過，問過我要不要靈生蕤！
我知道靈生蕤被用到我身上的時候，我都想過自己的一百種死法了！要是我的臉皮能變回靈生蕤，我他娘的早就親手把它剝下來了！
你就沒意識到嗎？！為什么皇帝都沒來找我麻煩？！因為她也知道！知道是誰真正害了翊龍侯！
是你！??！”
洞房中又恢復(fù)了死寂，半晌才響起了聲音，“哈哈哈！”笑聲越來越大，滿溢著絕望。面對已經(jīng)徹底瘋魔的何驚瀾，舒浸月恐懼地向著墻角縮了縮。旋即，她的手臂隨即便死死鉗住，她驚恐地看著正在大笑著的何驚瀾，對方明明在笑，眼淚卻不住地流淌。
瘋了！這家伙徹底瘋了！
在舒浸月的極度恐懼目光的注視下，何驚瀾微笑著說道：“你說得對，是我害死了昭昭。你只是從犯，我才是主犯。我將會贖罪，但你也逃不開。放心，接下來你所受的折磨，我都必將百倍于其。”
“臣愚鈍受其蒙蔽，彼婦欺君罔上，構(gòu)陷忠良之罪臣已具本參奏！”何驚瀾以額觸地，聲裂金石。
女帝看都沒看何驚瀾遞上來的折子，直接就扔到了一邊?！芭?？你的意思是你對翊龍侯的所作所為都是怪這小婦人的耳旁風(fēng)嗎？何家自高祖起戍家衛(wèi)國已有百余載，堂堂將門世家，鐵骨錚錚，怎么出了你這么朵把錯全推到婦人身上的清純白蓮花？”
“臣非推卸責(zé)任，只是求陛下恩準(zhǔn)臣與此婦斷姻緣?！?/p>
“別啊。你們這一對人渣和賤人多般配??！”女帝譏諷道。
“臣知罪該萬死，但求——”
女帝懶得聽他再說廢話。“平襄侯當(dāng)年歷九死方才求得仙人留人間，乃成姻緣。你想斷開我的仙人侄女賞給你的姻緣，難道空手而來？”
“臣愿肝腦涂地，只求陛下許臣用這身賤軀換一紙和離書。”
“漂亮話誰都會講。伸手?！焙误@瀾伸出雙手，一塊虎符被扔到他的掌心。
“剛好碎骨關(guān)又缺鎮(zhèn)守的人了。能在那兒撐過五年再來跟我放厥詞。滾吧！”
碎骨關(guān)，地勢險惡，補給困難，偏偏還是匈奴人南下時最常走的多條路線中的必經(jīng)之地，出了名的血肉磨房，故而該地常年缺少人手，但凡有點關(guān)系的軍官將領(lǐng)都會想盡辦法避免被調(diào)往此地。
要他在那兒駐守五年，其實和要他死在那一個意思。
聽到如此調(diào)令，何驚瀾卻喜出望外，他終于有了希望！
“謝主隆恩！”
在和離書被遞到自己面前的時候，舒浸月根本等不及紙張放平就顫抖著簽上了自己的大名。就算要被發(fā)配到尼姑庵只能一輩子茹素，青燈古佛過余生也比現(xiàn)在好！
她實在是受不了何驚瀾那個瘋子了！
即使自己主動毀容，何驚瀾也沒有放過自己。這個瘋子和自己待在一起的時候就只干一件事——回憶過去。
“舒浸月啊，你說，昭昭她知道我把她最喜歡的那塊翡翠料子做成鴛鴦樣送給你的時候，該是什么心情啊?！闭f著，何驚瀾又在自己傷痕累累的手臂上割出了一道口子。
“我我不知道?！蹦弥〉兜氖娼逻B聲音都在發(fā)抖。
何驚瀾好像根本沒聽到她說話，或者根本不在乎她說了什么，繼續(xù)自言自語道：“拿好刀啊，不要抖。她一定很難過，很傷心吧，說不定因為太傷心當(dāng)時五內(nèi)蝕也發(fā)作了。嘶——”隨著說話，何驚瀾往自己的傷口上抹了一把鹽。
舒浸月不停地顫抖。但她再不動手何驚瀾可就要親自來了。
她把自己的一枚指甲翹了下來。
“啊！”
不滿意她的墨跡動作的何驚瀾直接抓過了她的手，把她那沒了指甲蓋的手指往鹽堆里就是一戳！
“?。。?！”舒浸月痛得兩眼翻黑差點沒暈厥過去。
“昭昭那時一定比現(xiàn)在痛多了。”何驚瀾喃喃道。
和這個瘋子相處的每一刻舒浸月都提心吊膽生怕下一刻這個瘋子的刀就不是在他自己身上比劃，而是在自己的脖頸上比劃了！就這瘋子的精神狀態(tài)，他干出來什么事都不奇怪！
“那賤人臉徹底毀了，跟熔化了的蠟一樣，現(xiàn)在被關(guān)在尼姑庵里，下半輩子都別想出來。那人渣命也真夠硬的，七年了都沒死，不過靠著成親時的那一出他也名聲盡毀了，最近剛好調(diào)回來述職，他爹連門都不讓他進(jìn)。”姨姨一攤手，講完了故事。
“。。。還挺豐富多彩的?！蔽抑荒芙o出這么個評價。
經(jīng)歷過那么多個世界，何驚瀾和舒浸月對我來說已經(jīng)不再重要?，F(xiàn)在聽他們的罪有應(yīng)得過程，我并沒有什么大的感觸。
對了！光聽姨姨講故事了，最重要的事我還沒做呢！
我掏出“糖果”遞給姨姨。
姨姨看著被包在玻璃紙中的“糖果”有些驚詫：“此為何物？”
“好吃的，姨姨你快嘗嘗。”我撒嬌道。
姨姨扭開了玻璃紙，將白色的“糖果”放入嘴中。“糖果”一觸到她的舌尖便融化，同時，她眼角細(xì)紋開始消失，皮膚開始重回緊致，臉上的斑紋迅速消退，頭發(fā)也變?yōu)闉鹾凇?/p>
姨姨年輕了二十歲。
旁人的驚呼和感官的變化讓姨姨迅速察覺到發(fā)生了什么，旁邊機靈的仆從也已經(jīng)拿過來了銅鏡。
仔細(xì)端詳過自己后，姨姨的第一句話是：“你花了多少錢？”
“不貴?！?/p>
“別騙我?！?/p>
“好吧，是有點小貴，”我攢下來的積分基本都是被它霍霍光的“畢竟年輕了二十歲，還是很值的?！?/p>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亂花錢！你母親和我說過的，干你們這行，賺錢可難了！”姨姨開始生氣地嘮叨。
“姨姨，這是我最后的禮物了?！贝蟮钜幌伦蛹澎o下來。
世界如同星辰，皆有其運行軌道。這個世界在被我母親修正后，時空管理局就不再“抓”著它。現(xiàn)在，它即將離開離開時空管理局可傳送范圍。下次它進(jìn)入到我能到達(dá)的范圍，是該世界的312年后。
“如果我還能回來，也是312年后了?！?/p>
即是永別。
姨姨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你父母的墓和你的宅子我都會好好保護(hù)。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p>
“我一定會的。”
回到家中，我正要跨進(jìn)書房繼續(xù)打包要帶走的物品時，系統(tǒng)突然警告：“宿主！前方存在不明人物！且該對象情緒正處于極端狀態(tài)！”
“是誰？！”我立刻就做好了戰(zhàn)斗準(zhǔn)備。
“昭昭！你真的回來了！”一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我就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遙遠(yuǎn)恐怖的記憶一下涌出，我都忘了，現(xiàn)在何驚瀾的年歲也到了他上輩子差點殺了我的時候了。
我本來還以為自己已經(jīng)放下了，沒想到身體的本能反應(yīng)還記得啊。
一道比記憶中更加挺拔的身影從陰影中走了出來。他的變化很大，頭發(fā)半白，面容依舊俊朗，氣質(zhì)成熟也比我記憶中的更成熟，更加肅殺。
面前陌生又熟悉的冷峻將軍正在狂喜，過度的喜悅以至于他連淚水都控制不住。
淚水滴到了地上，他才意識到。尷尬地不停用衣袖擦拭著眼淚，一邊還不住地跟我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看到你了，我真的太高興了，實在克制不住。昭昭，我真的真的太想你了，對不起，我沒想要你看到我這么丟人的樣子，對不起。”
即使是在擦淚，他也未曾有一刻遮住自己的眼睛，好像一瞬間沒有看到我，我就會消失。
我被他那灼灼目光盯得發(fā)毛，打斷了他那顛三倒四的道歉。“停！你怎么在這？”姨姨不可能會允許何驚瀾進(jìn)我家，她沒下禁令都算給何家面子了。
“我只是很想見你，這七年來我真的很害怕你已經(jīng)去世了。三年前我差點被匈奴人殺了的時候，想著的也是我還沒求到和離書，還不能死?，F(xiàn)在你回來了，真的太好了。我知道昭昭你是仙女，我配不上你，但是請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好嗎？”何驚瀾答非所問。
“你是偷溜進(jìn)來的。是誰給你告的密？”我迅速得出結(jié)論，這種企圖轉(zhuǎn)移話題的人我攻略的時候見的多了。
“沒有人背叛昭昭，要是真的有這種人我第一時間就會把他殺了。只是我找人一直盯著，要那人在昭昭回來的第一時間來通知我。我——”
“那你不該在這兒，這是我家，給我滾出去！”我一指大門。我已經(jīng)不想再和這孽緣糾纏了。
面對我的強硬態(tài)度，何驚瀾慌了。他跑到了書桌旁，扣開了一個暗格，從里面拿出了一疊厚厚的信紙，討好地遞到我面前。
“昭昭，你還記得嗎？以前我來你家拜訪時你不在家的話，我就會來這兒拿你秘密留給我的禮物和書信，再把要給你的禮物和書信放進(jìn)里面。
這七年里，我給你寫的每封信我都會放在這格暗格里，想著也許有一天你會回來，會打開看看?！?/p>
的確是有這么回事，我都快忘了。但那又怎么樣呢？
在何驚瀾希冀的目光中，我接過了一封信。然后，把它撕了個粉碎。
“我不在乎，你可以走了?！?/p>
我本以為會看到何驚瀾詫異或者委屈之類的表情，但他居然很高興？
“昭昭，撕得好，再多撕一些吧！”臉上泛起興奮的紅暈的他把那疊信遞得更前了。
“宿主，我都提醒過了，對現(xiàn)在的何驚瀾來說，你給他的所有反饋都是正面反饋。你踐踏他的心血就是在滿足他的贖罪心理。”系統(tǒng)幽幽道。
我頭更痛了。我扶額的動作大概引起了何驚瀾的誤會，他伸手想要觸碰我。
在他碰到我時，我的戰(zhàn)斗本能瞬間激活，順著他的胳膊一拉，直接把他丟出了書房！
同時，系統(tǒng)響起了一條提示音：十萬積分已到賬。
什么情況？怎么突然來了筆巨款？
摸不著頭腦的我先去看了看何驚瀾，畢竟要是把他摔傷了也挺尷尬的。沒想到，何驚瀾躺在地上淚流不止。
被我摔了一下就哭得這么厲害？照系統(tǒng)的說法這家伙不是會更爽嗎？
“宿主，剛剛那筆是賠償款。你母親購買的重生保險類型有極小概率會觸發(fā)一個bug?！?/p>
“什么bug？”看著在流淚的何驚瀾我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變更前后世界線經(jīng)歷差別巨大的智慧生命在與被保險人發(fā)生身體接觸時，有極小概率獲得變更前世界線記憶。一旦觸發(fā)，將獲得全額賠款。
簡單來說，你的黑歷史記起前世記憶了?！?/p>
頭更疼了。
“何驚瀾，你能聽得見我說話嗎？”我在雙眼失去焦距的何驚瀾面前揮了揮手。
何驚瀾猛地伸手，但又在觸及我之前閃電般地縮了回去。
“昭昭，我，我”他發(fā)出悲鳴，想要說什么，卻又說不出口。
我深深地嘆了口氣：“你也看到了，我現(xiàn)在身體健康，都能扔你玩了，好得不能再好。
你剛剛也記起我們兩個之間的孽緣了吧。要真算起來，我欠你的，我都已經(jīng)還了你兩輩子的救命之恩了。你欠我的，那還不完的前世債我也不要了。我不需要你幫我做什么，。要是你真的想補償，那就別在出現(xiàn)在我面前了?！?/p>
說完這些，我就回了書房，關(guān)上了門。再次打開門時，院里已經(jīng)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