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沒有再理會工作上的不如意。
這幾天，我蹲在小賣部的柜臺后，幫阿杰整理新到的貨品。
山里的風總是帶著草木的清香，遠處傳來孩子們的嬉鬧聲。
“穗子！你電話！”
阿杰從里屋探出頭，晃了晃我的手機。
“又是那個‘前公司’的。”
我擦了擦手上的灰，接過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周總監(jiān)”三個字。
這已經(jīng)是今天的第五個未接來電了。
“喂？”
我按下接聽鍵，山風呼嘯，信號斷斷續(xù)續(xù)。
“李穗！甲方點名要你回來收拾爛攤子！否則全組滾蛋！”
“如果你愿意回來，我們給你獎金翻十倍！”
老周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我沉默了幾秒，抬頭看了看湛藍的天，遠處山巒起伏，云卷云舒。
“我考慮考慮?！?/p>
畢竟誰愿意和錢過不去呢。
我掛斷了電話，順手把手機丟進了裝玉米的竹筐里。
阿杰挑了挑眉：“又要回去當女超人了？”
我白了他一眼：“我現(xiàn)在是山里的野貓抓捕專家?！?/p>
中午，村里的孩子們跑來求助，說小橘貓到處亂跑，抓不到。
我拍了拍手上的灰，跟著他們跑到樹下。
“穗子姐，它在那兒！”
小虎指著樹后，一只橘色的小團子正瑟瑟發(fā)抖。
我活動了下手腕，躡手躡腳走到樹后。
山風拂過臉頰，帶著熟悉的草木香。
我小心翼翼地伸手，想抓住那只小貓，卻先摸到了一個人的腿。
我一愣，順著視線往上看。
那是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眉目清朗，唇角帶著淺淺的笑意。
他彎腰，輕松地抱起了那只小貓，輕聲說：“好久不見?！?/p>
我僵在原地，心臟猛地跳了一下。
陳敘白。
我小時候的鄰居，也是我情竇初開時偷偷喜歡過的男孩。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我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葉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昨天?！?/p>
他摸了摸小貓的頭，眼神卻一直落在我臉上。
“聽說你回來了，就想來看看?！?/p>
我有些局促地抓了抓頭發(fā)。
十二年沒見，他已經(jīng)從那個瘦弱的少年，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西裝革履，舉手投足間都是成熟男人的沉穩(wěn)。
而我，卻變成個在山里抓貓摸魚的無業(yè)游民。
“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
我試圖找個話題。
“做點投資?！?/p>
他笑了笑，從口袋里掏出一顆玻璃珠，遞給我。
“還記得這個嗎？”
我接過那顆泛著藍光的玻璃珠，記憶瞬間被拉回十二歲那年。
那時候，陳敘白總是被村里的孩子欺負。
他性子溫和，從不還手。
而我像個女俠一樣，總揮舞著樹枝沖上去，把那些欺負他的人趕跑。
有一次，我們比賽跑步，誰輸了就要把最寶貝的東西給對方。
我輸了，把攢了半年的玻璃珠給了他，還嘴硬說：“這可是我的嫁妝！”
現(xiàn)在，他輕笑：“物歸原主。”
晚上，我坐在小賣部門口的石階上，盯著那顆玻璃珠發(fā)呆。
阿杰遞給我一瓶汽水，揶揄道。
“怎么，舊情人回來了，魂都丟了？”
我踢了他一腳：“胡說什么！”
手機又響了，是公司同事發(fā)來的消息。
“穗子，甲方下了最后通牒，明天再不回來，我們全完了。”
我嘆了口氣，抬頭看了看星空。
山里的星星比城市亮得多，像是撒了一把碎鉆。
“在想什么？”
陳敘白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后。
“工作的事。”我苦笑，“可能......明天得回城里一趟?！?/p>
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我開車送你?！?/p>
我愣了一下：“你......不忙嗎？”
他看著我，眼神溫柔：“十二年前，你保護過我?，F(xiàn)在，換我和你站同一站線。”
山風輕輕吹過，帶著夏夜特有的暖意。
我握緊了那顆玻璃珠，突然覺得，或許一切都沒那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