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下課鈴響,我抓起包和那個燙手的保溫杯就想跑。
“顧晚!”
溫言學(xué)長的聲音,清潤溫和,像一陣春風(fēng)。他站在教室門口,穿著干凈的白色襯衫,笑容一如既往地讓人舒服。周圍幾個女生小聲地驚呼起來。
我的心臟不爭氣地漏跳一拍,早上那點尷尬和驚嚇?biāo)查g被巨大的驚喜沖淡。溫言學(xué)長主動找我!他是不是……看到我昨晚的消息了?他是不是……
我趕緊擠出一個自認(rèn)為最甜美的笑容,抱著保溫杯小跑過去:“溫學(xué)長!有事嗎?”
溫言的目光在我臉上停頓了一秒,然后,落到了我懷里的保溫杯上。他微微蹙了下眉,眼神里飛快地掠過一絲……疑惑?或者別的什么?
“哦,沒什么大事?!彼芸旎謴?fù)了溫和的笑,“下午社團活動室要整理一批舊資料,你有空的話,可以過來幫幫忙嗎?”
“有空有空!當(dāng)然有空!”我忙不迭點頭,生怕他反悔。
“好,那下午三點見?!睖匮孕χc點頭,目光又似有若無地掃過那個保溫杯,轉(zhuǎn)身走了。
我抱著杯子站在原地,心里那點雀躍像被戳破的氣球,一下子癟下去不少。他剛才看杯子的眼神……什么意思?難道他誤會了?以為這杯子是別人送我的?我低頭看著懷里這個銀灰色的罪魁禍?zhǔn)?,恨不得把它立刻扔進垃圾桶。
下午兩點五十,我提前溜到了活動室。門虛掩著,里面?zhèn)鱽頊匮院鸵粋€女干事討論的聲音。我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去。
“學(xué)長,我來……” 話卡在喉嚨里。
活動室里不止溫言和那個女生??看暗臅芘?,沈亦白正微微低著頭,手里拿著份文件,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側(cè)臉上,勾勒出清晰的輪廓。他像是沒聽見我進來,專注地看著手里的東西,安靜得像個背景板。
他怎么也在?!
溫言抬頭看到我,笑了笑:“顧晚來了?正好,沈亦白也過來幫忙整理他們辯論社寄存在這邊的舊檔案?!彼噶酥附锹涠殉尚∩剿频膸讉€紙箱,“喏,那邊就是,辛苦你倆了?!?/p>
讓我和沈亦白一起干活?還是單獨在角落?我頭皮一陣發(fā)麻。溫言學(xué)長,你是故意的嗎?!
溫言和那個女干事很快抱著另一摞資料出去了,說是去隔壁倉庫找東西。活動室的門“咔噠”一聲輕響,關(guān)上了。
只剩下我和沈亦白。空氣瞬間凝固,只剩下窗外隱約的蟬鳴,還有我擂鼓般的心跳。
我僵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那個該死的保溫杯,還被我下意識地緊緊抱在懷里,像個燙手山芋。
沈亦白終于放下了手里的文件,轉(zhuǎn)過身,沒什么表情地看著我,目光落在我懷里的保溫杯上。
“杯子,”他開口,聲音不高,在這過分安靜的空間里卻格外清晰,“好用嗎?”
我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差點跳起來:“沈亦白!你早上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彼易哌^來,步子不快,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他很高,走近了,陰影幾乎把我籠罩住。我不得不仰頭看他。
“字面意思個鬼!”我壓低聲音,又急又氣,“我昨晚那條消息是發(fā)錯了!不是發(fā)給你的!是發(fā)給溫言學(xué)長的!你明白嗎?誤會!天大的誤會!”
我一口氣吼完,感覺肺都要炸了。臉燙得能煎雞蛋。
沈亦白沒說話。他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緒。他就那么靜靜地看著我,看了足足有五秒鐘。
五秒鐘,漫長得像一個世紀(jì)。活動室里安靜得可怕。
然后,他嘴角極其輕微地向上扯了一下。不是笑,更像是一種……了然?或者別的什么我看不懂的東西。
“哦?!彼K于應(yīng)了一聲,聲音平淡無波,聽不出情緒。
就一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