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我調回了家鄉(xiāng)那座安逸的小城。
時間是最好的療藥,它將那些曾經刻骨銘心的傷痛,打磨得光滑平順,再也泛不起一絲波瀾。
生活逍遙自在到,我?guī)缀跻?,生命里曾有過那樣一段轟轟烈烈的愛情。
直到那天,在醫(yī)院白色的走廊里,我與蘇星衍不期而遇。
他穿著一身白大褂,身形卻不復記憶中的挺拔,反而透著一股被生活磋磨過的疲憊。
看著他在我面前站定,我才恍惚回神。
原以為早已恍若隔世的舊人舊事,算一算,竟也不過才兩年光景。
他沒打算與我寒暄,甚至連一個客套的開場白都沒有。
“我和白妍希,離婚了?!?/p>
他一開口,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我有些意外,倒不是為他們,而是沒想到,那場她不惜一切代價換來的婚姻,保質期竟如此短暫。
他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與其說是在對我傾訴,不如說是在對著一個虛空的影子發(fā)泄。
“她連婚禮都不肯辦。”
“婚房的裝修,是你喜歡的風格,家里的每一個角落,全都是你的痕跡?!?/p>
“我試著換掉一套沙發(fā),她就跟我大發(fā)雷霆,像是動了她的命根子?!?/p>
“你的那些東西,她一件都不肯扔,全都鎖在書房里,誰也不許碰……”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甘的顫抖,像一頭困在籠中的野獸。
“我真不明白,我到底哪里比你差?”
“憑什么我活在自己的家里,卻要處處看著你的影子!”
“我提離婚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就答應了,臉上甚至……甚至帶著一種如釋重負的表情?!?/p>
蘇星衍突然扯著嘴角,發(fā)出一聲比哭還難聽的輕笑。
“人啊,就是賤骨頭。”
“安穩(wěn)日子過久了,就總想去嘗點不一樣的。”
“有你在她身邊,她覺得膩了,非要去招惹外面的野草。”
聽到這里,我也笑了。
是一種發(fā)自內心的,帶著幾分憐憫的笑意。
“大概,有些人骨子里就犯賤吧?!?/p>
我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
“總喜歡那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也特別享受那種見不得光的感覺。”
“畢竟老話說得好。”
“得不到的,才永遠是最好的?!?/p>
“搶來的東西,玩起來才更刺激,更有新鮮感?!?/p>
我微微偏過頭,直視著他。
“你說,對吧?”
蘇星衍臉上的血色,一瞬間褪得干干凈凈。
他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嘴唇翕動了半天,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最終,他只是狼狽地轉過身,帶著滿身的頹然,快步離去。
我看著他倉皇的背影,就像在看一出與我無關的鬧劇,落下了滑稽的帷幕。
這次偶遇,沒有在我的心里留下任何痕跡。
因為,白妍希這三個字,連同與之相關的所有人,早已是我生命里,一個無關緊要的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