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白……愛我?
那個處處跟我作對、冷漠毒舌、被我罵了會絕食、逼急了會砸東西的沈亦白?他愛我?
荒謬!
可心臟卻不受控制地瘋狂跳動起來,帶著一種尖銳的疼痛和……恐慌。
“不……不可能……”我下意識地反駁,聲音卻虛弱得連自己都不信,“他恨我還差不多……”
“恨?”林曉曉翻了個白眼,“恨你會因為你一條發(fā)錯的消息就巴巴地送杯子?恨你會因為你罵他幾句就絕食?恨你會天天像個背后靈一樣守著你上課?恨你會因為你喝涼水就給你點熱粥?恨你會因為看見你跟別的男人握個手就發(fā)瘋砸東西?顧晚,你智商呢?被狗吃了嗎!”
林曉曉的每一句質(zhì)問,都像重錘砸在我心上。那些被我刻意忽略、強行用“神經(jīng)病”、“報復”、“誤會”來解釋的細節(jié),此刻無比清晰地串聯(lián)起來,指向一個我從未敢想、也拒絕去想的可能。
他真的……當真了。
從那條發(fā)錯的消息開始。他就認了真。
而我,都做了些什么?
把他的“當真”當成膈應(yīng),把他的關(guān)心當成報復,把他的沉默當成冷漠,把他的失控當成發(fā)瘋……我一次次地推開他,否定他,甚至當著他的面,和那個他以為的“情敵”握手言歡……
難怪他會砸了那個杯子。
那大概是他僅剩的、能證明自己“當真”過的憑證。他親手毀了它,連同他自己那點卑微的希望。
一股巨大的恐慌和悔意攫住了我,比任何一次被他在辯論場上碾壓都要難受百倍。
“那……那我現(xiàn)在怎么辦?”我抓住林曉曉的胳膊,像抓住救命稻草,聲音帶著哭腔,“他肯定恨死我了……他那個眼神……曉曉,他不會再理我了……”
“現(xiàn)在知道急了?”林曉曉沒好氣地拍開我的手,但眼神還是軟了下來,“哄??!去哄他啊!把你那點該死的自尊心收一收!去找他!把話說清楚!”
“怎么說?說什么?”我六神無主。
“說你發(fā)錯消息是事實,但你后來……沒發(fā)錯!”林曉曉一臉“朽木不可雕”的表情,“說你雖然一開始是想膈應(yīng)他,但后來……后來覺得他也沒那么討厭!說你習慣他坐旁邊了!說你不討厭他送的粥!說你看他砸杯子的時候……心疼了!”
心疼?
是的。當他砸下那個杯子,當他用那種絕望的眼神看我時,我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樣疼。那不僅僅是尷尬和難堪,是實實在在的、尖銳的疼痛。
“我……”我張了張嘴,臉燒得厲害,“我說不出口……”
“說不出口就等著后悔一輩子吧!”林曉曉叉著腰,“顧晚,我告訴你,沈亦白那種人,看著冷,心硬起來比誰都狠!他今天能砸杯子,明天就能徹底消失在你的世界里!你信不信?”
我信。我太信了。想到他可能真的從此消失,再也不出現(xiàn)在我旁邊的座位上,再也不給我點那些“熱的”外賣……一股滅頂般的恐慌瞬間淹沒了我。
“我去!”我猛地站起來,因為動作太急,椅子腿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我現(xiàn)在就去!”
我沖出宿舍,幾乎是狂奔著沖向沈亦白的宿舍樓。心臟在胸腔里狂跳,撞得肋骨生疼。冷風灌進喉嚨,帶著鐵銹般的腥甜。
跑到他宿舍樓下,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不知道他具體住哪間。宿管阿姨警惕地看著我這個生面孔。
我喘著粗氣,掏出手機,手指顫抖著找到沈亦白的微信。
上一次對話,還停留在我發(fā)的那句「用了!滿意了?!」,和他回的那個「嗯?!埂笡龅??」「等著?!?/p>
我點開輸入框,手指因為緊張和冷風而僵硬。刪刪打打,最終只發(fā)出去三個字:
「你在哪?」
發(fā)送。然后,死死地盯著屏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沒有任何回復。
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他不理我了。他這次,是真的……不要理我了。
巨大的失落和恐慌像冰冷的潮水,瞬間將我淹沒。鼻子一酸,眼淚毫無預兆地涌了上來。我趕緊低下頭,不想讓宿管阿姨看到我的狼狽。
就在我絕望地準備轉(zhuǎn)身離開時——
“嘀嘀。”
手機屏幕,亮了。
是沈亦白的回復!
只有兩個字,冷冰冰的,沒有任何情緒:
「樓下?!?/p>
樓下?
我猛地抬頭,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慌亂地四下張望。
宿舍樓門口空蕩蕩的,只有寒風卷著幾片枯葉打著旋兒。旁邊的自行車棚,路燈壞了一盞,光線昏暗。
沒有他的影子。
我像個傻子一樣在原地轉(zhuǎn)圈,眼淚不爭氣地掉下來。他耍我?還是……他根本不想見我?
“看哪兒呢?”
一個低沉沙啞、帶著明顯疲憊的聲音,從我身后側(cè)方傳來。
我渾身一僵,像被按了暫停鍵。心臟驟停了一瞬,然后瘋狂地跳動起來,幾乎要沖破胸膛。
我慢慢地、極其緩慢地轉(zhuǎn)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