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準備結(jié)婚的日子,甜得發(fā)膩。
白妍希像只慵懶的貓,柔軟地蜷在我懷里。
我們一起看老舊的文藝片,當電影情節(jié)漸入佳境,她卻忽然動了動。
那是她骨子里的習慣,我太熟悉了。
她走向冰箱,拿出每晚的標配。
一瓶冰啤酒,總是她的心頭好。
可她的身影,卻在冰箱前倏然定住。
空氣,在那一刻仿佛凝滯了幾秒。
幾秒后,她轉(zhuǎn)身回來。
手里,卻多了一罐橙味汽水。
“怎么不喝了?”我懶聲問了一句。
視線還黏在屏幕上,并未多想。
她拉開拉環(huán)的手指,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
隨即,她唇角漾開一抹輕笑。
“不是某人總說,討厭我滿身的酒氣嗎?”
這理由聽起來太過甜蜜了,讓我心里一沉。
我終于側(cè)過頭,目光沉沉地看著她。
“我勸了你多少年,耳朵都快起繭了?!?/p>
“怎么不見你聽?”
“每天雷打不動的一瓶,現(xiàn)在說戒就戒了?”
她下意識地避開了我的視線,揭開汽水罐上蓋著的錫紙。
“有人跟我說……”
“……喝酒,會死得早?!?/p>
我的心臟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
“誰說的?”我的聲音冷得像冰。
她握著罐子的動作,驟然僵住。
下一秒,她卻又笑開了。
“還能是誰?”
她迎上我的目光,眼底卻藏著我看不懂的深海。
“能勸得動病人的,當然只有醫(yī)生啊。”
屏幕上的光影明滅,像我此刻紛亂的心跳。
白妍希將手里的汽水湊到我唇邊,順手喂了一口。
冰涼的甜意在舌尖炸開,涼得我眼眶都陣陣發(fā)漲。
指尖無意識地攥緊,電影里纏綿的對白,我再沒半分心思聽下去。
鼻息間,縈繞著一股陌生的冷香,不是她慣用的甜橙與茉莉,而是一種……冷冽的薄荷。
像一根冰冷的針,扎進我的神經(jīng)。
我下意識地挪開了身體,拉開了我們之間的距離。
“你換了沐浴露?”
“嗯?”
白妍希看著突然空了的懷抱,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卻又被她迅速地用平靜掩蓋。
“超市隨便買的。”
我扯了扯嘴角,笑意卻未達眼底。
“你還會自己去逛超市了?我怎么記得,有人最討厭人多的地方?!?/p>
我的目光鎖住她的眼睛,不放過任何一絲微表情。
白妍希的眼神凝滯了一瞬,隨即故作輕松地笑道:
“新開的超市搞特價,我就去湊個熱鬧?!?/p>
理由天衣無縫。
可她從來不是那種會為幾塊錢特價,就去人擠人湊熱鬧的性子。
我不再追問,沉默著,重新將她攬回懷里。
她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
鼻息間,那股陌生的薄荷冷香,纏繞著我的脖頸,讓我?guī)缀踔舷ⅰ?/p>
心像是被灌滿了沉甸甸的鉛,直直墜入無底的深淵。
討厭一切薄荷味東西的白妍希,喝著薄荷味的飲料。
用著薄荷味的沐浴露。
那香味,清冽又高級,絕不是普通超市能買到的廉價貨色。
昨晚,我用她手機點外賣時,大數(shù)據(jù)推送的首位餐廳,赫然是一家浙江菜館。
招牌菜,是西湖醋魚和腌篤鮮。
而白妍希和我一樣,最討厭這類聞著就泛著腥氣的菜式。
手里的杯子劇烈地晃了晃,冰涼的水痕漫過指縫。
一個男人的輪廓,在我腦海里,由模糊變得清晰。
一個身上帶著薄荷冷冽香氣的男人。
一個偏愛浙江菜的男人。
一個……讓白妍希為他改變了所有習慣的男人。
我抱著她的手臂,一寸寸收緊,幾乎要將她嵌入我的骨血。
可我知道,一切都晚了。
白妍希出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