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第一天。
早上八點半。
樓下不知道在干什么，乒乒乓乓的吵個不停。
昨晚在許藥藥家一直瘋到夜里十一點以后，要不是程頤然被程女士使喚來接人，估計蘇蔚還沒有要走的想法。
此刻，樓下的噪音完全影響了蘇蔚的睡眠。
煩躁的揉了把長及腰間的頭發(fā)，憤憤的掀開了被子，光著腳，就沖出了房間。
站在一樓和二樓的樓梯拐彎處，蘇蔚蹙眉看向客廳趴在地上的程頤然，“你知道現(xiàn)在幾點嗎？”聲音冷然，像是有一陣寒風(fēng)吹過。
聽見聲音，本來還歡快如逗筆的程頤然，忽然不動了。
梗著脖子慢慢翻轉(zhuǎn)了身子，偏著半個臉，看著蘇蔚，嘴角拉開一個似笑非笑，要哭不哭的表情。
丑死個人。
蘇蔚朝天翻了個白眼。
又快速變臉，居高臨下的抬起下巴，看著程頤然。
那表情，就是在說，給我一個讓你打擾我睡覺的理由，不然我就弄死你信不信。
哦。
他信。
可他今天不怕。
程頤然忽然咧開嘴。
露著他那白漆漆的八顆牙。
看著蘇蔚的眼里，亮晶晶的。
滿是挑釁。
不能忍。
蘇蔚深吸一口氣，打算下去弄死這個傻缺，忽然聽他開口。
“哥。”
有人從身后經(jīng)過，兩人之間隔著幾厘米的距離，那人與蘇蔚擦身而過，下了樓。
蘇蔚看著那人在程頤然面前站定，隨手把面前的黑色挎包拎起。
那人背對著蘇蔚，個子很高，烏黑的發(fā)修的干凈簡潔。
蘇蔚看他轉(zhuǎn)過身，等看清那張臉，蘇蔚覺得，自己可能在夢游。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蘇蔚看著那張臉，愣了三秒，反應(yīng)過來快步?jīng)_下樓掄了程頤然兩下，又迅速的上了樓。
這期間，連一個眼神都沒給立在旁邊的人。
程頤然捂著胳膊疼的齜牙咧嘴，看著蘇蔚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樓梯拐角，扭著臉，“哥，看到?jīng)]？小霸王的真實面貌就長這樣。”
來人正是程靖言。
晚六點。
自從早上蘇蔚下樓露了個面之后，就再也沒見她出來。
程女士一到家，就問蘇蔚人在哪？
程頤然和程靖言坐在客廳地毯上，抱著手柄在玩游戲。
程頤然只抬手指了指樓上，沒說話，一心玩著自己的游戲。
程女士看著樓下這倆，皺了皺眉，上了二樓。
叩叩叩。
“蔚蔚，在嗎？”
正在做晚飯的張阿姨撒空聽到樓上的敲門聲，擦了擦手上的水，走出廚房，向著樓上喊了一聲，“蔚蔚一早就出門了?！?/p>
？？？
坐在客廳打游戲的兩人，聽到這聲兒，滿臉疑問的看向?qū)Ψ健?/p>
“什么時候出門的？”
“你看到她出門了？”
“張阿姨，蘇蔚什么時候出的門？”程頤然扔了手柄，跑到廚房。
“九點不到吧，上去沒一會兒，就下來了，估計就上樓換了件衣服?！睆埌⒁陶f。
“那我怎么不知道？”程頤然撓頭。
“可能你倆太專注了吧?！睆埌⒁绦?。
早上蘇蔚走時，兩人正坐在客廳倒騰游戲機(jī)，沒功夫注意其他的。
蘇蔚下樓時輕手輕腳的，自然也就注意不到了。
想起蘇蔚走時說的那句話，張阿姨不禁又笑了起來，現(xiàn)在的孩子啊···
“張阿姨，要是沒人問起，你就不用告訴他們我出門了?！?/p>
程頤然給蘇蔚打電話時，蘇蔚和許藥藥剛好在三中附近圍觀。
至于圍觀什么，當(dāng)然是一群熱血中二的少年們，奮起激斗咯。
早上前腳出了門，就接到了原來高一同學(xué)的電話，說是一群人放假約了下午去唱K，就在三中隔壁那條街。蘇蔚應(yīng)了下來。
上午在市區(qū)閑逛了會兒，下午兩點就開始往約好的地方去。
去的大多是蘇蔚的舊識，也有零星兩個沒有見過的，在里面坐了了沒有半個小時，蘇蔚覺得有些無聊，就問許藥藥來不來。
許藥藥到時，已經(jīng)是下午五點，里面這一群，倒還是保持著剛到時的熱情。
蘇蔚興致怏怏的坐在角落里，低頭擺弄著手機(jī)。
許藥藥輕車熟路的擠掉蘇蔚身邊人的位置，坐了下來。
“出來玩還不開心？”許藥藥笑。
“怎么現(xiàn)在才來？”蘇蔚沒抬頭，只是玩著游戲的手慢慢停了下來。
“之前在三中門口看到個熟人?！痹S藥藥說著，看了蘇蔚一眼，頓了一下，“叔叔回來了？”
蘇蔚聽著許藥藥的話，抬眼看了許藥藥一眼，“不知道，沒人跟我說?！?/p>
許藥藥聳聳肩，撇了撇嘴，“我可能等不了高考，就要出國了?！?/p>
“怎么了？”蘇蔚問。
“大哥帶我媽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了?！痹S藥藥看著蘇蔚，眼里沒有一絲不愉快，“應(yīng)該是之前遺留下來的一些問題，從老頭走后，一直沒能解決，現(xiàn)在又想蹦跶起來。”
“你二哥呢？”
“二哥不走。這些年他雖然不常出面，但他的名聲放在那，走了太危險，他怕到時候?qū)ξ覀兏焕?。?/p>
“走之前告訴我。”
“你放心，別人不告訴，都是要告訴你的。”
一個小時后。
K廳門口。
一伙人嘻嘻哈哈的出了包廂，在門口遇上了另一群人。
也是學(xué)生，倒不是三中的。
看樣子應(yīng)該是旁邊職高的，穿的流里流氣，發(fā)型也是千奇百怪，跟三中這群學(xué)生比起來，自身出場就帶著濃濃的社會氣息。
“喲！這不是蔚姐嗎？不是說轉(zhuǎn)學(xué)了？怎么還跟這群人混吶？”其中一個黃毛捏著煙，開口就是陰陽怪氣。
“許浩，你是不是腦子有病，一開口就他媽跟吃了屎一樣臭！”這邊一個走在前面的叫做翟嘉陽的男孩子回了嘴。
“呵呵，你們一群大老爺們跟著個小丫頭混？也不怪別人都說你們?nèi)械氖秦N。”
黃毛啐了聲，把煙扔在腳下，“你們是不是伺候你們蔚姐，還得分一三五，二四六啊，周天還有沒有休息啊？缺不缺人，要不要我們兄弟，幫幫忙？”
“你他媽找死！”
一伙人氣急，當(dāng)即約了地方打算一展雄風(fēng)。
許藥藥不參與這事兒，站在一旁，抱著肩看熱鬧。
其中有幾個女生出來拉架，見沒起什么作用，就去找蘇蔚。
蘇蔚臉色冷淡，看著劍拔弩張的兩伙人，勾了勾唇，說，“你們開心就好。”
說完，走到一旁的路牙石上，蹲下，從口袋里，掏了根煙出來。
“怎么不管？”許藥藥走過來，笑著問。
“管不了?！蓖鲁鲆豢诘臒熑Γ@一口氣，蘇蔚扯出一個笑容，“我現(xiàn)在不是三中的人，跟他們，算不上誰管誰，他們當(dāng)我是朋友才會愿意管這個閑事。”
“你現(xiàn)在的脾氣，倒是好了不少?！痹S藥藥從蘇蔚手里拿下那根煙，扔在腳邊，用腳尖碾滅?！皩W(xué)習(xí)使人回頭是岸？這力量有點出乎意料啊。”
“打個電話給張恙，讓他來看著他們別打了。”蘇蔚開口。
“你們還沒和好？”許藥藥挑眉，“這么小氣嗎這人?！?/p>
兩人又在路牙石上站了會，張恙還沒到，倒是等到了程頤然的電話。
“蘇蔚，你在哪兒吶？還不回來？現(xiàn)在幾點了知道嗎？程女士等著你回家吃飯呢！”
電話甫一接通，就聽程頤然的聲音跟倒豆子一樣往外嘩嘩的蹦。
蘇蔚朝天翻了個白眼?！拔以谌羞@邊。有點事兒，晚點回去?！?/p>
“你去三中干嘛？什么事？”程頤然繼續(xù)問。
“沒什么，一會兒就回去了···”蘇蔚話還沒說完，就聽那邊傳來一聲男聲，“恙哥！”蘇蔚朝那邊看去，見到幾個高瘦少年朝這邊走來，兩米開外正打著的一群人也停了下來。
“喂喂喂？蘇蔚？你干嘛呢？什么恙哥？你跟張恙在一起？說話啊···”
蘇蔚想起電話里的程頤然，“沒什么，我一會就回去了，我跟藥藥在一起，不用擔(dān)心。不用等我吃飯?！?/p>
說完，便掛了電話。
那邊，程頤然看著被無情掛斷的電話，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抬眼看了看坐在面前黑著臉的程女士，程頤然有些癟嘴。
“說吧！”程女士開口，一聲厲喝，嚇得程頤然有些腳軟。
“那個，蘇蔚說她在三中那邊，應(yīng)該是和同學(xué)一起吧，許藥藥也在。”程頤然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捏了捏食指，“讓我們先吃，不用等她了，應(yīng)該是吃過了?！?/p>
“還有呢？”程女士豎眉。
程頤然神色有些慌張，看了眼坐在一旁的程靖言，糾結(jié)著要不要開口。
“說！”
“我聽那邊有人喊恙哥，應(yīng)該是喊的張恙。”程頤然又看了眼程靖言，閉了閉眼，攥緊拳頭，“之前蘇蔚轉(zhuǎn)學(xué)那事兒，也跟張恙有點關(guān)系，他之前總追著蘇蔚跑。
后來靖言哥打了那小子一頓，他在醫(yī)院躺了半個月，蘇蔚沒去看他，他倆也就沒聯(lián)系了，可今天···”
“也不知道張恙那小子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程頤然提到張恙，有些憤然。
且不說他之前總追著蘇蔚，但總是沒做什么過分的事，可他跟程靖言不同校，還總是去挑釁，最后傷了自己不說，還害得程靖言被大伯罰，現(xiàn)在又跟蘇蔚牽扯到一塊兒，真的越想越生氣！
程頤然這邊生著悶氣，坐在一旁的程靖言倒是并不擔(dān)心。
“小姑，也用不著生氣，他們之前既然是同學(xué)，現(xiàn)在還能玩到一起去，也不能表示他們就在外面闖了禍，而且許藥藥也在，不用太擔(dān)心了?！?/p>
程靖言淡定開口，提起蘇蔚和許藥藥，以及那群人，不帶半分的偏見。
程女士倒也不是怕蘇蔚生事，她最近的改變她都看在眼里，只是這忽然又和以前那群人扯上關(guān)系，只怕兩個兩個女孩子還是不太安全。
“頤然，給蔚蔚打電話，說晚上兩個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你跟靖言去，把兩個人接回來?！背膛堪l(fā)話，程頤然自然是當(dāng)仁不讓。
拉著程靖言，二話不說就往外走。
這邊。
張恙的到來阻止了這場鬧劇發(fā)展的更大。
職高的那群小混混被張恙的人帶走，三中這群，和張恙是見過的，寒暄了一會兒，和蘇蔚兩人打了招呼，也就各自散了。
蘇蔚和許藥藥站在一起，張恙朝她們走來。
半年多不見，倒還是老樣子。
張恙在蘇蔚面前站定，笑的張揚且邪魅，“怎么？蔚姐轉(zhuǎn)了學(xué)，連戰(zhàn)斗力都轉(zhuǎn)沒了？這點小事還得找人幫忙？”
“今天先謝了。等哪天大家有時間，我做東，再好好謝謝你們?！碧K蔚扯著嘴角，回他一個不咸不淡的笑。
手機(jī)滴滴聲響起，蘇蔚抬起看了眼，沒回。
張恙在這兒，想走，怕是不那么簡單。
“我聽說你在盛德，和程靖言認(rèn)識？”張恙問。
“怎么？”蘇蔚看他。
“哦，就是覺得好奇?！睆堩σ琅f笑。
蘇蔚覺得他笑得有些難看，皺了眉看著他，“太丑了，別笑了。”
張恙愣了一秒，看著蘇蔚，“那我和程靖言，誰能入你眼？”
“跟你無關(guān)?！碧K蔚面無表情，看著他，不太想繼續(xù)跟他廢話。
“蘇蔚！”
一聲響亮的男聲從身后傳來。
是程頤然。
身后還跟著一個，是程靖言。
等兩人走近，張恙看著蘇蔚的眼神里，帶著更多的玩味。
“哦，跟我無關(guān)，就說明跟他有關(guān)?！?/p>
“張恙，你別又犯病。”程頤然開口。
張恙沒理程頤然，目光越過，看向程靖言，笑容里全是挑釁，“怎么樣，程大少爺，遇到這么帶勁兒的妞你還得謝謝我，要不是我？你能跟她在一個學(xué)校？還同桌？還要同床嗎？”
程靖言看向他，沒接話。
轉(zhuǎn)頭對著兩個女生說，“走吧，家里大人該著急了?！?/p>
拽了下程頤然的后領(lǐng)，示意人該走了。
張恙看著他們轉(zhuǎn)身離開，嘴角的笑也沒放下。
沖著那離開背影喊了句，“下次有事，記得還打我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