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學校報告廳正在舉行頒獎儀式,陸陸續(xù)續(xù)有學生被叫到名字,上臺領獎。
獲獎學生位置被安排在了報告廳前排,一群青春年少的學生在竊竊私語,或訴說著羨慕,
或驚嘆于別人的成績。報告廳第一排中間位置,坐著一個遲遲沒有被叫到名字的少女。
她似是不經(jīng)意回頭,冷清的眉眼向上微挑,
正撞進了后三排一個戴著黑色棒球帽的少年熱烈的目光中。她皮膚白皙,沒有瑕疵,
下顎線條分明,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冷清感。后排的少年似是觀察了她很久,見她終于回頭,
對她挑眉一笑,滿眼張狂與挑釁,謝桉無奈回頭,心中有點苦澀。少年名叫林肆然,
是近期與她爭年級第一的黑馬,也是她的暗戀對象??上Я炙寥恢粚⑺暈轭^號對手。
此時頒獎已經(jīng)到了最后一項議程,只剩最高分獎這一個獎項。
擴音器傳出來大會主持人渾厚的聲音:“語文第一,謝桉?!薄皵?shù)學第一,林肆然。
”“英語第一,謝桉?!薄拔锢淼谝唬炙寥??!薄盎瘜W第一,林肆然?!薄吧锏谝?,
謝桉?!迸_下尖叫聲,掌聲不絕于耳。少年和少女同時起身先后登上主席臺。兩人并肩而站,
手上各自舉著三張獎狀,與身側給他們頒獎的校領導合影留念。下臺后,
林肆然故意放慢了腳步,等身后的謝桉一起。謝桉看出來了他在等自己,
停到他身邊問:“有事?”林肆然歪頭一笑,道:“你看我們優(yōu)勢學科正好互補,強強聯(lián)手,
制霸所有!考慮一下?”輕柔的夕陽照在他的臉上,將他的笑襯得越發(fā)好看。
報告廳的喧囂在謝桉耳中漸漸模糊,只剩下林肆然那句帶著夕陽暖意和少年張狂的邀約。
她清冷的眉眼微動,看著他那張被金色光芒勾勒得過分好看的臉,
心底那點苦澀被一種更強烈的、名為“可能”的悸動所取代。她輕輕頷首,
只吐出一個字:“好?!边@個簡單的“好”字,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
在他們原本涇渭分明的競爭關系中蕩開了一圈圈名為“同盟”的漣漪。林肆然說到做到。
第二天午休鈴聲剛響,謝桉就聽到教室門口一陣熟悉的騷動。抬頭望去,
那個戴著黑色棒球帽的高挑身影已經(jīng)斜倚在門框上,手里晃著兩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物理卷子,
嘴角噙著那抹標志性的、帶著點挑釁又無比耀眼的笑。十八班到一班,
橫跨整個教學樓的“遷徙”,正式拉開序幕。起初,
他們的“聯(lián)手”帶著濃烈的火藥味和效率至上的冰冷。“謝桉,
你這道數(shù)學壓軸題的解法太繞了,明明三步就能搞定,你硬是寫了半頁紙,浪費時間!
”林肆然毫不客氣地戳著她的草稿紙,筆尖點在她冗長的步驟上?!傲炙寥唬?/p>
你的英語作文邏輯鏈條斷裂,生硬堆砌高級詞匯,分數(shù)高不了?!敝x桉的聲音平靜無波,
卻精準地擊中他的痛點,順手在他的作文紙上劃下幾道醒目的紅線。食堂里,
他們占據(jù)角落的位置,餐盤旁攤開的不是課本就是習題冊。林肆然會搶過謝桉的數(shù)學卷子,
三下五除二寫出最優(yōu)解,然后得意地挑眉:“看見沒?這才是效率。
”謝桉則默默遞過自己的英語筆記,上面用不同顏色標注的語法點和地道表達,
讓林肆然囂張的氣焰暫時收斂,埋頭苦記。然而,硝煙之下,
是高速運轉的思維碰撞和互補帶來的驚人成效。謝桉在數(shù)學和物理的迷宮中,
因為林肆然那近乎直覺般的解題思路和化繁為簡的能力,逐漸找到了新的路徑。
林肆然則在謝桉嚴謹?shù)挠⒄Z邏輯和深厚的語文素養(yǎng)熏陶下,開始理解語言不僅僅是工具,
更是思想的精確表達。他暴躁的作文漸漸有了骨架和靈魂,閱讀理解也不再是蒙答案的堵伯。
最特別的,是晚自習后的同行。昏黃的路燈將兩個并肩的身影拉得很長。從最初的沉默,
到爭論一道題的多種解法,再到偶爾聊起一本共同喜歡的書、一部剛上映的電影,
或者某個老師的趣事。林肆然依舊會說“下次我一定碾壓你”,但語氣里少了鋒芒,
多了幾分熟稔和篤定。謝桉的話依然不多,但唇角微揚的弧度出現(xiàn)的頻率越來越高。
她習慣了身邊這個張揚的身影,習慣了夜晚空氣中若有似無的屬于他的清爽氣息,
習慣了聽他天馬行空地講述各種想法。她冷清的世界,因為這個“意外闖入”的少年,
開始有了溫度和色彩。時間在筆尖的沙沙聲和彼此相伴的腳步聲中悄然滑過。高二的期末考,
他們毫無懸念地再次包攬年級前二,總分差距微小到幾乎可以忽略。而更顯著的變化是,
他們在彼此弱勢科目上的突飛猛進讓所有老師都驚嘆不已。這不再是單打獨斗的輝煌,
而是“強強聯(lián)手”結出的第一枚碩果。2進入高三,戰(zhàn)鼓擂響。
空氣里彌漫著油墨和咖啡因的味道,壓力如同實質。林肆然出現(xiàn)在一班門口的頻率更高了,
有時甚至帶著十八班的兄弟來“蹭”謝桉的英語筆記和語文作文模板。謝桉的桌肚里,
也開始經(jīng)常出現(xiàn)林肆然不知何時塞進來的、針對她薄弱環(huán)節(jié)精選的物理題集,
或者是一盒她喜歡的抹茶味牛奶糖,附著一張龍飛鳳舞寫著“補充腦力,別輸給我”的紙條。
一次晚自習突然停電,整個教學樓陷入短暫的黑暗和喧嘩。
謝桉正被一道復雜的電磁感應題困住,思路被打斷,有些煩躁。下一秒,一束穩(wěn)定的光亮起,
是在隔壁班借了個凳子的林肆然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穩(wěn)穩(wěn)地照在她的卷子上?!皠e停,
繼續(xù)想?!彼穆曇粼诤诎抵懈裢馇逦?,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磁場方向是關鍵,
你剛才的思路是對的,只是被洛倫茲力的方向卡住了。”他就那樣舉著手機,
安靜地站在她桌旁,像一個沉默的守護者。微光勾勒著他專注的側臉輪廓,謝桉的心跳,
在那一刻,漏跳了好幾拍。黑暗放大了感官,她能清晰地聽到他平穩(wěn)的呼吸聲,
能感受到他手臂無意間擦過她肩膀的溫熱觸感。一種名為悸動的暖流悄然涌遍全身。那道題,
后來她解出來了,在他打著手電筒的那個自習。學校運動會,林肆然作為班級主力參加長跑。
謝桉破天荒地沒有留在教室刷題,而是抱著書坐到了觀眾席。當那個熟悉的身影沖過終點線,
汗水浸透運動衫,胸口劇烈起伏卻仍高高舉起手臂向班級示意時,
謝桉清晰地感受到胸腔里那份與有榮焉的驕傲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
林肆然在人群中找到她,隔著喧囂的跑道,對她咧嘴一笑,汗水折射著陽光,
那笑容燦爛得晃眼。下一秒林肆然就來到了謝桉面前:“來給我送水?”謝桉沒回答他,
直接把手里的水遞了過去。周圍的同學發(fā)出一陣“磕到了”的聲音。
寒假前的最后一次年級大會,年級主任公布了歷年頂尖高校在本省的錄取分數(shù)線和排名參考。
散會后,林肆然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跨樓來找她。謝桉收拾好東西走出教室,
發(fā)現(xiàn)他就靠在走廊盡頭的窗邊,看著樓下熙攘的人群?!翱词裁茨兀俊敝x桉走過去。
林肆然轉過頭,神情是少有的鄭重,沒有了平日的嬉笑張狂。
他指著樓下公告欄上最頂端那所全國頂尖學府的名字——A大?!爸x桉,”他看著她,
眼神灼灼,如同燃燒的星辰,“敢不敢,一起?”A大,那是無數(shù)尖子生夢寐以求的殿堂,
也是競爭最慘烈的戰(zhàn)場。謝桉的心猛地一跳。
她看著林肆然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決心和……期待?她深吸一口氣,
清冷的眼眸迎上他的目光,清晰地回應:“好。A大,一起?!睕]有多余的言語,一個眼神,
一個“好”字,便是他們之間最鄭重的契約。從那天起,
“A大”成了他們所有努力的唯一指向標。刷不完的題海,熬不完的夜,考不完的模擬試,
都因為有了這個共同的、清晰的彼岸,而顯得不那么難熬。他們互相監(jiān)督,互相打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