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沈知意坐在落地窗前的畫架旁，指尖蘸著顏料，在畫布上涂抹出一片溫柔的藍。
窗外是終年不化的雪峰，陽光透過玻璃，落在她的發(fā)上，染上一層淺金色的光暈。
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想起陸延了。
久到，那些曾經(jīng)的痛楚，都變成了模糊的舊夢。
陸沉舟推門進來時，看到的正是這一幕，他站在門口，沒有出聲打擾，只是安靜地看著她作畫。
直到沈知意放下畫筆，他才走近，將一杯熱可可放在她手邊。
“畫得很好?！彼吐曊f，目光落在畫上。
沈知意笑了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甜膩的溫度從喉嚨一直暖到胃里：“謝謝?！?/p>
陸沉舟看著她，突然開口：“后悔嗎？”
沈知意抬眸：“后悔什么？”
“離開他?！?他抿抿唇，試探地詢問她的心意。
沈知意跟他說過前世的事情，相伴十年，青梅兩世，怎能說忘就忘呢？他知道沈知意的心中還有陸延的位置，或許不是愛，也不是恨，但之前相伴過的回憶，是很難忘掉的。
她搖頭，眼神平靜：“那不是我的人生?！?/p>
現(xiàn)在，才是她的人生。
清晨，她會在花園里寫生，畫那些沾著露水的玫瑰；
午后，她去鎮(zhèn)上買畫材，偶爾和當(dāng)?shù)厝藢W(xué)做手工巧克力；
夜晚，她坐在壁爐前看書，而陸沉舟就在一旁處理文件，兩人不怎么說話，但心都是熨帖的。
有時，她會收到沈父的信。
信里說，沈家已經(jīng)重整旗鼓，沈念嬌也因為之前的丑聞徹底沉寂。
而陸延，他瘋了。不是形容詞，是真的瘋了。
他砸了那間準(zhǔn)備用來囚禁沈知意的新房，燒了所有關(guān)于她的東西，卻唯獨留下了那兩幅畫。
他把它們掛在臥室里，日夜相對，是懲罰他自己，又像是為她贖罪。
沈知意看完信，平靜地折好，放進抽屜里。
那些過往，早已與她無關(guān)。
但沈知意沒想到再聽到陸延的消息時，會是以這樣的方式。
他出車禍了。
為了救一個橫穿馬路的小女孩，他在車流中沖了出去，自己被撞飛數(shù)米，明明渾身是血，卻死死護著懷里那個嚇呆的孩子。
新聞?wù)掌?，他躺在?dān)架上，鮮血浸透了襯衫，可嘴角卻帶著一絲笑。
就像很多年前，那個會為她擋風(fēng)的少年。
沈知意盯著那張照片，指尖微微發(fā)抖，她以為自己早已不在乎了，可心臟卻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陸延幸運地活了下來。
但醫(yī)生說他大腦受損，記憶停留在了十八歲，那個還沒遇見沈念嬌的年紀(jì)，他還是那個滿心滿眼只有沈知意的少年。
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拔掉輸液管，跌跌撞撞地沖出醫(yī)院。
“知意呢？”他抓著每一個護士問，眼神慌亂又執(zhí)拗，“我要找沈知意！”
沒人敢告訴他真相。
直到他翻出舊手機，查到沈知意曾在瑞士的蹤跡，便不顧醫(yī)生阻攔，拖著渾身是傷的身體，買了最早的航班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