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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長生登帝曲 鶴馬 103299 字 2025-08-15 03: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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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漫進觀星臺時,銅鈴被夕陽鍍上一層金紅,每片鈴葉的邊緣都凝著細碎的光,風過時相撞的脆響里裹著暖意。檐角的陰影在地面投下斜長的紋路,與星盤上的刻度隱隱相合,星砂被暮色染成暗紅,像凝固的血,又像未燃盡的火星。顧清寒扛著半只烤得油光锃亮的野鹿撞進來,粉綢披風掃過星盤,帶起的星砂粘在鹿肉的油汁上,順著銅制星軌的溝壑蜿蜒,倒像給那些固定的軌跡添了串流動的火星子。他玄甲的肩甲上還沾著草屑,是方才在校場和士兵們摔跤時蹭的,甲片接縫處卡著的星砂被體溫烘得微熱,泛著細碎的光,與披風上繡著的纏枝蓮金線交相輝映——那些金線是用南境蠶絲捻了赤金抽成的,在暮色里泛著柔和的光澤,哪怕沾了油灰,依舊難掩華彩。

“南境赤鹿!”他把鐵叉往石桌上一杵,叉尖穿透鹿骨的聲響里,油汁滴落在顧長生剛擺好的銀盤邊緣,濺起的細小油珠在盤沿滾了半圈,驚得顧長生慌忙抽出帕子去擦——那帕子是北鳩的細麻布,經(jīng)緯密度比尋常布帛密三倍,邊角繡著極小的星圖,是鶴法雪去年用銀線繡的,針腳細得幾乎看不見,只有對著光才能看清歸客星與雪星的軌跡?!斑@鹿是今早巡邏兵在黑石渡附近打的,皮厚得能擋三指寬的弩箭?!鳖櫱搴秘笆赘钕乱粔K鹿肋,刀刃切入時發(fā)出“滋滋”的輕響,肉纖維在刀刃下分明,帶著焦香的熱氣漫開來,混著北鳩藥圃特有的果木炭氣息,“烤了整整兩個時辰,用的是藥圃的桂花果木炭,燒起來帶著甜香,烤出的肉也帶點回甘,比南境的雜木炭強多了?!彼迅钕碌穆谷馔y盤里放,油汁在盤底積了薄薄一層,映著暮色泛出琥珀色。

陸十九拎著兩壇寒梅釀進來,絳色皮甲的腰帶松了半截,銅扣在腰間晃出輕響,扣面磨得發(fā)亮,露出底下的黃銅底色。箭囊空得只剩幾片羽毛——那是她剛把剩余的箭分給站崗士兵時,不小心蹭掉的,羽毛根部還帶著箭桿的木屑,是南境特有的青桐木,質地輕而堅韌。她身后跟著蘇凌晨,小姑娘扎著北鳩樣式的雙丫髻,發(fā)繩是月白色的,與身上襦裙同色,裙擺的邊角沾著草屑,顯然是剛在觀星臺周圍的草地上跑過,草葉的綠色汁液在裙角洇出淡淡的痕。蘇凌晨的小手緊緊攥著陸十九的衣角,指節(jié)泛白,掌心的汗把布料浸得發(fā)皺,眼睛卻骨碌碌盯著桌上的芝麻酥——那是張老倌托人捎來的,酥餅的邊緣還嵌著星砂粒,是用北鳩特有的紅砂與面粉混合烤制的,在暮色里泛著微紅的光,每顆砂粒都經(jīng)過篩選,大小均勻得像用星盤量過。

“蘇妹妹別怕,這些都是自己人。”陸十九抬手理了理蘇凌晨額前的碎發(fā),指尖觸到小姑娘微涼的皮膚,她的絳色皮甲袖口磨得發(fā)亮,露出的手腕上有道淺疤,是去年在蘆葦蕩射水弩時被弓弦勒的,疤痕邊緣已經(jīng)淡得幾乎看不見,卻比任何裝飾都更顯英氣。她把蘇凌晨往鶴法雪身邊帶了帶,見小姑娘怯生生往鶴法雪身后躲,忍不住笑,聲音里帶著刻意放柔的暖意:“你看鶴姐姐的劍,鞘上的雪梅是用北鳩銀線繡的,線細得像頭發(fā)絲,針腳比星盤的刻度還密,每片花瓣都有七針,和你繡的那些一樣好看?!碧K凌晨果然從鶴法雪身后探出半張臉,鼻尖小巧,嘴唇抿成淡淡的粉色,指尖悄悄碰了碰劍鞘的云紋,那云紋是用烏木鑲嵌的,觸感微涼,木頭上還留著工匠打磨的細痕,她的耳尖頓時紅了紅,像染了鳳鳴城特有的朱砂,那朱砂是用南境的辰砂與北鳩的雪水調的,色正而不艷。

許七安從廊下搬來六個木墩,木墩是用南境的硬木削的,表面被摩挲得光滑,泛著琥珀色的光,邊角被磨得圓潤,不會硌著人。他玄色勁裝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剛結疤的傷口,疤痕的形狀不規(guī)則,是今早攔截火船時被鐵鏈蹭的,邊緣還泛著淡淡的粉色,周圍的皮膚因為愈合而微微發(fā)亮。他往男人那邊的三個木墩上各放了個粗陶碗,碗身是北鳩的黑陶,上面刻著藥草圖案,線條流暢,是用特制的竹刀刻的,每個圖案都與藥圃里的實物分毫不差,又給鶴法雪單獨擺了只銀杯——那杯子是用北鳩雪花銀打的,杯沿打磨得極薄,薄到能透光,內壁刻著細小的“寒梅”二字,筆鋒剛勁,是顧長生親手刻的,他說過“銀器盛酒不腥,還能映出酒里的雜質,鶴姑娘用著放心”。

“沙狼部的殘兵都捆結實了。”許七安拿起酒壇,泥封是用北鳩的紅泥與糯米漿混的,揭開時發(fā)出“?!钡妮p響,酒香頓時漫開來。他往顧長生的陶碗里斟酒,寒梅釀在碗里晃出琥珀色的光,酒液表面浮著一層極薄的桂花沫,是去年深秋收的金桂,用星砂蜜腌了三個月才入酒的。“首領斷了的兩根肋骨已用夾板固定好,夾板是南境的青竹削的,削得比紙還薄,外面纏了三層麻布,不會移位?!彼f話時,指尖在碗沿敲了敲,力道均勻,像在清點箭羽的數(shù)量,“巫醫(yī)燒得只剩半口氣,灌了解藥吊著命,那解藥是用北鳩的雪蓮與鳳鳴的甘草熬的,熬了整整一夜,藥性緩而穩(wěn),天亮就押往鳳鳴城。押送的士兵都配了水弩,箭鏃涂了麻沸散,那藥是陸十九調的,用曼陀羅與罌粟花汁熬了七日,藥效比軍中的制式麻藥強一倍,以防路上生亂?!?/p>

顧長生捏著陶碗沒動,先伸手拿過鶴法雪的銀杯,往里面倒了半杯酒,指尖蹭過她手背時,觸到她腕間的銀鐲——那鐲子是北鳩的雪花銀,刻著細小的星圖,每個星點都是用細針一點一點鑿出來的,是他去年尋遍北境銀匠才打制好的,銀匠說這鐲子費的工時,夠打十副普通的銀飾。鶴法雪的睫毛顫了顫,長而密,像北鳩冬天的雪絨,目光落在他斟酒的手上,他的指節(jié)分明,指甲修剪得整齊,虎口處有塊淺疤,是常年調整星盤的銀勺磨出來的,疤痕的形狀像顆極小的歸客星。“陰陽陣的圖譜收好了。”顧長生把銀杯遞還給她,聲音里帶著剛喝過溫水的溫潤,“用北鳩的桑皮紙拓了三份,正本存在觀星臺的暗格里,暗格的鑰匙是用玄鐵打的,只有我和鶴姑娘有。”他頓了頓,指尖在星盤上點了點,“上面的錯漏處都用紅砂標了記號,每個轉折的角度、每個陣眼的距離,都注明了與寒梅十三式的偏差,精確到半寸,沙狼兵學不全精髓,破綻比星盤上的銅釘還明顯,下次再遇,閉著眼都能破?!?/p>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顧清寒搶了話頭?!跋群染?!”顧清寒舉著陶碗往許七安肩上撞,酒液晃出半碗,濺在許七安的玄色勁裝上,暈開深色的痕跡,那勁裝是用南境的織錦做的,防水防污,卻還是敵不過酒液的滲透?!罢f這些掃興的干什么!”他喝了一大口,喉結滾動的弧度清晰可見,酒水順著嘴角流到下巴,滴在粉披風上,暈開一小片深色,“我今天扮姑娘騙那火頭軍,他居然想摸我發(fā)髻!”他用匕首指著自己的發(fā)間,那里還別著那支北鳩銀簪,簪尾的雪梅紋被體溫烘得發(fā)亮,花瓣的凹槽里還嵌著早上沒擦干凈的星砂,“要不是陸十九教我的迷魂香管用,我非得用槍托砸他鼻梁!那香是用北鳩的麻布縫的囊,里面的藥粉混了曼陀羅和艾草,還加了北鳩的睡草汁,效果比尋常迷藥**倍,他倒下時嘴角還淌著涎水,可笑得很,牙齒上還沾著我給的芝麻酥碎屑,那副蠢樣,我能記一年?!?/p>

蘇凌晨在鶴法雪身后聽得直笑,小手捂住嘴,指縫里露出的眼睛彎成了月牙,眼角的弧度像極了北鳩藥圃里剛成熟的月牙果,果皮是淡淡的黃色,果肉甜中帶酸。她的發(fā)繩隨著動作晃出輕響,發(fā)間別著的小銀梳是陸十九剛給她插上的,梳齒上刻著極小的艾草圖案,是北鳩女子常用的樣式,銀梳的背面還刻著個“蘇”字,是用細刀慢慢刻的,筆畫圓潤,顯然是怕劃傷她。

陸十九正幫蘇凌晨剝芝麻酥,她的指尖靈活,指甲修剪得短而齊,剝酥餅時不會蹭掉上面的芝麻,那些芝麻是北鳩的白芝麻,顆粒飽滿,炒得香脆。酥餅的碎屑落在她絳色皮甲的甲片上,泛著細小的光,甲片是用南境的精鐵打制的,經(jīng)過十二次鍛打,薄而堅韌,邊緣打磨得光滑,不會磨傷衣服?!斑€好意思說?!彼闪祟櫱搴谎?,眼神里卻沒什么火氣,像春風拂過湖面,“讓你系北鳩女子的腰帶,你偏系成死結,那腰帶是用北鳩的蠶絲織的,滑得很,得打活結,還是我隔著帳篷教你解的,解了足足一刻鐘,繩子都快被你扯斷了,差點誤了時辰,要是被沙狼兵發(fā)現(xiàn),看你那粉披風,不被當成靶子才怪?!碧K凌晨忽然從陸十九手里拿過半塊酥餅,踮起腳尖往她嘴里送,小胳膊伸得筆直,聲音細得像蚊蚋,卻字字清晰:“陸姐姐吃,這個比沙狼營里的糙面甜,張老倌在面里摻了青稞粉,還有星砂蜜,是用歸客星下面的砂熬的,比普通蜂蜜甜三分?!?/p>

鶴法雪端著銀杯抿了口,酒液滑過喉嚨時帶著桂花的暖香,余味里還有點北鳩雪蓮的微苦,那苦味清冽,像雪水融在舌尖。她的酒量其實淺,兩杯就容易上臉,此刻臉頰已泛出粉,像被夕陽染過的云,卻還是伸手拿過酒壇,往杯里又添了些,銀杯與壇口相撞,發(fā)出清脆的輕響,像玉珠落地。顧長生看在眼里,不動聲色地把她的銀杯往自己這邊拉了拉,用自己的陶碗往她杯里倒了半杯空,動作自然得像在調整星盤的刻度,他的指尖在杯沿停頓了一瞬,觸到杯壁的微涼,那是酒液帶來的溫度。鶴法雪抬眼瞪了他一下,眼底卻藏著笑,睫毛在眼瞼下投出淺影,像星盤上歸客星的軌跡,蜿蜒而執(zhí)著。

許七安和陸十九湊在角落的木墩上,他指著自己胳膊上的疤,疤痕周圍的皮膚還泛著微紅,像剛愈合的傷口特有的顏色:“今早攔火船,鐵鏈蹭的,你看這形狀,邊緣的弧度和你上次畫的水弩箭差不多,都是帶著點彎的?!彼f話時,指尖在疤痕上輕輕劃了劃,動作輕柔,像怕弄疼自己,“當時沒覺得疼,光顧著看鐵鏈有沒有系牢,后來才發(fā)現(xiàn)血把勁裝的袖口都浸濕了,那玄鐵鎖鏈上還沾著南境的紅泥,粘性大得很,洗了半天才掉,現(xiàn)在袖口還有點印子?!标懯派焓执亮舜聊前蹋Φ啦惠p,指尖的溫度透過皮膚傳過去,帶著點嗔怪的意思:“活該,讓你逞能不用盾,那盾是用北鳩的硬木做的,外面包了鐵皮,輕便又結實,你偏說礙事,現(xiàn)在知道疼了?”話雖如此,她的指尖卻悄悄在疤痕周圍摩挲了兩下,像在確認傷口是否真的長好,又往他的陶碗里添了些酒,酒液漫過碗沿的弧度正好,不多不少,是她常年斟酒練出的準頭。

顧清寒嫌男人這邊喝酒沒意思,端著陶碗湊到女孩子們跟前,剛想開口說些什么,就被蘇凌晨用半塊芝麻酥堵了嘴。酥餅的碎屑粘在他嘴角,像撒了把碎星砂,他下意識地嚼了嚼,芝麻的香混著星砂蜜的甜在嘴里散開?!邦櫢绺缱炖镉芯莆叮x遠些?!毙」媚锇欀亲?,鼻尖微微抽動,往陸十九懷里縮了縮,小腦袋在陸十九的絳色皮甲上蹭了蹭,甲片的冰涼透過襦裙傳過來,讓她舒服地瞇起了眼,像只找到溫暖巢穴的小貓。她的聲音清亮,帶著北鳩女子特有的軟糯,每個字的尾音都微微上翹,逗得鶴法雪笑出了聲,銀杯在她手中晃了晃,酒液卻沒灑出半滴——她握著劍的手,總能把力道控制得恰到好處,哪怕微醺時也不例外。

夜色漸深,銅鈴被月光照得發(fā)亮,每片鈴葉都像鍍了層銀,風過時的脆響里裹著星砂的涼意,那涼意清冽,像北鳩的雪水。顧清寒不知從哪摸來個羯鼓,鼓面是南境的羊皮,繃得極緊,用手指彈一下能發(fā)出清脆的響,鼓身刻著北鳩的纏枝紋,是他去年在沙狼營繳獲的戰(zhàn)利品。他捶得震天響,鼓點時而密集如箭雨,快得讓人喘不過氣,時而疏朗如星落,慢得能數(shù)清間隔,鼓槌上的布條被震得散開,露出里面的木芯,是南境的檀木,帶著淡淡的香。蘇凌晨跟著陸十九哼起北鳩的《采藥謠》,她的調子跑了八回,每個轉彎處都帶著孩童特有的直白,卻比誰都認真,小奶音在鼓點里起伏,像在星盤上跳躍的雪星,雖不按軌跡,卻自有生機。

許七安和顧長生碰著陶碗,酒液在碗里晃出細小的漣漪,映著月光泛出碎銀般的光,碗沿相碰的聲響沉悶而厚重,像兩塊玄鐵相撞。他們聽著女孩子們的笑鬧,顧長生忽然往許七安碗里添了些酒,酒液在碗里濺起細小的水花:“你和陸十九的親事,等回了鳳鳴城,我向陛下請旨,陛下一直夸陸十九水弩用得好,肯定會準?!痹S七安的耳尖紅了紅,像被酒氣熏的,他喝了口酒才道:“不急,等徹底肅清了沙狼部余孽再說,現(xiàn)在談這些,顯得我們懈怠。”他看向角落里正幫蘇凌晨整理發(fā)繩的陸十九,目光里的暖意比酒還濃,像冬日里的陽光,不灼人卻足夠溫暖。

鶴法雪喝到第三杯時,眼神開始發(fā)飄,握著銀杯的手指微微收緊,指節(jié)泛白,像用力抓住什么東西。她往顧長生身邊歪了歪,肩膀靠在他的胳膊上,玄甲的冰涼透過衣料傳過來,卻讓她覺得安穩(wěn),像歸客星找到了自己的軌跡。顧長生伸手扶住她的肩,指尖在她的披風上輕輕拍了拍——那披風是月白色的,繡著雪梅,是他去年在北鳩定制的,用的是南境最細的蠶絲,織得像蟬翼一樣輕薄,卻很保暖。“少喝點,回頭頭疼?!彼穆曇魤旱煤艿?,只有兩人能聽見,氣息拂過她的耳廓,帶著淡淡的星砂香,那是他常年接觸星砂留下的味道。鶴法雪卻眨了眨眼,睫毛像蝶翼般扇動,從陸十九給她的芝麻酥里拿了半塊,往他手里塞:“甜的,解酒?!彼诛灥乃樾悸湓谒脑掳仔浣巧?,像撒了把細小的星子,他的袖口繡著極小的星圖,與她披風上的雪梅相映成趣。

蘇凌晨困了,打了個哈欠,小嘴巴張成圓形,露出兩顆剛長齊的門牙,牙齒潔白得像北鳩的雪。她蜷在陸十九的絳色皮甲上,像只尋到暖窩的小獸,呼吸漸漸沉緩,睫毛在眼瞼下投出淺淺的陰影,與陸十九甲片上的刻痕交疊。陸十九低頭看她,手指輕輕拂過她額前的碎發(fā),動作輕得像怕驚擾了夢里的蝴蝶。她的皮甲肩扣處掛著枚小小的銀鈴,是蘇凌晨剛塞給她的,鈴身刻著“平安”二字,是北鳩女子常帶的護身符,此刻隨著她的動作,偶爾發(fā)出細碎的響,與遠處的銅鈴聲相和。

顧清寒的羯鼓捶得愈發(fā)用力,鼓面的羊皮被震得微微發(fā)顫,邊緣的木框滲出細汗——那是鼓身受熱后的潮氣。他的粉披風早已被汗水浸濕,貼在玄甲上,勾勒出甲片的輪廓,腰間的玉佩隨著動作撞出輕響,玉質溫潤,是去年從沙狼首領帳中搜出的,刻著南境的圖騰,此刻卻成了他歡鬧的裝飾?!疤K妹妹醒了可得教我繡雪梅!”他邊捶邊喊,聲音帶著酒后的微啞,“我那灰布衫的袖口破了個洞,正好繡朵小的,就用你那北鳩銀線,繡得比鶴姑娘劍鞘上的還亮!”

鶴法雪聽著他的話,嘴角彎起淺淺的弧度,銀杯在手中輕輕晃動,酒液里映出她微紅的臉頰。她往顧長生身邊又靠了靠,肩膀抵著他的胳膊,能感受到他衣袖下的體溫,那溫度比星盤銅座的暖意更讓人安心?!八C的雪梅,怕是會像被啃過的?!彼p聲道,聲音里帶著酒氣的慵懶,指尖無意識地在星盤上劃著,指甲在銅面上留下淡淡的白痕,“前幾日他給我繡劍穗,把艾草繡成了狗尾巴草。”

顧長生低笑,胸腔的震動透過相抵的肩膀傳過來,像遠處火船營余燼的微顫。他伸手拿過她的銀杯,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酒液滑過喉嚨的聲響清晰可聞?!八请p手,握槍桿還行,拿繡花針怕是比舉玄鐵盾還費勁?!彼麖膽牙锩鰤K帕子,是鶴法雪繡的那塊星圖帕,輕輕擦去她嘴角的酒漬,指尖的動作比調整星盤時更輕柔,“還是讓蘇妹妹繡,咱們看著就好?!?/p>

許七安往火堆里添了塊木柴,火光“噼啪”一聲躥高,映得他玄色勁裝的暗影晃動。木柴是南境的樟木,燒起來帶著香氣,能驅散觀星臺的潮氣?!罢f起來,沙狼營的火船引信設計倒有幾分意思?!彼脴渲芰藫芑?,火星濺起又落下,“引信分三段,每段用的麻繩粗細不同,燃燒速度就有差,可惜沒算準東南風的力道,否則還真不好攔?!标懯艤惤鸸庠谒{色皮甲上跳躍,映出甲片接縫處的星砂微光:“回頭讓工匠仿一個,把麻繩換成北鳩的麻線,浸過星砂蜜,燃燒更穩(wěn),再在引信末端加個小銅鈴,燒到盡頭會響,能當信號用?!?/p>

蘇凌晨在陸十九懷里動了動,小嘴嘟囔了句什么,像是在說夢話,大概是夢到了北鳩的藥圃。她的小手松開陸十九的衣角,轉而抓住陸十九的手指,那手指上還帶著拉弓留下的薄繭,觸感粗糙卻讓人安心。陸十九任由她抓著,另一只手端起芝麻酥盤子,往鶴法雪那邊遞了遞:“嘗嘗這個,張老倌新做的,加了點北鳩的甘草粉,甜里帶點回甘,解酒吧?!?/p>

鶴法雪拿起一塊,酥餅在指尖簌簌掉渣,芝麻的香混著甘草的清在舌尖散開。她看向蘇凌晨,小姑娘的臉頰在火光下泛著粉,像熟透的蜜桃,發(fā)間的銀梳反射著微光,與陸十九皮甲上的銅扣相呼應?!八故遣徽J生了?!柄Q法雪輕聲道,“這孩子在沙狼營受了不少苦吧?!?/p>

陸十九的指尖劃過蘇凌晨的發(fā)頂,動作里帶著憐惜:“蘇嬤嬤說,她去年被擄走時才八歲,硬是靠著裝傻充愣活下來,還偷偷記下了沙狼營的布防,咱們能找到火船營的暗溝,多虧了她畫的草圖?!彼D了頓,聲音沉了些,“那草圖是用燒黑的木炭畫在破布上的,線條歪歪扭扭,卻標得極準,連守衛(wèi)換崗的時辰都記著?!?/p>

顧長生往火堆里添了些星砂粉,粉末遇火發(fā)出“滋滋”的響,冒出淡藍色的火苗,映得星盤上的銅軌泛出幽光?!暗然亓吮兵F,讓她跟著我?guī)煾感C子學星圖吧。”他看著蘇凌晨,眼神溫和,“她方才填星砂的手法,比我教過的不少士兵都準,是個好苗子?!痹S七安點頭附和:“玄奇子老先生正缺個徒弟,這孩子心細,又吃過苦,定能學出本事?!?/p>

顧清寒終于累了,把羯鼓往地上一放,鼓槌扔在旁邊,濺起些許星砂。他癱在木墩上,大口喘著氣,粉披風敞開著,露出里面玄甲上的汗痕,像剛下過雨的河床。“不行了……捶不動了……”他拿起陶碗,往嘴里灌了口酒,酒液順著下巴流到脖子里,涼得他打了個激靈,“明天……明天非得讓蘇妹妹教我繡個鼓面不可,把寒梅繡上去,比南境的破圖騰好看!”

夜色已深,觀星臺外的風聲漸緩,只有銅鈴還在不知疲倦地響,像在數(shù)著時辰?;鸲褲u漸弱下去,只剩炭火的紅光,映得六人身影在墻上拉得很長,時而交疊,時而分開,像星盤上變幻的軌跡。顧長生扶著微醺的鶴法雪,她的頭靠在他肩上,呼吸帶著酒氣的暖,陰陽劍被她抱在懷里,劍柄的黑白紋路在炭火下泛著溫潤的光。

“該歇息了。”顧長生輕聲道,聲音被炭火的噼啪聲襯得格外清晰,“明天還要押解俘虜,路不近呢。”他小心翼翼地扶著鶴法雪起身,她的腳步有些虛浮,全靠他攙扶著,月白色的披風掃過星盤,帶起的星砂落在炭火里,發(fā)出細碎的爆響。

陸十九抱起熟睡的蘇凌晨,小姑娘在她懷里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xù)睡。她的絳色皮甲與月白襦裙相襯,色調雖烈,卻透著說不出的和諧。許七安拿起剩下的酒壇,往顧清寒手里塞了塞:“別喝了,去睡吧,你的帳子我讓士兵搭好了,就在觀星臺旁邊,離著近?!?/p>

顧清寒擺擺手,舌頭有些打結:“我……我再坐會兒……看星……星子……”他指著夜空,其實連星子在哪都看不清了,眼神渙散,嘴角卻掛著笑,大概是想起了今日的勝利,或是明天的雪梅刺繡。

顧長生扶著鶴法雪往帳子走,她的指尖在他手心里輕輕劃著,像在寫什么字,大概是“歸客星”或是“雪星”。月光透過觀星臺的窗欞,在地上投下網(wǎng)格狀的影,兩人的影子交疊在其中,像被星軌溫柔地纏繞?!澳阏f……”鶴法雪的聲音帶著醉意的含糊,“蘇妹妹會喜歡北鳩的雪嗎?”顧長生低頭,在她發(fā)頂印下一個輕吻,帶著星砂與酒的氣息:“會的,那里有暖爐,有芝麻酥,還有不會再讓她害怕的人?!?/p>

陸十九抱著蘇凌晨跟在后面,許七安拎著空酒壇,走在最后,時不時回頭看看癱在木墩上的顧清寒,嘴角噙著無奈的笑。觀星臺的銅鈴還在響,這次的聲音很輕,像在為這一夜的喧囂畫上句點,又像在為明日的歸途低聲祝福。

炭火徹底暗下去時,顧清寒終于撐不住,腦袋歪在石桌上,發(fā)出輕微的鼾聲,粉披風蓋住半張臉,像蓋了層柔軟的云。星盤上的歸客星與雪星恰好運行到最高點,星光透過窗欞,在他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與他嘴角的芝麻酥碎屑相輝映,像撒了把天上的星子。

這一夜,觀星臺沒有刀光劍影,沒有陰謀詭計,只有烤鹿的香、寒梅釀的醇、芝麻酥的甜,還有六個靈魂在勝利后的依偎。他們的呼吸與銅鈴聲相融,與炭火余燼的輕響相和,在這北境的觀星臺上,織成了一段最溫暖的旋律,比任何戰(zhàn)歌都更動人,比任何星圖都更清晰——那是關于守護,關于重逢,關于在風雨過后,終于能安心的尋常幸福。


更新時間:2025-08-15 03:13: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