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的冬天,雪下的特別大,寒風(fēng)卷著雪花,拍打著劉家村那扇用紙糊的窗戶,
屋內(nèi)一個男嬰呱呱墜地,裹著打滿補丁的破棉被,哭聲卻格外響亮?!八?,
你看這孩子哭的多有勁!”虛弱的母親望著門外白茫茫的田野,嘆了口氣,“就叫群羊吧,
像羊一樣,吃草好養(yǎng)活?!眲⑷貉蚴羌抑械拈L子,下面還有四個弟妹。
從小他就懂得“長子如父”的道理。六歲放牛,九歲下地干活,上完五年級就不上學(xué)了,
成了生產(chǎn)隊里的"好勞力"。他才十二歲,粗糙的手掌已布滿繭子,
黝黑的小臉上總掛著憨厚的笑容。“羊娃兒哥,我們一組吧!
”生產(chǎn)隊里同齡的男娃兒、女娃兒都愛跟他搭班子。他干活從不偷懶,總是第一個到地里,
最后一個離開。別人鋤一壟地的時間,他能鋤完兩壟。傍晚記工分時,他們組拿分總是最多。
1978年,改革開放的春風(fēng)吹到了劉家村。已經(jīng)二十六歲的劉群陽聽說自己能做買賣了,
興奮的一夜沒睡,第二天天沒亮,就拉著二弟雙喜,去離村里有30多里路遠(yuǎn)的南山。
“大哥,咱們真要砍柴賣嗎?”雙喜揉著惺忪的睡眼問道?!班?,聽說鎮(zhèn)上的柴火能賣錢。
"群羊揮舞著砍,動作麻利,“咱們年輕力壯,不怕吃苦,就能掙錢。
”兄弟倆每天天不亮就出發(fā),徒步30多里路砍完柴再背到鎮(zhèn)上去賣,
一天下來手被荊棘劃得滿是血口子,肩膀磨破了皮,但看著攢下來的錢,兩人相視一笑,
覺得值了!一個月后,群羊在集市上聽到兩個商販閑聊:“峪山的黃豆便宜,
拿到張集那邊能賣高價呢?!闭f者無心,聽者有意。當(dāng)晚,群羊拉著雙喜商量:“喜娃兒,
我們?nèi)ベu黃豆吧!聽說1斤能掙一兩分錢呢!”第二天凌晨兩三點,兄弟倆就出發(fā)了!
徒步二三十里,到了虞山鎮(zhèn),用賣柴攢的錢買了200多斤黃豆,他們沒有運輸工具,
全靠肩膀挑!“大哥,我肩膀痛……”返程的路上,返程的路上,雙喜呲牙咧嘴的說。
群陽看了看弟弟紅腫的肩膀,二話不說,把雙喜的黃豆分到一半到自己的肩膀上,
一百多斤的重量壓的他腰都直不起來了,腳底磨出了血泡,他就扯塊破布裹上繼續(xù)趕路。
到了張集,黃豆果然賣了好價錢賺早賺來的兩塊錢,他們高興的像個孩子?!按蟾纾?/p>
我們回去的時候買點紅薯吧!我們鎮(zhèn)上的紅薯賣的貴,這邊賣的便宜!”群羊眼睛一亮,
“好主意!”就這樣,他們開始了“黃豆去紅薯回”的小買賣。每次賺個兩、三塊錢,
在那個年代,已經(jīng)是不小的數(shù)目了!三個月后,群陽讓堂叔幫忙做了一輛木板車,
這樣以后他們可以多拉點貨。2 雨中貴人兄弟倆啊,摸著粗糙的木把手興奮的去張集了。
那天他們?nèi)サ脑纾璩恳呀?jīng)收好黃豆,把板車裝的滿滿的,興沖沖地出發(fā)了!天空陰沉沉的,
但被發(fā)財夢沖昏了頭腦的兩人也沒在意,以為是陰天下不來雨。到半路忽然電閃雷鳴,
豆大的雨點砸了下來!“糟了!黃豆淋濕了就完了?!比貉蚰樕笞?,黃豆一旦受潮,
不僅賣不上價,還可能發(fā)霉變質(zhì),血本無歸。兄弟兩人手忙腳亂的脫下外套蓋在黃帶上,
然后把雨布和蓑衣都鋪在黃豆上,他們就剩斗笠?guī)ь^上,但雨越下越大,轉(zhuǎn)眼間渾身濕透了,
板車上的黃豆雖說蓋住了,也不能再淋雨了。“大哥,咋辦呢?這可是全部的家當(dāng)了!
”雙喜,急得快哭了。群羊咬咬牙說:“推快點,前面好像有個村子!
”兩個人拼盡全力推著沉重的板車在泥濘的路上艱難的前行著,雨水模糊了視線,
板車不斷地打滑,忽然一個輪子陷進了泥坑,無論怎么推都紋絲不動。就在兄弟倆絕望之際,
一道手電筒照了過來?!靶枰獛兔幔俊币粋€洪亮的聲音在雨中響起。
來人是個30多歲的漢子,身材魁梧,穿著軍用雨衣不等回答,他就蹲下來檢查板車,
“車輪陷住了,來我們一起抬!”三人數(shù)123一起用力,終于合力終于把板車抬出了泥坑。
漢子看了車上濕漉漉的雨布下蓋著的麻袋,“這里面裝的是什么呀?”群陽喘著氣,
老實地回答"黃…黃豆!”“淋濕了就糟了,我家就在前面,先去避避雨吧!”到了漢子家,
他們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間供銷社。漢子叫陳安國,是退休軍人,現(xiàn)在負(fù)責(zé)這個村子里的供銷社。
“你們這是做買賣呀?”陳安國一邊幫他拿干毛巾擦雨水,一邊問。群陽不好意思地說,
“剛開始做?!薄坝心懥?!現(xiàn)在政策放開了,做買賣不丟人!”陳安國笑著說。
"你們吃飯了嗎?"他接著問兄弟倆。"急著趕路,還沒呢?!比貉蚣t著臉回答。
陳安國從房間里面拿出幾塊烙饃和一碗醬蘿卜絲,又給他們倒了兩碗白開水,
爽朗地說"出門在外不容易,先將就吃一點!”兄弟倆感激的連說“謝謝”。吃飽喝足了,
等了一會兒雨沒下了,臨走的時候,陳安國問他們,“你們這一趟能掙多少錢呀?
”群羊老實地回答“除去本錢能賺二、三塊錢?!标惏矅鴵u搖頭說“太辛苦了!知道芝麻嗎?
現(xiàn)在芝麻價錢好,一斤能掙5分錢,而且體積小,連板車一次能拉五百斤。
”兄弟倆聽完眼睛都瞪大了,"五百斤,那不就能掙二十五塊錢了?”“沒錯,
如果你們有興趣,我可以給你介紹幾個芝麻收購點,我看你們?nèi)藢嵲?,又不怕吃苦?/p>
愿意幫你們一把!”陳安國拍著群羊的肩膀回答著。3 芝麻開門回程的路上,
兄弟倆開心的討論著這個機會,板車在月光下吱吱作響,但他們的心任何時候都要明亮。
"大哥,我們遇上貴人了"雙喜激動地說。群陽望著遠(yuǎn)處隱約可見的村莊輪廓,
心中涌起了前所未有的希望?!笆前?,好日子馬上要來了!”剛回到家后,
他們的母親陳志蘭就從屋里沖出來,趕緊接過板車,心疼地說:"兒呀,快去洗洗,
灶臺上有飯菜,吃了好好歇歇!”村里人尊稱她"陳大炮",她個子又高又結(jié)實,
烏黑的頭發(fā)利落地扎在腦后,臉上的皺紋夾著常年勞作的曬斑。說起她呀,
村里既敬重她又喜愛。她說話幽默風(fēng)趣,有一次她在干菜園里干活的時候,褲襠的線裂了,
回家的時候,她把菜籃擋在屁股后面,村里人碰見他了,說“陳大炮,
你把籃子放在屁股后面干嘛呀?"她笑瞇瞇的大著嗓門說,“哎呀,不瞞你們說,
剛剛在干活的時候放了個屁,把褲子就沖破了!”大家聽后都哈哈大笑。
他們父親是老實溫和的人,一天到晚都笑瞇瞇,好像就碰不到為難的事。
兄弟倆吃好飯顧不上休息,拉著母親就進了屋,
興奮地把遇到陳安國以及芝麻生意的事說了一遍?!澳?,您說這事兒咋樣?
”群羊滿眼期待地看著母親?!瓣惏矅@人我聽說過,是個實在人,他給指的路,錯不了。
”母親陳志蘭思索片刻后說道。這時父親也走進屋,笑著說:“我看行,咱不怕吃苦,
就怕沒機會。這芝麻生意能賺不少,試試唄?!币患胰藝谝黄?,開始仔細(xì)商量起來。
如何籌集買芝麻的本錢,怎么運輸,銷路又該怎么拓展。兄弟倆認(rèn)真地聽著父母的建議,
不時提出自己的想法。最終,他們制定了一個初步的計劃。群羊和雙喜干勁十足,
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美好的未來。第二天,他們便按照計劃開始行動,準(zhǔn)備大干一場,
讓生活變得越來越好。大清早,兄弟倆就去找本家的兄弟劉江、劉河,
告訴他們做收芝麻的生意,需要他們兩人加入合伙做。聽完群羊的生意計劃后,
劉江、劉河心動了,他們兄弟倆在附近村落里親戚多,人緣廣,
讓他們在村里聯(lián)系賣芝麻的鄉(xiāng)親們,群羊兄弟倆負(fù)責(zé)驗收芝麻的質(zhì)量并銷售出去,
本錢一起出,賺錢了一起分,這樣的好事誰都愿意做,何況是自家兄弟介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