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蘇聽晚和裴敘相愛了五年，她一直以為兩個人會這樣平淡又幸福的過下去。
直到兩年前為救裴敘，被失控汽車撞飛，醫(yī)生說心臟受損嚴重，需要長期治療。
裴敘為了她答應了沈家千金沈念一的兩年之約，
答應和她交往兩年作為負擔蘇聽晚醫(yī)藥費的條件，約定到期后若未動心可重獲自由。
裴敘流著淚告訴他，為了她能活著他什么都愿意，讓她安心在沈家?guī)椭轮尾?。直到今早?/p>
蘇聽晚收到了裴敘的結婚請柬，新娘是沈念一。蘇聽晚躺在病床上，
看著剛寄過來的五年前的裴敘和自己寫給未來他們的信。窗外在下雨，
雨點打在玻璃上發(fā)出輕輕的響聲。床頭柜上放著一張燙金邊的婚禮請柬，
上面清楚地印著“沈念一小姐與裴敘先生”的字樣。護士推門進來，手里拿著藥盒。
“蘇小姐，該吃藥了?！薄胺拍莾喊??！碧K聽晚沒抬頭，眼睛還盯著信紙。護士把藥放下，
猶豫了一下：“剛才沈小姐來電話，說婚紗照拍好了，問您要不要看看樣片?！薄安挥昧?。
”蘇聽晚把信紙折好，抬頭對護士笑了笑，“能幫我拿一下手機嗎？”手機就在枕邊，
但她手上還扎著輸液針。護士幫她拿過來，識趣地退出了房間。電話很快接通了，
一個女聲響起：“喂？”“沈夫人，是我，蘇聽晚。”電話那頭明顯頓了一下：“聽晚啊，
有什么事嗎？念一和裴敘去試禮服了?！薄拔抑馈！碧K聽晚的聲音很平靜，“我就是想說，
七天后的手術我會配合。等手術結束，不管結果如何，我都不會再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你這孩子，”沈夫人的聲音軟了下來，“我們從來沒想過要趕你走。
”“這是我自己的決定?！碧K聽晚看著窗外的雨，“這兩年，謝謝你們支付我的醫(yī)藥費。
”掛斷電話，蘇聽晚拿起那兩封信。五年前她和裴敘一起在舊公寓陽臺上聽雨的那個夜晚，
他們約定各自給五年后的自己寫一封信。
裴敘當時吻著她的額頭說：“等我們結婚那天一起拆開，看看我們的愿望實現(xiàn)了多少。
”手指輕輕拆開那封屬于她的信，
五年前的字跡躍入眼簾：致五年后的聽晚：今天和裴敘一起寫了這封信。他說等我們有錢了，
就開一家小餐館，我當老板娘，他當廚師。雖然現(xiàn)在很窮，
但每天最開心的事就是下班回家看到他煮的方便面。淚水模糊了字跡。第二封是裴敘寫的，
字比她的好看多了：聽晚：如果五年后你看到這封信，我肯定已經(jīng)娶到你了。
到時候我要每天給你做早飯，再也不讓你吃泡面。我一定要讓你過上最幸福的生活。
蘇聽晚將信紙貼在胸口，仿佛這樣就能觸摸到那個已經(jīng)遠去的他們。她記得很清楚，
兩年前那場車禍，也是這樣的雨天。她推開裴敘，被失控汽車撞飛。醒來后，
就被告知心臟受損嚴重，需要長期治療。她永遠記得裴敘當時的表情。
這個從來不在她面前示弱的男人，跪在醫(yī)生辦公室哭得像個孩子，掏出他們?nèi)康姆e蓄，
卻連一次全面檢查的費用都不夠?！爸?！多少錢都治！”裴敘緊緊抓著她的手，
眼睛里布滿血絲，“聽晚，你不準放棄，聽到?jīng)]有？”接下來的日子，裴敘像瘋了一樣工作。
白天在工地搬磚，晚上去酒吧駐唱，凌晨還接代駕。她每次說“不治了”，
裴敘就會紅著眼睛吼她：“蘇聽晚你敢放棄試試！”直到那天，
她被轉(zhuǎn)入這家私立醫(yī)院的VIP病房。裴敘站在床邊，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復雜表情。
“聽晚，沈氏醫(yī)藥愿意承擔你所有的治療費用?！彼穆曇舾蓾?，
“條件是我要和沈念一相處兩年?！薄笆裁匆馑迹俊彼敃r還沒反應過來。裴敘跪在病床前，
額頭抵著她的手：“兩年內(nèi)，我作為她的男朋友公開露面，他們保證你得到最好的治療。
你放心，我愛的只有你?！彼藓爸芙^，但當晚病情就惡化了。在急救室門外，
裴敘簽下了那份協(xié)議。起初，裴敘還每天來醫(yī)院，給她帶路邊采的小野花，講工地的趣事。
但漸漸地，他身上的廉價煙草味變成了高級古龍水，普通T恤換成了定制西裝。
“念一說這種領帶更適合我?！薄敖裉炫隳钜蝗⒓恿舜壬仆硌?。
”“念一父親給了我一個分公司管理的職位?！泵總€“念一說”都像刀子一樣扎進她心里。
三個月前，裴敘來醫(yī)院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
上周她無意中看到他手機彈出沈念一的消息：婚紗我選好了，你一定會喜歡。她不相信，
她在等，等裴敘給她一個解釋。而現(xiàn)在，婚禮請柬就放在她的床頭。蘇聽晚拿起手機，
撥通了裴敘的電話?！奥犕?？”裴敘的聲音依舊讓她心頭一顫。她努力讓聲音平穩(wěn)，
“我同意7天后的手術了，你會來陪我嗎？”“聽晚，你終于同意了，
等你做完手術徹底好了，我們還和以前一樣?！迸釘⒌脑捯魩е@喜，可立馬遲疑了一下，
“7天后我可能要出差，來不及……”“裴敘，”她打斷他，眼淚無聲滑落，
“你還記得我們寫的那封信嗎？”電話那頭是長長的沉默?！拔也痖_了?！彼p聲說，
“我們的愿望，一個都沒有實現(xiàn)呢?！碧K聽晚掛斷了電話，哪有什么出差，
他要娶沈念一的日子，就是7天后。她苦笑了一下。答應好的不會變心，原來不到兩年。
七天后的手術，沈家承諾會用最好的醫(yī)療團隊。但沒人知道，手術成功率只有30%。
不過這樣也好，如果成功了，她就能徹底離開。如果失敗，那就當是解脫。
第2章第二天一早，病房門被輕輕推開。裴敘帶著一身外面的寒氣走進來，
手里拎著個保溫桶?！奥犕?，我讓家里熬了粥?！彼脑捦蝗豢ㄔ诤韲道?，
保溫桶“咚”地一聲放在床頭柜上，“你怎么瘦成這樣了？這才幾天沒見。
”蘇聽晚靠在床頭，陽光隙照在她臉上，顯得更加蒼白。
她微微抬頭看他：“這幾天都忙什么了？”裴敘扯松領帶在她床邊坐下，
臉上立刻浮現(xiàn)出煩躁的表情：“別提了，沈念一非要我陪她去挑禮服，跑了十幾家店。
昨天又鬧著去游樂園，那么大人了還非要坐旋轉(zhuǎn)木馬，幼稚得要命?！彼f得眉飛色舞，
手指不自覺地比劃著，說到沈念一在過山車上尖叫時甚至笑出了聲。蘇聽晚安靜地聽著，
看著他眼睛里閃爍的光?！八B棉花糖都不會吃，粘得滿臉都是?！迸釘⑼蝗活D住，
他看到蘇聽晚的眼睛里有什么東西暗了下去。“等你好了，”他急忙補充，
“我也帶你去游樂園，你肯定比她強多了?！碧K聽晚嘴角輕輕扯了一下，沒說話。
裴敘搓了搓手：“手術前還有沒有什么想做的事？我陪你?！碧K聽晚怔了怔，
目光轉(zhuǎn)向窗外：“我想回我們以前住的地方看看?！薄艾F(xiàn)在？”裴敘皺眉，
“那里條件太差了?！薄搬t(yī)生說可以適當活動?！碧K聽晚輕聲說，“就當散散心。
”裴敘拗不過她，只好去找醫(yī)生商量。半小時后，他扶著蘇聽晚坐進車里。車子啟動，
蘇聽晚看著窗外熟悉的街景一一掠過，卻在某個路口發(fā)現(xiàn)裴敘轉(zhuǎn)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走錯了?！彼嵝训?。裴敘猛地踩下剎車，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抱歉，這兩年開習慣了。
”車子停在了一棟豪華公寓樓下。蘇聽晚看著眼前陌生的建筑，胃里泛起一陣酸澀。
“要不還是別去了，”裴敘握著方向盤，“那破地方又小又潮，對你身體不好?！逼频胤?。
蘇聽晚在心里重復這個詞。原來在他記憶里，那間承載了他們?nèi)陼r光的小屋，
只是個“破地方”?！拔蚁肴??！彼龍猿值?。車子最終停在了一條狹窄的巷子口。
裴敘小心翼翼地扶著蘇聽晚上樓，三樓最里間，裴敘從錢包深處摸出那把生銹的鑰匙。
蘇聽晚站在門口，恍惚間仿佛看到五年前的自己正坐在那張掉漆的小餐桌前，
等著加班回來的裴敘?！靶⌒狞c?！迸釘⑻唛_地上的雜物，扶著她往里走。
蘇聽晚輕輕撫摸著每一件物品。茶幾上那個永遠修不好的缺口，
廚房里她貼的便利貼已經(jīng)發(fā)黃，陽臺上那盆早就枯死的綠植。裴敘站在她身后，
目光掃過房間，表情漸漸柔和下來。“記得嗎，”他突然說，“那年冬天暖氣壞了，
我們裹著被子在這里吃火鍋?！碧K聽晚的手指停在那個音樂盒上，
那是裴敘攢了三個月錢給她買的生日禮物。裴敘剛要開口說些什么，就在這時，
他的手機響了。他掏出來看了一眼，眉頭不自覺地皺起又松開?！澳钜徽f找我有事，
要不今天……”“你去吧。”蘇聽晚背對著他說，“我想再待會兒?！迸釘ⅹq豫了一下，
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卡片：“這是念一家的地址，你累了就過去。晚上我們在那邊見？
”蘇聽晚點點頭，聽到關門聲后才讓眼淚落下來。她慢慢地，一件一件地收拾著屋里的東西。
裴敘第一次送她的發(fā)卡，他們一起在夜市贏的玩偶，寫滿菜譜的筆記本，
最后都裝進了一個紙箱。抱著箱子下樓時，她的手臂抖得厲害。巷口的垃圾箱蓋很重，
她費了好大勁才掀開。紙箱落進去時發(fā)出沉悶的響聲，就像她心里某個地方塌陷的聲音。
回到屋里，蘇聽晚躺在積滿灰塵的床上。她閉上眼睛，仿佛下一秒就會聽到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
裴敘帶著一身寒氣進門，喊著“聽晚我回來了”。但這一次，沒有人會回來了。
第3章天色完全暗下來時，蘇聽晚站在了那棟豪華公寓樓下。冷風卷著落葉，她攏了攏衣領，
掏出手機。第一通電話，響了很久沒人接。第二通，第三通……直到第九通，
聽筒里依然只有機械的忙音。蘇聽晚抬頭望著亮著燈的窗戶，隱約能聽見鋼琴聲飄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按響了門鈴。對講機里傳來不耐煩的女聲：“誰??？”“我是蘇聽晚，
來找裴敘?！薄笆裁刺K啊晚的，大晚上來騷擾，趕緊走！”對講機啪地掛斷了。
蘇聽晚又按了一次，這次門禁突然打開，一個穿著圍裙的中年婦女沖出來，手里端著個水盆。
“說了不認識什么蘇，”保姆上下打量著她病懨懨的樣子，突然冷笑，“哦，
你就是那個賴在醫(yī)院不走的病秧子？”冰涼的冷水毫無預兆地潑了過來。蘇聽晚來不及躲閃，
從頭到腳被澆了個透心涼。水珠順著發(fā)梢往下滴，她凍得牙齒直打顫?！芭釘⒃诶锩鎲?？
”她聲音發(fā)抖。保姆嗤笑一聲：“裴先生正和我們小姐共進晚餐呢，哪有空理你這種人。
”話沒說完就砰地關上了門。蘇聽晚哆嗦著撥出了第十通電話。這次終于接通了，
裴敘的聲音帶著喘息：“聽晚？你在哪？”“樓下?！彼徽f得出這兩個字。不到一分鐘，
電梯門猛地打開，裴敘慌張地沖出來，外套都沒穿整齊：“天啊，你怎么，我忘了給你密碼！
”他看到蘇聽晚渾身濕透的樣子，臉色驟變：“怎么回事？”蘇聽晚搖搖頭，
嘴唇已經(jīng)凍得發(fā)紫。裴敘急忙脫下外套裹住她，半摟半抱地帶她進了電梯?！皬堃?！
”一進門裴敘就怒吼，“去拿干毛巾！還有，誰讓你潑水的？”保姆低著頭遞來毛巾，
眼神卻充滿不屑。裴敘搶過毛巾，小心翼翼地給蘇聽晚擦頭發(fā)，動作輕柔?！澳钜?，
快來看誰來了?！迸釘⒊镂莺暗馈Ｉ蚰钜粡牟蛷d款款走出，
她看到蘇聽晚時夸張地捂住嘴：“天哪，聽晚姐怎么濕成這樣？張姨你也太不懂事了！
”她轉(zhuǎn)向保姆，“明天不用來了?！薄安挥??！碧K聽晚輕聲說，“是我來得突然。
”沈念一親熱地挽住她另一只手臂：“正好我們在吃飯，一起吧？”餐廳里燭光搖曳，
長桌上擺滿精致的菜肴。裴敘很自然地走到沈念一身旁的位置坐下，蘇聽晚獨自坐在對面。
“嘗嘗這個龍蝦，”裴敘舀了一勺喂到沈念一嘴邊，“念一特意為你準備的。
”蘇聽晚看著面前油膩的菜品，胃里一陣翻涌。醫(yī)生囑咐過她術前要清淡飲食。
“聽晚姐怎么不動筷子？”沈念一眨著無辜的大眼睛，“是不合胃口嗎？
”裴敘皺眉：“聽晚，別辜負念一一片心意?！碧K聽晚勉強夾起一塊紅燒肉，
剛入口就惡心得想吐。但她還是硬咽了下去，喉頭火辣辣地疼?！拔页院昧恕?/p>
”沈念一優(yōu)雅地擦擦嘴，起身走向客廳的三角鋼琴，“阿敘，來聽我新學的曲子。
”裴敘立刻跟過去，站在鋼琴旁，目光專注地落在沈念一飛舞的手指上。燭光映在他側臉，
蘇聽晚看到了一種久違的溫柔。琴聲流淌在寬敞的客廳里，蘇聽晚小口喝著清湯，
心口疼得厲害。不知是病情加重，還是那束投向鋼琴方向的目光太過刺眼。
裴敘忽然回頭：“聽晚，念一彈得怎么樣？她學了三個月就能——”話音戛然而止。
蘇聽晚面前的湯碗打翻了，她臉色慘白地伏在桌上，一只手死死按著心口?！奥犕恚?/p>
”裴敘沖過來。蘇聽晚抬起頭，看到沈念一也站了起來，臉上帶著虛假的關切。
她強撐著擠出一個微笑：“沒事只是有點累。”裴敘的手懸在半空，
目光在她和鋼琴之間游移。第4章裴敘把蘇聽晚送回醫(yī)院時已是深夜。
值班護士看到渾身濕透的蘇聽晚，滿是擔憂?！霸趺椿厥?？病人術前不能受涼！
”護士一邊責備一邊幫蘇聽晚換上干爽的病號服。裴敘站在病房門口，
手指不安地敲打著門框：“醫(yī)生怎么說？”“明早要做最后一項檢查?！弊o士沒好氣地回答，
“現(xiàn)在請您出去，病人需要休息?！钡诙烨宄浚髦吾t(yī)生帶著兩個護士走進來，
手里拿著電動剃刀?！疤K小姐，術前需要剃光頭發(fā)做腦部掃描。
”蘇聽晚的手指無意識地揪住被單，但很快松開。她點點頭，像個聽話的木偶一樣坐在床邊。
剃刀嗡嗡作響，烏黑的長發(fā)一綹一綹落在白色地磚上。鏡子里的人越來越陌生，
最后只剩下蒼白的頭皮和突兀的骨相。“好了，跟我去檢查室?！贬t(yī)生收起剃刀。
檢查室比想象中陰冷。蘇聽晚剛躺上儀器床，就被幾個護工用束縛帶固定住了四肢。“等等，
這是……”話音未落，燈光突然熄滅。沉重的門鎖咔噠一聲扣上，
儀器床被推入了漆黑的隧道?！搬t(yī)生？？”蘇聽晚的聲音在密閉空間里回蕩。沒有人回應。
黑暗像潮水一樣涌來。蘇聽晚知道這是誰的手筆。上一次她被關在停尸間冷藏柜三小時，
上上次是電梯故障卡在兩層樓之間。每次都是沈念一恰好路過來“救”她。
第一次遭遇這種事時，她曾抓著裴敘的衣角哭訴：“是沈念一故意的。
”裴敘當時皺著眉把她的手掰開：“聽晚，念一為了你的病忙前忙后，你怎么能這樣想她？
”第二次反抗后，她的止痛藥被停了三天。第三次，連基礎輸液都“意外”斷供。第四次，
第五次，第六次……現(xiàn)在，蘇聽晚平靜地躺在儀器床上。監(jiān)控攝像頭閃著微弱的紅光。
她知道沈念一正坐在某個屏幕前，期待看到她崩潰大哭的樣子?？伤皇庆o靜的躺著，
沒有大哭大鬧。果然，沒多久，門被推開。沈念一挽著裴敘的手臂走進來，
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憐惜?！疤彀。≡趺窗崖犕斫阃谶@里了？”她嬌嗔地跺腳，
“這些醫(yī)護人員太不負責任了！”裴敘快步上前解開束縛帶，
手掌觸到蘇聽晚冰涼的手臂時頓了頓：“你沒事吧？”蘇聽晚慢慢坐起來，
光頭的她看起來很怪異。她搖搖頭，自己拔掉了手背上的針頭?！皩α耍鄙蚰钜煌蝗婚_口，
“今晚有個慈善晚宴，聽晚姐一起來吧？好多媒體都會報道呢。
”蘇聽晚的手指揪緊了病號服：“我這樣……”“哎呀，戴頂帽子就好啦。
”沈念一親熱地挽住她，“我們家為你付出這么多，連出席個晚宴都不愿意嗎？
”裴敘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終他嘆了口氣：“聽晚，就當是感謝沈家。
”慈善晚宴在金悅酒店頂層。蘇聽晚戴著沈念一貼心準備的鴨舌帽，帽檐壓得極低。
即便如此，所到之處依然竊竊私語不斷。那就是裴敘前女友？聽說快死了還纏著人家。
沈家真是菩薩心腸，花錢救這種。你看她那樣子，跟骷髏似的。還是沈小姐和裴先生般配。
拍賣環(huán)節(jié)開始后，裴敘舉牌為沈念一競拍一條鉆石項鏈。每次加價時，
他都會側頭征求沈念一的意見，眼神溫柔。蘇聽晚坐在一旁，想起去年生日，
裴敘用全部積蓄給她買了條銀鏈子。當時他說：“等有錢了，給你換鉆石的。
”現(xiàn)在他有錢了，可是卻不記得對她的承諾了?！敖酉聛硎潜敬闻馁u的壓軸品！
”主持人突然提高音量，“由沈氏醫(yī)藥……”燈光驟然熄滅，全場嘩然。
一束追光打在舞臺上，大屏幕亮起，赫然是蘇聽晚光頭的病容照，憔悴得不成人形。
燈光重新亮起時，沈念一已經(jīng)站在話筒前：“各位，
這就是我們沈氏醫(yī)藥正在救助的終末期心臟病患者。雖然她曾是我未婚夫的前女友，
但我們依然對她伸出了援手?！闭坡暲讋?。蘇聽晚僵在座位上，
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樣扎在她身上。裴敘擔憂地看了她一眼，
卻始終沒有離開沈念一身旁?！白屛覀?yōu)樯蛐〗愕拇髳酃恼?！”在如潮的掌聲中?/p>
蘇聽晚站起來，撞翻了香檳杯。她轉(zhuǎn)身沖向出口，身后傳來沈念一假惺惺的呼喚：“聽晚姐！
別走啊，還沒切蛋糕呢?！弊呃缺M頭是消防通道。蘇聽晚推開安全門，淚水終于決堤。
她跌坐在樓梯間，摘掉帽子，光頭上還有剃刀留下的細小傷口。樓下傳來腳步聲和談笑。
蘇聽晚慌忙抹淚，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裴總，沈小姐交代的照片已經(jīng)放出去了，
媒體通稿也寫好了?！薄班牛瑒e讓聽晚知道是我同意的。”裴敘的聲音。
蘇聽晚死死咬住手背，把尖叫咽了回去。第5章晚宴結束后，酒店門口擠滿了記者。
閃光燈不斷亮起，照得蘇聽晚眼睛發(fā)疼。她站在人群最后面，
聽見有記者大聲問裴敘：“您現(xiàn)在對前女友是什么感情？”裴敘摟著沈念一的腰，
想都沒想就說：“責任。她現(xiàn)在這樣，我不能不管?！碧K聽晚死死掐著自己的手心，
指甲陷進肉里。疼，但這點疼算什么？比得上心臟被活生生撕成兩半的疼嗎？
“我感謝沈小姐?！彼曇舭l(fā)抖，卻抬高了下巴，“感謝她讓我看清——”話沒說完，
突然沖出兩個保鏢護著她來到了沈母面前。休息室里，DNA報告被推到面前。
蘇聽晚盯著那行“親子關系99.99%”看了很久，突然笑出了聲?！八阅?？”她抬頭，
眼睛里全是血絲，“現(xiàn)在來認親，是因為我快死了嗎？
”沈夫人哭得妝都花了：“媽媽不知道你還活著。”“那沈念一知道嗎？
”蘇聽晚猛地站起來，“她知道你們找到親生女兒了，還會繼續(xù)當她的千金大小姐嗎？
”沈董事長皺著眉：“念一畢竟是我們養(yǎng)大的?！薄懊靼琢??！碧K聽晚把報告摔在桌上，
“你們的寶貝女兒可以繼續(xù)當她的公主，裴敘繼續(xù)做她的王子。而我，”她指了指自己胸口，
“這個多余的人，手術后就會徹底消失。麻煩幫我安排在手術中假死，不必讓他知道。
”走出酒店時，夜風吹得她渾身發(fā)抖。身后突然傳來引擎的轟鳴，
刺目的車燈照得她睜不開眼?！芭椤鄙眢w飛出去的時候，
蘇聽晚竟然在想：要是就這樣死了，裴敘會不會為我哭一場？模糊中，
她聽見裴敘撕心裂肺的喊聲。心臟猛地一跳，她努力睜開眼。裴敘抱著沈念一，
像捧著什么易碎的珍寶?！敖芯茸o車！念一受傷了！”蘇聽晚躺在冰冷的地上，
血從嘴角流下來。真疼啊，原來被車撞這么疼。但比不上看著最愛的人抱著別人離開疼。
醫(yī)院的燈太亮了。蘇聽晚睜開眼，看見裴敘坐在床邊?！奥犕?，”他伸手想摸她的臉。
“別碰我！”蘇聽晚猛地躲開，她抓起枕頭砸過去，“滾！帶著你的責任滾！
”枕頭砸在裴敘身上，輕飄飄地落在地上。就像她們這些年的感情，輕得不值一提。
護士嚇得站在門口不敢進來。蘇聽晚喘著粗氣躺回去，眼淚終于決堤：“裴敘，
你說會永遠愛我?！迸釘⒄驹谠?，拳頭攥得發(fā)白：“我……”“你愛上她了。
”蘇聽晚用手背抹了把臉，“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是她給你買名牌手表的時候？
還是帶你去高級餐廳的時候？”“不是這樣的！我愛你?！迸釘⑼蝗缓鸪鰜?。“那是怎樣？
”蘇聽晚指著自己光禿禿的頭，“你看看我！裴敘，你好好看看現(xiàn)在的我！
”監(jiān)護儀突然發(fā)出刺耳的警報。護士沖進來：“病人情緒太激動！”裴敘被推出門外后，
還在拍打玻璃窗。蘇聽晚背過身去，任由眼淚浸濕枕頭。全世界都不要她了。
親生父母選擇養(yǎng)女，愛人選擇新歡。而她，連選擇死的權利都沒有。
護士給她打了一針鎮(zhèn)靜劑。迷迷糊糊中，蘇聽晚想起第一次見裴敘，
他站在陽光下對她笑：“蘇聽晚，我會讓你幸福的?！笨伤F(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
第6章手術當天，蘇聽晚醒得很早。窗外的天剛蒙蒙亮，慘白的晨光透過窗簾縫隙漏進來，
落在病床上。她安靜地躺著，聽著走廊上護士推著器械車走過的聲音，
聽著遠處病房里病人的咳嗽聲，聽著自己的心臟在身體里緩慢、微弱地跳動。
手機震動了一下。她拿起來，屏幕上跳出一條消息，是沈念一發(fā)來的?！韭犕斫?，
今天手術加油哦?！肯旅娓搅藥讖堈掌５谝粡?，是裴敘坐在餐桌前，
眼神溫柔地看著對面的沈念一，嘴角帶著笑。第二張，是他們倆在婚紗店，
裴敘低頭替她整理頭紗，手指輕輕拂過她的發(fā)絲，眼神專注得像在看什么珍寶。第三張，
是他們的婚紗照。裴敘穿著黑色西裝，沈念一一襲白紗，兩個人站在陽光下，般配無比。
蘇聽晚盯著屏幕，指尖輕輕劃過照片里裴敘的臉。她看了很久，
然后慢慢打字回復：【謝謝你。】發(fā)完，她關掉手機，抬頭看向窗外。護士推門進來，
輕聲說：“蘇小姐，該準備了?！彼c點頭，配合著換上手術服，躺上推床。醫(yī)生走過來，
例行公事地問：“手術風險很高，需要親屬簽字，您……”“我沒有親人。
”蘇聽晚平靜地打斷他。醫(yī)生頓了頓，沒再多問，只是示意護士推她進手術室。
走廊的燈光一盞一盞從頭頂掠過，她微微瞇起眼。想起很多年前，她發(fā)燒到四十度，
裴敘背著她跑了幾條街去醫(yī)院。那時候他滿頭大汗，卻還笑著哄她：“聽晚，別怕，我在呢。
”而現(xiàn)在，她躺在推床上，獨自被推向一場生死未卜的手術。麻藥推進血管，
冰涼的液體順著血液蔓延，意識開始模糊。最后一刻，她閉上眼，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
無聲地落在床上。手術室的門緩緩關上。裴敘站在教堂的休息室里，低頭整理袖口。
西裝筆挺，領結端正，鏡子里的他看起來英俊又體面。可他的手指卻在微微發(fā)抖。
手機又震了，屏幕亮起。【市中心醫(yī)院】來電。這已經(jīng)是今天的第三次了。他盯著那個號碼，
喉嚨發(fā)緊，剛想接起來，身后就傳來沈念一嬌軟的聲音：“阿敘，你在干嘛呢？
”她穿著雪白的婚紗，妝容精致，笑盈盈地走過來，伸手環(huán)住他的腰，
仰頭看他：“今天可是我們的婚禮，不準看手機?！迸釘㈩D了頓，低頭看著她。陽光灑進來，
落在她身上，美得像一場夢。他恍惚了一瞬，隨即笑了笑，順從地關掉手機，
塞回口袋：“好，不看?！鄙蚰钜粷M意地踮腳親了親他的下巴：“走吧，大家都在等我們呢。
”他點頭，牽起她的手，推開門，走向教堂的紅毯。管風琴奏響，賓客們起身，
目光全都聚集在他們身上。裴敘站在神父面前，聽著誓詞，看著沈念一含羞帶笑的臉，
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幸福了。直到婚禮結束，直到喧囂散去，
直到他重新打開手機。未接來電：17個。
最新一條短信：“蘇聽晚小姐于今日14:37分手術失敗，搶救無效，確認死亡。
”裴敘站在原地，手機滑落。第7章裴敘盯著手機屏幕，不敢相信。
“蘇聽晚小姐于今日14:37分手術失敗，搶救無效，確認死亡。”他的手指猛地攥緊，
指節(jié)發(fā)白，正要撥通醫(yī)院的電話。沈念一卻突然伸手，一把奪過他的手機，直接關機。
“阿敘，”她嬌嗔地靠過來，手指輕輕點在他的胸口，“今晚可是我們的新婚夜，
你答應過要好好陪我的?！迸釘⒌暮粑粶乱庾R伸手想拿回手機：“念一，
我得確認一下?！薄按_認什么？”沈念一微微瞇起眼，語氣依舊柔軟，
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難道你要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丟下你的新婚妻子？
”裴敘的喉嚨發(fā)緊，聲音低?。骸八皇菬o關緊要的人?！鄙蚰钜惠p笑一聲，
指尖輕輕劃過他的領帶：“是嗎？那你現(xiàn)在是要去醫(yī)院，還是要我？”她踮起腳，
紅唇貼近他的耳畔，吐息溫熱：“別忘了，她的命，可還攥在我手里呢?！迸釘喩硪唤?。
沈念一滿意地看著他的反應，手指輕輕撫上他的臉：“乖，今晚好好陪我，
明天我就讓醫(yī)院給她用最好的藥。”裴敘的胸口劇烈起伏，最終，他閉了閉眼，
低聲道：“好?！鄙蚰钜恍Φ妹髅模H昵地挽住他的手臂：“這才對嘛。
”裴敘的視線仍忍不住往手機的方向瞟，遲疑了一瞬，還是開口問道：“她做的那場手術，
風險高嗎？”沈念一漫不經(jīng)心地擺擺手：“能有什么風險？不過是個小手術罷了。
”她頓了頓，忽然歪頭看他，眼底閃過一絲玩味：“不過兩年之期已經(jīng)到了，
你打算怎么解決她？”裴敘怔住。解決？他這才猛然想起，他最初答應和她在一起，
不就是為了給蘇聽晚治病嗎?？伤?，怎么能愛上了沈念一？他竟然真的站在了婚禮現(xiàn)場，
成了沈念一的丈夫。那聽晚呢？聽晚為了他，在病床上呆了兩年。沒有聽晚，他早就死了。
裴敘愣了愣。那條短信一定是假的。對，一定是醫(yī)護人員弄錯了。沈念一都說了，
手術根本沒風險，蘇聽晚怎么可能出事？他勉強扯出一抹笑，低聲道：“等我們度完蜜月，
我會去和她解釋清楚。”沈念一挑眉：“解釋什么？”裴敘的嗓音有些干澀，卻沒再開口。
沈念一忽然笑出了聲，她伸手捧住他的臉，紅唇微揚：“阿敘，你可真是天真。
”裴敘皺眉：“什么意思？”沈念一卻沒有回答，
只是輕輕推著他往床邊走：“今晚別想這些了，專心點，嗯？
”她的手指靈活地解開他的領帶，柔軟的唇貼上來，帶著不容拒絕的侵占意味。
裴敘的呼吸漸漸亂了。他告訴自己。等蜜月結束，他就去找蘇聽晚。她會理解的。
她一定會理解的……他這樣想著，手指撫上沈念一的腰，低頭吻了下去。床上，
沈念一的長發(fā)散落，紅唇微啟，指尖在他的胸口輕輕劃過。裴敘的理智早已被欲望淹沒，
他扣住她的手腕，將她壓進柔軟的床褥里，呼吸灼熱?！鞍ⅰ鄙蚰钜坏穆曇魩еM惑，
“說你愛我?！迸釘⒌暮斫Y滾動，低聲道：“我愛你?！鄙蚰钜粷M意地笑了，
仰頭吻上他的喉結。裴敘閉上眼，任由自己沉淪。這一刻，他的腦海里，
再沒有蘇聽晚的影子。翌日清晨，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裴敘睜開眼，
沈念一仍在他懷中熟睡。他的目光下意識搜尋自己的手機，卻發(fā)現(xiàn)它仍被沈念一關機，
丟在了遠處的沙發(fā)上。他輕手輕腳地起身，剛想去拿，沈念一卻突然伸手拉住他?！叭ツ膬?？
”她的聲音帶著晨起的慵懶，卻不容抗拒。裴敘頓了頓，低聲道：“拿手機。
”沈念一微微瞇起眼：“急著確認她的消息？”裴敘的指尖蜷了蜷，最終，他收回手，
重新躺回她身邊：“沒有?！鄙蚰钜贿@才滿意地笑了，翻身趴在他胸口，
指尖輕輕描摹他的輪廓：“阿敘，記住，現(xiàn)在你是我的人?！迸釘⒊聊蹋c了點頭。
沈念一親了親他的下巴：“乖，她不可能出事的，我向醫(yī)院確認過了，
等我們蜜月回來我再和你一起去看望她?！迸釘⒌偷汀班拧绷艘宦?，沒再提手機的事。
第8章蔚藍的海浪拍打著白色沙灘，裴敘躺在私人泳池邊的躺椅上，
墨鏡下的雙眼卻空洞地望著天空。沈念一正在泳池里玩水，“阿敘，下來呀！”她朝他潑水，
笑得明媚。裴敘扯了扯嘴角，起身走到池邊蹲下，手指無意識地撥弄著水面。水很涼，
讓他想起去年夏天，他和蘇聽晚擠在城中村那個沒空調(diào)的出租屋里，
她總愛把腳泡在涼水盆里，笑嘻嘻地說這樣省錢又解暑。“想什么呢？”沈念一游過來，
濕漉漉的手臂搭上他的肩膀?！皼]什么?！迸釘⑹栈厥郑熬褪怯X得這泳池設計不錯。
”沈念一得意地笑了：“那當然，這酒店一晚上要八千美金呢。”八千美金。
裴敘心里突然揪了一下。那是蘇聽晚兩年的藥費?！拔胰ツ帽嬃?。”他站起身，
逃也似的走向吧臺。手機就放在他的外套口袋里。蜜月這一周，
沈念一總找各種理由不讓他開機?！皠e讓工作打擾我們”、“說好要專心陪我的”，但此刻，
他鬼使神差地摸出手機，剛按亮屏幕，就聽見沈念一的聲音。“又看手機？
”她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他身后，發(fā)梢滴著水，“醫(yī)生不是說了嗎，聽晚姐的手術很成功，
你還有什么好擔心的？”裴敘的手指僵住了。是啊，沈念一說過，
那條死亡通知肯定是醫(yī)院發(fā)錯了。他親眼看過手術方案，風險率不到5%?！拔揖褪?，
”他干巴巴地說，“看看公司有沒有急事?！鄙蚰钜怀樽咚氖謾C，順手塞進自己的泳衣里，
貼著他耳朵說：“今晚陪我參加海灘派對，我就還給你。”她的身體緊貼著他，
可裴敘滿腦子都是蘇聽晚最后一次在病床上的樣子。瘦得脫相，哭著說，“裴敘，
你為什么不愛我了？”“阿敘？”沈念一不滿地掐他的腰，“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裴敘猛地回神：“好，派對?！泵灼淞秩遣蛷d里，侍應生正在介紹那道鑲著金箔的前菜。
“嘗嘗這個?！鄙蚰钜话样Z肝醬抹在面包上遞給他，“法國空運來的。”裴敘咬了一口，
味同嚼蠟。他突然很想吃蘇聽晚煮糊的那鍋粥?！安缓贸詥?？”沈念一皺眉?！安皇?。
”裴敘放下餐巾，“我去下洗手間?！痹诟糸g里，他捂著臉深呼吸。
等拿到沈氏20%的股權，他就能給聽晚最好的醫(yī)療團隊，買帶花園的療養(yǎng)別墅。
雖然不能給她名分，但至少他們永遠不分開。鏡子里的男人眼睛發(fā)紅。裴敘狠狠搓了把臉，
他什么時候變成這樣了？居然在算計怎么讓蘇聽晚當見不得光的情人？可是聽晚，你懂我的，
對嗎？夜風中的海灘派對燈光璀璨。沈念一喝了不少香檳，整個人掛在他身上跳舞。
“我去買煙?！彼砷_沈念一。便利店柜臺前，裴敘盯著公共電話看了三秒，
最終撥通了醫(yī)院的國際長途。等待接通的十幾秒里，他的襯衫后背全濕透了?！澳茫?/p>
這里是市中心醫(yī)院?！薄拔蚁氩樵兲K聽晚的術后情況。”他的聲音發(fā)抖?！罢埳缘龋?，
蘇小姐已經(jīng)轉(zhuǎn)入普通病房了，恢復良好?！迸釘⑼纫卉洠铧c跪在地上。
果然那條短信是錯的！他就知道蘇聽晚不會有事?！爸x謝。”他掛斷電話，眼眶發(fā)熱。
等回去就給聽晚買那條她一直舍不得買的羊絨圍巾，不，買十條，
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給她?！霸瓉砟阍谶@兒?！鄙蚰钜煌蝗粡谋澈蟊ё∷?/p>
她抽走他手里的話筒，媚眼如絲：“現(xiàn)在放心了吧，懲罰你今晚不許睡客房。
”裴敘勉強笑了笑。沒關系，再忍忍，等股權到手。回酒店的路上，沈念一靠在他肩頭哼歌。
裴敘望著車窗外飛逝的霓虹，想起蘇聽晚總說想看看真正的海。等一切穩(wěn)定了，
他要帶她去馬爾代夫，就他們兩個人?！皩α耍鄙蚰钜煌蝗惶ь^，
“爸爸說下周就簽股權轉(zhuǎn)讓書?！彼罅四笏氖郑伴_心嗎？”裴敘沒說話，
只是朝她笑了笑。浴室水聲響起時，裴敘終于拿回自己的手機。
開機后立刻翻到和蘇聽晚的聊天窗口，最后一條還停留在他婚禮前發(fā)的“好好休息”。
他顫抖著打字：“聽晚，我很快回來，等我?！边€沒等發(fā)出去，“阿敘，
”沈念一裹著浴巾出來，“幫我吹頭發(fā)?！迸釘⒀杆冁i屏。第9章飛機剛落地，
裴敘就拽著沈念一往醫(yī)院趕。車里，他不停地搓著手掌，眼睛一直盯著窗外飛速后退的景色。
“你急什么呀？”沈念一靠在他肩上，“她不是好好的嗎？”裴敘沒回答。
他想起昨天在國際長途里聽到的恢復良好，心里稍微踏實了點。醫(yī)院門口，
他幾乎是跑著沖進了大廳。前臺的護士抬頭看了他一眼：“請問找誰？”“蘇聽晚，
心臟外科的病人?！迸釘獯跤醯卣f。護士在電腦上查了查，皺起眉頭：“蘇聽晚？
她一周前就去世了啊。”他站在護士站前，愣了一下?！澳僬f一遍？”他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
護士奇怪地看他一眼：“蘇聽晚女士上周三已經(jīng)去世了。”裴敘突然笑出聲：“開什么玩笑？
我昨天還打電話確認過，你們一定是在騙我。”護士愣了愣，“您打的是總機吧？
肯定是新來的實習生接的。您看這條短信?！彼鱿到y(tǒng)記錄，
“死亡通知確實在七天前就發(fā)給您了?！迸釘⒍⒅莻€日期。正是婚禮那天。
他忽然彎腰干嘔起來，喉嚨里涌上酸苦的膽汁?！斑@不可能。”他轉(zhuǎn)向沈念一，
“你不是說醫(yī)院搞錯了嗎？你不是說她沒事嗎？”沈念一臉色變了變：“我，我也不知道啊，
可能是哪里弄錯了?！薄笆w呢？”裴敘突然抓住護士的手，“我要見她！”“已經(jīng)火化了。
”護士抽回手，“無人認領的遺體按規(guī)定——”“什么叫無人認領！”裴敘吼了出來，
聲音在大廳里回蕩，“我是她……我是她……”他說不下去了。他們什么關系都不是。
連最后一面都沒資格見。這時一個小護士跑過來：“您是裴先生嗎？
我們整理蘇小姐病房時發(fā)現(xiàn)這個?！彼f過來兩個泛黃的信封。裴敘接過信封，
一眼就認出是自己的字跡。五年前那個雨夜，他和蘇聽晚窩在出租屋里寫的信，
約定結婚那天一起拆開。他抖著手拆開屬于自己的那封。聽晚：五年后你看到這封信，
我肯定已經(jīng)娶到你了。我會每天給你做早飯，再也不讓你吃泡面。我會帶你去海邊，
給你買那條你看了好久的裙子。我發(fā)誓這輩子只愛你一個人。淚水砸在信紙上。
裴敘蹲在地上，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他沈念一來拉他：“阿敘，別這樣。”“滾！
”裴敘甩開她骨灰寄存處在負一層。裴敘跌跌撞撞沖下樓梯，拐彎時狠狠撞上墻，
肩膀火辣辣地疼。管理員是個禿頂老頭，正端著保溫杯看報紙?！疤K聽晚的骨灰。
”裴敘撐著柜臺，兩條腿抖得厲害，“我要領走。
”老頭慢悠悠找出登記簿：“有死亡證明嗎？親屬關系證明？
”裴敘突然把錢包里的現(xiàn)金全拍在桌上，紅著眼睛吼：“夠不夠證明？！”老頭嚇得一哆嗦，
趕緊去找骨灰盒。那是個最便宜的白色塑料盒，連張照片都沒有，
標簽紙上打印著冷冰冰的名字。裴敘接過盒子時突然跪倒在地。這么輕。他哆嗦著掀開蓋子，
里面只有一撮灰白的粉末?！奥犕??！彼切┗遥蝗槐罎⒌乜蘖顺雎?。
走廊傳來高跟鞋聲。沈念一氣喘吁吁追過來：“阿敘！你瘋了嗎？快放下。
”裴敘把骨灰盒死死抱在懷里，蜷縮著往后躲。他想起蘇聽晚確診那天，
他背著她跑過三條街，她伏在他背上說：“裴敘，我要是死了，你就把我撒在海里。
”當時他怎么回答的？他說：“要死一起死。”“我們回家?！鄙蚰钜粊砝?/p>
被他一把推開。裴敘脫下西裝外套裹住骨灰盒，踉踉蹌蹌往外走。
第10章葬禮那天下了小雨。裴敘站在墓碑前，黑色西裝被雨水打濕，緊緊貼在身上。
墓碑上的照片是蘇聽晚確診前拍的，笑容明亮，眼睛亮晶晶的。而現(xiàn)在，
那個會對他笑的女孩，變成了他懷里這個冰冷的骨灰盒?！叭硕妓懒?，辦這么隆重給誰看？
”沈念一撐著傘站在他身后，滿臉不耐煩，“我們才結婚多久，你就跑來給前女友辦葬禮？
”裴敘沒回頭，手指輕輕撫過骨灰盒上蘇聽晚的照片：“你別忘了，
我當初為什么和你在一起?！鄙蚰钜幻偷刈н^他胳膊：“裴敘！你現(xiàn)在說這種話？
”雨下大了，砸在墓碑上啪啪作響。裴敘甩開她的手，彎腰把骨灰盒放進墓穴。
工人開始填土，一鏟一鏟的黃土蓋在盒子上，就像蓋住了他這輩子最后一點光亮?！奥犕?，
”他輕聲說，“對不起?！鄙蚰钜粴獐偭耍D(zhuǎn)身就走，裴敘沒去追，他跪在泥水里，
看著墓碑一點點被立起來?！疤K聽晚之墓”，多簡單的五個字，概括了她短暫的一生。
葬禮結束后，裴敘去了他們曾經(jīng)住過的出租屋。鑰匙插進鎖孔，他的手抖得厲害。推開門，
一股霉味撲面而來。屋里空蕩蕩的。所有的東西都不見了。他送給蘇聽晚的禮物，
他們一起買的娃娃，還有曾經(jīng)寫給蘇聽晚的情書，都不見了。只有角落里堆著幾個空紙箱，
證明這里曾經(jīng)有人住過。裴敘站在門口，突然想起那天他送蘇聽晚回來，她說想一個人靜靜，
他就走了。原來她說的“靜靜”，是把他們的過去全部清理干凈。他慢慢走到窗前，
那里曾經(jīng)擺著她最愛的綠植，現(xiàn)在只剩下一圈灰塵。地上有張泛黃的紙，裴敘撿起來，
是他們一起寫的租房合同。蘇聽晚的字跡工整清秀，在乙方簽名處寫著“蘇聽晚”，
后面跟著一個小小的愛心。他想起簽合同那天，她興奮地拉著他去超市買日用品，
在貨架前比劃著說要買個地毯，冬天光腳踩上去就不會冷了。最后他們沒買地毯，
因為錢不夠。裴敘滑坐在地上，背靠著冰冷的墻壁。手機在口袋里不停震動，
不用看也知道是沈念一。他掏出來直接關了機。夜色漸深，月光從窗戶照進來，
在地上投下一小片亮。裴敘盯著那片光亮，想起以前加班回來，蘇聽晚總會給他留盞小夜燈。
“聽晚，”他對著空屋子說話，“我把你弄丟了?！睕]有人回答。
只有風吹著破舊的窗簾輕輕擺動。裴敘從口袋里掏出那封五年前的信，就著月光又讀了一遍。
信紙已經(jīng)皺得不成樣子，上面還有淚痕?！拔視刻旖o你做早飯，再也不讓你吃泡面。
”他想起確診那天，蘇聽晚紅著眼睛說不治了，他氣得摔了碗，說“你敢放棄試試”。
現(xiàn)在想想，她是不是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局？手機開機后彈出幾十條未接來電提醒。
裴敘看都沒看，翻出相冊里蘇聽晚最后一張照片。那是她躺在病床上拍的，瘦得脫了形，
卻還對他笑。當時他怎么說的？他說“等你好了，我們?nèi)タ春！薄＝Y果他和別人結了婚，
帶別人去了馬爾代夫。裴敘把額頭抵在膝蓋上，哭得渾身發(fā)抖。他多希望這是一場夢，
醒來還能看見蘇聽晚在廚房煮泡面，回頭沖他笑：“醒啦？馬上就好?！笨墒菦]有奇跡。
“對不起，”他對著空氣喃喃自語，“我應該陪你的?！钡?1章第二天一早，
沈念一瘋狂敲著門。“你在這兒待了一晚上？”沈念一的聲音尖利刺耳，“為了個死人？
”裴敘沒抬頭。沈念一氣沖沖走過來，一把奪過那張他手里的紙撕得粉碎：“裴敘！
你還想不想要沈氏的股份了？”紙屑像雪花一樣飄落。裴敘終于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