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送成功。我抱著手臂,冷笑??茨氵@下還有什么話說!
手機幾乎是立刻就震動了一下。
沈亦白回復(fù)了。
依舊簡短:
「嗯?!?/p>
「涼的?」
「等著?!?/p>
等著?等什么?
我被他這三個字弄得一頭霧水。還沒等我琢磨明白,宿舍門就被敲響了。
“誰???”林曉曉揚聲問。
“送外賣的?!遍T外傳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我和林曉曉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疑惑。我們沒點外賣???
林曉曉下床去開門。門打開,一個穿著藍色外賣制服的小哥站在門口,手里提著一個……保溫袋?
“您好,沈先生點的外賣,麻煩簽收一下?!毙「邕f過來一個袋子。
林曉曉一臉懵逼地接過來,簽了字。關(guān)上門,她提著袋子走到我面前,表情古怪:“沈先生?給……你的?”
袋子上印著附近一家很有名、也死貴的養(yǎng)生粥鋪的logo。
我僵硬地接過袋子,打開。里面是一個精致的陶瓷燉盅,蓋子蓋得嚴嚴實實。旁邊還貼著一張小小的打印紙條,上面是機打的字,卻莫名讓我聯(lián)想到沈亦白那張沒什么表情的臉:
「熱的?!?/p>
我看著那兩個字,再看看桌上那個被我灌了涼水的保溫杯,再看看手里這盅還冒著絲絲熱氣的粥……
心里那點怒氣,像是被戳破的氣球,“噗”地一下,泄了個干凈。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復(fù)雜的、難以言喻的感覺。
酸酸的,澀澀的,還有點……漲漲的。
林曉曉湊過來,看著燉盅和紙條,眼睛瞪得溜圓,發(fā)出一聲長長的、意味深長的:
“哦~~~”
日子像被按下了快進鍵,又恢復(fù)了某種奇異的軌道。沈亦白依舊雷打不動地占據(jù)著我旁邊的座位,依舊沉默寡言。只是,那個癟了一角的保溫杯,莫名其妙地在我桌子上生了根。
我沒再用它裝過涼水,也沒真的扔掉它。它就那么杵在那兒,像個沉默的哨兵。而沈亦白,隔三差五,總會以各種匪夷所思的方式,給我點一份熱騰騰的外賣。
有時是一盅燉得軟爛的甜粥,有時是一碗撒了蔥花的餛飩,有時甚至是一杯暖手的奶茶。每次都附著一張小小的打印紙條:「熱的?!?/p>
從不署名,但我知道是他。
我抗議過,在微信上罵他錢多燒得慌。他要么不回,要么就回個「哦」或者「嗯」,氣得我牙癢癢,又拿他沒辦法。林曉曉說這叫“溫水煮青蛙”,我嘴硬地反駁“是糖衣炮彈”,心里卻越來越?jīng)]底氣。
直到那個周末。
林曉曉神神秘秘地拉著我去市中心新開的網(wǎng)紅書店打卡,說是拍照好看。書店很大,設(shè)計感十足,人也不少。我們逛到三樓的藝術(shù)區(qū),林曉曉被一本畫冊吸引,挪不動步。
“晚晚,你等我一下,我去那邊看看攝影集!”她指著不遠處一個相對僻靜的書架角落。
“行,去吧?!蔽野贌o聊賴地靠在旁邊的書架上,隨手抽了本封面花里胡哨的書翻著。
剛翻了兩頁,一個有點耳熟、帶著點驚喜的男聲在旁邊響起:
“顧晚?這么巧?”
我抬頭,是溫言。
他穿著淺咖色的風(fēng)衣,手里拿著兩本書,笑容溫和,眼神清亮??雌饋硪呀?jīng)從之前的“情傷”里走出來了。
“溫學(xué)長?”我也有些意外,笑了笑,“好巧啊。”
“是啊,”他走近幾步,目光落在我手里的書上,笑容加深了些,“你也喜歡這位插畫師?他的風(fēng)格挺獨特的?!?/p>
“啊?哦……隨便翻翻?!蔽矣悬c尷尬地把那本封面夸張的書塞回書架。
氣氛一時有點微妙的沉默。自從活動室事件后,我們還是第一次這樣單獨面對面說話。
“那個……”溫言似乎也察覺到了,主動開口,語氣帶著點釋然和真誠,“之前的事……都過去了。顧晚,我們還是朋友吧?”
他伸出手,笑容坦蕩。
我心里那點殘余的芥蒂,在他這樣坦率的態(tài)度下,也煙消云散了。我松了口氣,也笑了,伸出手和他輕輕握了一下:
“當(dāng)然,學(xué)長?!?/p>
就在我收回手,溫言也準(zhǔn)備說什么的時候——
“顧晚?!?/p>
一個冰冷、低沉、壓抑著某種情緒的聲音,像淬了冰的刀子,毫無預(yù)兆地從我身后斜側(cè)方插了進來。
我渾身一僵,猛地轉(zhuǎn)頭。
沈亦白。
他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就站在幾步開外的一個高大書架旁。穿著黑色的長款大衣,身形挺拔,臉色卻陰沉得可怕。他手里也拿著一本書,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