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愛的女人柳青鳶中了巫蠱之術(shù),需要一個皇室血脈的至純靈魂獻祭,方可得救。
我是當(dāng)朝皇后,是他的結(jié)發(fā)妻子,也是唯一符合條件的皇室血脈。我愛他,
愛到可以為他做任何事。所以我自愿走上高聳入云的祭壇,在烈火與咒文中,
將自己的靈魂獻祭給了他的心上人。他追封我為護國圣女,為我塑了金身,享萬世香火,
以此感念我的“深明大義”??伤恢?,我死后,靈魂被禁錮在他身邊,
親眼看著他日漸瘋魔。他抱著我的牌位喃喃自語,質(zhì)問我為何要死。更是在天下人面前,
宣布要迎娶我的牌位,立牌位為后。他瘋了。在我為他心愛的女人赴死之后,
他卻說他愛上了我。1沖天的烈火舔舐著我的裙角,灼熱的痛感從每一寸肌膚傳來,
卻遠不及我心口的萬分之一。祭壇之下,百官俯首,萬民跪拜。而我的夫君,
大梁的皇帝蕭玨,正站在離我最近的地方。他的目光穿過熊熊火焰,卻并未落在我身上,
而是緊緊鎖在不遠處高臺軟榻上那個面色蒼白、氣若游絲的女子——柳青鳶。
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大國師身著詭異的祭祀袍,口中念念有詞,手中的法杖指向我,
高聲吟唱著古老的咒文。“以鳳為引,以血為媒,魂歸天地,破咒解厄!
”我的血順著祭壇上雕刻的繁復(fù)紋路流淌,匯聚成一條詭異的紅線,蜿蜒著,
最終沒入柳青鳶的眉心。她蒼白的臉上,漸漸有了一絲血色。蕭玨眼中迸發(fā)出狂喜的光芒,
他甚至激動得向前邁了一步,仿佛要沖上高臺將她擁入懷中。真好。我愛的人,和他愛的人,
終于能得償所愿了。意識消散的最后一刻,我用盡全力,最后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很長,
長到足以看盡我們從年少相識到夫妻離心的短暫一生。蕭玨,愿你與柳青鳶,此后山河無恙,
歲歲長安。若有來生,我們……再也不要相見了。2我以為死亡是終結(jié),是解脫。
可當(dāng)我再次“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自己變成了一縷輕飄飄的魂魄,正懸浮在祭壇的上空。
我能看見下方的一切。看見我的身體在烈火中化為灰燼,只剩下一頂沉重的鳳冠,
在余燼中閃爍著凄冷的光??匆娏帏S悠悠轉(zhuǎn)醒,
她虛弱地喚了一聲:“阿玨……”蕭玨立刻沖了過去,將她打橫抱起,
聲音里是失而復(fù)得的顫抖:“青鳶,你沒事了,沒事了!”柳青鳶靠在他懷里,
目光掃過那片灰燼,眼中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與快慰,
隨即又換上了一副悲天憫人的神情?!盎屎蠼憬闼菫榱宋也拧彼f著,
擠出幾滴眼淚,哽咽道,“阿玨,是我對不起她,我不配活著……”“胡說!
”蕭玨立刻打斷她,語氣里滿是憐惜,“這不關(guān)你的事,是她自愿的。她身為皇后,
為國分憂,為朕分憂,是她的本分?!彼f得那么理所當(dāng)然,那么冷酷無情。
我的魂魄在半空中狠狠一顫。本分?原來我舍棄性命的犧牲,在他眼中,
不過是身為皇后應(yīng)盡的本分。我看著他們相擁離去的背影,看著百官起身,
看著宮人小心翼翼地收拾著我留下的那點殘骸。沒有人為我流一滴淚。這座皇宮,
這座我生活了五年的地方,仿佛只是撣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塵。也好,這樣也好。
我了無牽掛,該去投胎了??晌以囍h向遠方,卻發(fā)現(xiàn)一股無形的力量將我牢牢地禁錮住了。
我無法離開皇宮,甚至無法離開蕭玨身邊三丈之內(nèi)。我就像一個看不見的囚徒,
被鎖鏈拴在了他的身上。3我死了。這件事在京城里,似乎并未掀起太大的波瀾。第二天,
蕭玨下了一道圣旨?!盎屎筇K氏,性行淑均,克嫻于內(nèi),深明大義,為解救萬民于巫蠱之災(zāi),
自愿獻祭,功在社稷,朕心甚慰。特追封為‘昭仁護國圣女’,于城西皇家寺廟塑金身,
享萬世香火,以慰其靈?!币坏垒p飄飄的圣旨,就概括了我這悲哀的一生。
他甚至吝于給我一個“悼”或者“哀”的謚號?!笆ヅ?,多么諷刺的封號。仿佛我的死,
不是因為他那點骯臟的私心,而是為了天下蒼生。我飄在金鑾殿的房梁上,
看著他面無表情地處理著朝政,仿佛昨天那個在祭壇上失去妻子的人不是他。
柳青鳶的身體很快就康復(fù)了。她搬進了我曾經(jīng)居住的鳳儀宮。她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命人將我親手種下的那片梅林全都砍掉,換上了她喜歡的牡丹。工匠們揮舞著斧頭,
那些陪伴了我無數(shù)個寂寞日夜的梅樹應(yīng)聲倒下。我伸出手,想要阻止,
卻只能徒勞地穿過他們的身體。我的魂魄痛得蜷縮起來。蕭玨來看她時,正看到這滿地狼藉。
我以為他會阻止,畢竟,他曾在我生辰時,親口對我說:“婉婉,你喜歡的,朕都給你。
”那時,我指著這片梅林,笑得像個孩子??涩F(xiàn)在,他只是皺了皺眉,
對柳青鳶說:“你喜歡便好,只是這宮里剛辦完喪事,不宜大動干戈,免得沖撞了。
”柳青鳶立刻溫順地靠在他懷里,柔聲道:“是青鳶思慮不周了。我只是覺得,
皇后姐姐已經(jīng)不在了,這里總該有些新的氣象,免得皇上您見了觸景生情。
”好一個“觸景生情”。蕭玨的眉頭舒展開來,他攬著她的腰,低聲道:“還是你懂事。
”我看著他們,只覺得無邊的悲涼將我淹沒。原來,他不是不懂,他只是不在乎。
因為對象是我,所以一切都無所謂。4柳青鳶開始學(xué)著我的樣子。她穿我喜歡的素色衣衫,
梳我慣常梳的發(fā)髻,甚至連走路的姿態(tài),都刻意模仿著我的端莊。她以為這樣,就能取代我。
可惜,畫虎畫皮難畫骨。一日,蕭玨在御書房批閱奏折,柳青鳶端著一碗蓮子羹走了進來。
“皇上,您都忙了一天了,歇歇吧,嘗嘗臣妾親手為您做的羹湯?!彼龑脒f到蕭玨面前,
笑得溫婉可人。這是我從前最常做的事。蕭玨喜歡喝我做的蓮子羹,他說,宮里御廚的手藝,
都比不上我。我飄在一旁,冷眼看著。蕭玨接過湯碗,喝了一口,眉頭卻不自覺地蹙了起來。
“怎么了,皇上?是……不好喝嗎?”柳青鳶緊張地問。蕭玨放下湯碗,淡淡道:“太甜了。
”柳青鳶的笑容僵在臉上:“怎么會?臣妾是按著御膳房的方子做的,不多不少,剛剛好。
”蕭玨沒再說話,只是伸手揉了揉眉心,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他不知道,
我每次給他做蓮子羹,都會特意少放半勺糖。因為我知道,他雖喜甜食,卻不喜齁甜。
這些細枝末節(jié)的習(xí)慣,是我們在日復(fù)一日的相處中,慢慢磨合出來的。柳青鳶,她學(xué)得再像,
也永遠不會知道。她看著蕭玨疲憊的神情,又小心翼翼地開口:“皇上,
是不是又在為國事煩心?不如說給臣妾聽聽,或許臣妾能為您分憂呢?”我心中冷笑。
蕭玨此刻看的,是關(guān)于西北邊防的軍報。從前,他也會與我討論這些。我雖是女子,
卻也讀過兵書,能與他探討一二。他曾夸我,說我是他唯一的知己??闪帏S,
她不過是太傅府里嬌養(yǎng)出來的千金,除了吟詩作對,她懂什么軍國大事?果然,蕭玨抬起頭,
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深邃而復(fù)雜?!澳悴挥霉苓@些,退下吧,朕想一個人靜靜。
”他的語氣里,帶著一絲疏離和不耐。柳青鳶的臉色白了白,她咬著唇,委屈地行了一禮,
端著那碗沒喝完的羹湯,默默地退了出去。御書房里,只剩下蕭玨和我。他靠在龍椅上,
閉著眼,神情是說不出的落寞。良久,他忽然低低地,仿佛是無意識地,喚了一聲。
“婉婉……”我的魂魄狠狠一震。他有多久,沒有這樣叫過我了?自從柳青鳶三年前回京,
他就再也沒這么叫過我。他總是叫我“皇后”,冰冷而生分。我飄到他面前,
想看清他臉上的表情??晌铱吹降?,只有他緊鎖的眉頭和疲憊的側(cè)臉。他或許,只是累了。
5城西的皇家寺廟,我的金身塑好了。開光那天,蕭玨親自去了。那是一尊巨大的塑像,
披著霞帔,戴著鳳冠,眉眼間與我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神情悲憫,寶相莊嚴,
像一尊真正的神佛。不像我,我只會對著他笑,或者哭。蕭玨站在塑像下,仰頭看了很久。
香火繚繞中,我看不清他的神情。住持陪在一旁,滿臉諂媚地說道:“陛下請看,
這尊圣女像,我們請了天下最好的工匠,用了九九八十一日才塑成。圣女娘娘寶相莊嚴,
定能護佑我大梁國泰民安?!笔挮k沒有說話。他只是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塑像冰冷的底座。
他的指尖,劃過上面雕刻的我的名字——蘇婉?!八彼K于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
“她生前,最怕冷了?!弊〕帚读艘幌拢@然沒明白皇帝為何突然說這個。我卻在一瞬間,
幾乎要落下淚來。是的,我怕冷。每年冬天,我的手腳都是冰涼的。還是太子時,
他總會把我冰冷的手揣進他的懷里,用他的體溫為我取暖。他還笑著說:“婉婉,
你就是個小暖爐,得朕一直抱著才行?!笨珊髞?,他的懷抱,給了另一個人。我的冬天,
便再也沒有暖起來過。那天,蕭玨在寺廟里待了整整一個下午。他沒有理會任何人,
只是一個人,靜靜地站在我的塑像前。夕陽西下,余暉透過窗欞,灑在他明黃色的龍袍上,
拉出一道長長的、寂寥的影子。我飄在他身后,看著他的背影。那一刻,我突然覺得,
他好像……有點孤單。6自從那天從寺廟回來,蕭玨就變得越發(fā)沉默。他不再常去鳳儀宮,
即使去了,也只是坐坐就走,很少留宿。柳青鳶敏銳地察覺到了這種變化。她開始變得焦慮,
想方設(shè)法地想要吸引蕭玨的注意。她命人尋來天下最好的舞姬,在宮中設(shè)宴,
想要重現(xiàn)當(dāng)年她與蕭玨初遇時,那場讓她一舞動京城的驚鴻舞。那天,鳳儀宮燈火通明,
絲竹悅耳。柳青鳶穿著一身火紅的舞衣,在月下翩翩起舞,身姿曼妙,確實很美。
朝中幾位重臣作陪,蕭玨坐在主位上,面無表情地看著。一曲舞畢,
柳青鳶嬌喘吁吁地停下來,滿懷期待地看向蕭玨:“皇上,青鳶跳得好嗎?
”周圍的大臣們紛紛附和:“柳姑娘舞姿傾城,世間罕有啊!”“是啊是啊,
也只有柳姑娘這般的人兒,才配得上皇上?!边@些話,明里暗里,
都是在催促蕭玨早日冊封柳青鳶為后。畢竟,中宮不可久懸。蕭玨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卻沒有看柳青鳶,反而問了一句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話?!袄钐?,朕記得,
你府上有一株西域進貢的綠萼梅,開花時,香氣能傳出十里,可是真的?”被點名的李太傅,
正是柳青鳶的父親,他愣了一下,連忙起身回話:“回陛下,確有此事。只是那梅樹嬌貴,
輕易不開花?!笔挮k“哦”了一聲,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朕也記得,
從前鳳儀宮的梅林,冬日盛開時,也是極美的?!彼@話一出,
整個宴會的氣氛瞬間就冷了下來。鳳儀宮的梅林,是前皇后蘇婉親手所植,
又是柳青鳶一入宮就下令砍掉的?,F(xiàn)在蕭玨當(dāng)著柳青鳶和她父親的面提起,
這無異于是在打他們的臉。柳青鳶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
她勉強笑道:“皇上說的是。只是……姐姐已經(jīng)不在了,那梅林看著,總讓人傷心。
臣妾也是為了皇上著想……”“為朕著想?”蕭玨打斷她,聲音里帶著一絲冷意,
“那你可知,那片梅林,是朕親口答應(yīng)她,要為她種一輩子的?”柳青鳶徹底僵住了。
她大概從未想過,蕭玨會為了我,當(dāng)眾給她難堪。宴會不歡而散。蕭玨拂袖離去,
留下柳青鳶一個人,在眾人同情又帶著幾分幸災(zāi)樂禍的目光中,搖搖欲墜。我跟在蕭玨身后,
看著他挺直卻孤獨的背影,心情復(fù)雜。他這是……在為我抱不平嗎?還是說,他只是單純地,
厭倦了柳青鳶的模仿和自作聰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從那天起,
他再也沒踏入鳳儀宮半步。7蕭玨開始頻繁地去城西的皇家寺廟。他不帶隨從,常常一個人,
一待就是一下午。他就站在我的金身塑像前,不言不語,只是看著。
寺廟里的香火越來越旺盛。百姓們都說,護國圣女顯靈了。自從圣女像開光后,
京城接連下了幾場好雨,旱情都緩解了。他們開始真心實意地信奉我,祭拜我。
我看著那些跪在地上,滿臉虔誠的百姓,心中沒有半分喜悅。我不是什么圣女。我只是一個,
連自己的愛情都保不住的可憐女人。這天,蕭玨又來了。他屏退了所有人,偌大的殿堂里,
只剩下他,和我冰冷的塑像。他仰頭看著我,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為他會像之前一樣,
沉默地站到天黑再離開??伤麉s突然開了口。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疤K婉,
你為什么……要那么傻?”我的魂魄劇烈地晃動了一下。他在問我?他在問我,
為什么要替柳青鳶去死?這個問題,多么可笑。當(dāng)初是誰,在我面前長跪不起,
求我救救青鳶?是誰,紅著眼對我說:“婉婉,算我求你,只有你能救她!只要你肯,
朕什么都答應(yīng)你!”現(xiàn)在,他卻來問我,為什么那么傻。我好想沖到他面前,大聲地質(zhì)問他,
這一切到底是誰造成的!可我做不到。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看著他眼中的痛苦和掙扎。
“他們都說,青鳶回來了,朕應(yīng)該高興?!彼袷亲匝宰哉Z,又像是在對我傾訴,“可是,
朕為什么……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她學(xué)你說話,學(xué)你走路,
學(xué)你做的蓮子羹……可她都不是你?!薄半抟婚]上眼,看到的,全都是你。
”“是你穿著素衣,在梅林下為朕舞劍的樣子。”“是你趴在書案上,幫朕批閱奏折,
累得睡著了的樣子?!薄笆悄恪呱霞缐?,最后看朕的那一眼……”他的聲音越來越低,
最后,竟帶上了幾分哽咽?!疤K婉,朕是不是……做錯了?”一滴滾燙的液體,
從他眼角滑落,砸在冰冷的地磚上,碎成一片。我愣住了。他哭了。
那個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帝王,那個為了心上人,可以毫不猶豫犧牲我的男人。他竟然,
為了我,哭了。我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無法呼吸。蕭玨,
你現(xiàn)在才知道錯嗎?太晚了。我已經(jīng)死了。我們之間,隔著的,是生與死的距離,
是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8從那天起,蕭玨變得更加古怪。
他開始命人搜集我生前用過的一切東西。我的衣物,我的首飾,我寫的字,
我畫的畫……他將這些東西,全都搬進了他的寢宮——乾清宮。他甚至,
將我那頂在祭壇上被燒得只剩下骨架的鳳冠,也撿了回來,用一個名貴的紫檀木盒子,
小心翼翼地珍藏著。他像是瘋了一樣,要用這些冰冷的死物,來填滿他空蕩蕩的宮殿,
和他那顆,同樣空蕩蕩的心。朝臣們開始惶恐不安。他們不止一次地聯(lián)名上奏,
請皇上冊立新后,充盈后宮,綿延子嗣。奏折雪片似的飛進御書房,全都被蕭玨留中不發(fā)。
柳青鳶也急了。她拖著病體,跪在乾清宮外,一跪就是一天一夜。她哭得梨花帶雨,
楚楚可憐:“皇上,臣妾知道,您心里還念著皇后姐姐??墒撬谷艘咽?,您也要保重龍體,
為大梁的江山社稷著想?。 薄俺兼磺竽苋〈憬阍谀闹械奈恢?,只求能陪在您身邊,
為您分憂解難?!彼脑挘f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換做從前,
蕭玨早就心疼地將她扶起來了??蛇@一次,他只是隔著窗,冷冷地看著她。
直到天色完全黑透,他才讓太監(jiān)傳話?!白屗厝ィ拚l也不想見。
”柳青鳶的哭聲戛然而止。她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看著那扇緊閉的宮門,
眼中滿是絕望和怨毒。她不明白,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她明明已經(jīng)贏了,她趕走了蘇婉,
她成了他身邊唯一的女人??蔀槭裁矗齾s感覺,自己輸?shù)靡粩⊥康兀课绎h在柳青鳶身邊,
看著她失魂落魄地被宮女扶回去,心中沒有絲毫快意。我們?nèi)齻€,在這場可笑的愛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