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一眾滿天神佛離去的周生,緩緩抬手。時熵維命律令在他掌心前半寸處微微浮動,淡銀色瓷器表面的刻紋突然亮起,像細碎的銀線在流動,順著無形的軌跡緩緩隱沒。
收回器物的瞬間,他指腹擦過一道冰涼的棱,像觸到冰棱又驟然化開,掌紋里殘留著細弱的嗡鳴,風卷著松針掠過手腕,草葉上的露珠被這股波動震得滾落,砸在地面的聲響里,混著遠處林間隱約的打斗聲,像有石塊滾過腐葉。
十幾公里外的林間,松針墜地的輕響里,裹著打手們粗重的喘息。瀾徽晴站在光斑中央,黑色連體制服被風掀得貼在脊背,勾勒出收緊的腰線,腰間赤紅腰帶末端掃過左靴磨出的毛邊,靴跟碾著塊棱角分明的碎石,咯吱聲里帶起細土,濺在腳踝的疤痕上。
碧綠色的眸子亮得驚人,映著眼前攢動的人影,睫毛眨動時,在眼下掃出半弧陰影,眉峰繃出三道細痕,像指甲剛刮過的印子,滲著點血絲。
濃峰絲柳的眉毛挑到鬢角,她掃過躁動的黑制服打手群,聲音清凌凌的,像冰棱敲在石板上:“你們老大就讓你們來我這里送死嗎?你們也不知道我瀾徽晴的手段?”言語間,脂白的前臂輕輕抬起,腕骨凸起像塊小石子,五指緩緩伸直,掌心繃成利落的弧度,指尖在半空頓了頓,泛著淡粉的指甲抵著光,映出掌紋里的薄汗。
“我這只手,只沾染一些為非作歹家伙的血液。如果,現(xiàn)在趕緊跑還來得及?!彼捯袈鋾r,指尖帶起的風掀動幾片松葉,在面前打著旋兒,有的擦過她的靴尖,有的落在靴邊的碎石上,發(fā)出細碎的碰撞聲。
一眾打手的目光粘在她身上,制服裹著的曲線被風掀得時隱時現(xiàn),鎖骨陷成淺窩,滲著細汗,順著脖頸滑進衣領。前排胖子喉結滾了滾,唾沫咽得咕咚響,臉上的橫肉顫了顫,調侃:“美女,長得這般好看,聽哥哥的話,從了我們。保證不會傷害你的性命,甚至能夠跟著我們吃香喝辣,比在這破林子強百倍。”
其余打手附和,聲音亂糟糟的,像捅了馬蜂窩:“對對對,只要你現(xiàn)在聽哥哥們的話,我們這就帶你去逍遙快活一番,你看怎么樣。再說了,我們那么多人,你一個娘們,雙拳難敵四手,肯定打不過的?!?/p>
瀾徽晴聽著這些話,嘴角勾出微弧——笑意只到嘴角,眼底凝著冰,像結了層薄霜。她輕聲回,聲音里裹著點嘲弄:“哈哈哈哈,好?。∑鋵嵨乙蚕肟纯催@世間的男女之歡是何等的景象呢?!?/p>
講到這里,她頓住,視線像刀子似的掃過所有打手,見他們臉上浮出興奮的紅光,有的還搓著手,突然斂了笑,聲音淬了冷,像冰錐砸在地上:“不過呢,能和我魚水之歡的人可不是你們這種螻蟻。就憑你們那些三腳貓功夫就癡人說夢!哼哼哼哈哈哈哈,來,一起上!免得等下說姑奶奶我恃強凌弱!”
一眾打手眼神驟變兇狠,最前的打手臉上肌肉抽了抽,顴骨青筋跳了跳,像蚯蚓在皮膚下游動,厲聲呵斥:“哼!小姑娘,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不要怪我們所有弟兄沒有給過你任何機會,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狠話倒是不賴,那就趕緊上,別再啰啰嗦嗦的像個娘們一樣,只會滿嘴噴糞,浪費時間!”瀾徽晴言罷,右腳猛跺地面。鞋跟碾過碎石,咔嚓一聲脆響,石子碎成渣,碎屑打在草葉上,噼啪響成一片,有的還彈到打手的褲腿上。她身影化作黑影,快得像陣風,赤手空拳沖出去,帶起的風掀得落葉打著旋兒飛,掃過打手們的腳踝。
剛剛還在調侃的打手,胸口突然被巨力砸中。咚的悶響里,他軀干騰空,雙臂在空中亂晃,像沒頭的蒼蠅,朝后飛摔而去,衣擺被風扯得繃直,露出腰上的贅肉,重重砸在腐葉堆里,發(fā)出噗的一聲。
不等那為首的打手落地,上百號打手朝瀾徽晴涌來。他們腳步輕得像貓,踩在落葉上幾乎沒聲,身法滑溜,像泥鰍,眨眼間里三層外三層圍上來,陽光被擋成碎斑,在她身上明滅不定,像跳動的火星。周邊松柏樹干上,幾個打手雙腳纏樹,腳踝青筋暴起,像蚯蚓盤著,腳趾摳進樹皮滲血,順著樹干滴在腐葉里,暈開深色的點,雙眼瞪圓盯著她,連眨眼都忘了。
被寸拳頂飛的為首打手,在半空猛地擰身,雙臂一擺穩(wěn)住身形,袖子被風吹得鼓起來,緊接著凌空后空翻,靴底掃過松針,帶起的風把葉子吹得貼在樹干上,簌簌作響。他雙腳落地,膝蓋微彎卸力,褲腿上沾了片松針,隨即腳跟碾向地面,泥土四濺,整個人猛地竄出,拳頭攥得死緊,指縫里擠出點汗,帶起的風刮得松針亂飛,打在臉上生疼。
一道裹著勁氣的力量從外圍襲來,瀾徽晴一腳踏地,身子騰空半尺,裙擺被風掀得朝上卷,露出一截小腿,帶起的狂風卷得周圍打手后仰,紛紛后撤十來步,鞋底擦過地面,留下深痕混著草汁,有的還在地上滑出半寸。
突然,林間炸起凄厲的哀鳴,像被捏住脖子的野豬。四五個纏樹的打手松腳撲下,胳膊張開像蝙蝠,被瀾徽晴側身肘擊撞中肋下,一一滾落在地,捂著肚子蜷縮,嘴里淌出酸水,混著沒消化的草根。
頭目一腳踏地想騰空,地面被踩出個淺坑,瀾徽晴借下落慣性,半空旋身踢出連環(huán)飛腿,靴底帶起的風割得人臉疼。他頭顱傳來嗡鳴,像有蜜蜂在里面筑巢,還沒反應,已被瀾徽晴由上而下鎖住——裸絞十字固!
兩人從低空墜落的瞬間,頭目脊梁骨傳來刺耳的斷裂聲,像干柴被劈斷,在林間蕩開回音,他四肢猛地抽搐了兩下,像條被釣上岸的魚。
其余打手見狀,嗷嗷叫著蜂擁而上,有的舉著鋼管,有的攥著拳頭,影子在地上晃成一片。
瀾徽晴低眉掃過他們的腳掌——有人鞋跟脫落,光腳跟在碎石上蹭出紅痕,滲著血珠,在地上留下點點印記。她鯉魚打挺起身,帶起的風卷著血珠濺在草葉上,眼角余光迸出的殺意,讓空氣都涼了幾分,周圍的打手動作都頓了頓。不等打手的靈力劈來,她側身伸臂,以肉眼難辨的速度掐住最近一人的喉結,寸勁發(fā)力,指腹陷進對方的肉里。
那人當場斃命,眼睛瞪得滾圓,軀干前傾,口水順著嘴角淌。瀾徽晴借勢踏地騰空,又以他的身體為支點,一腳重重踏下,尸體像個破麻袋,砸向后面的人。
三五個打手還沒沖到近前,就見身旁一個弟兄突然在空中轉了三圈,像被扔出去的陀螺,腦瓜朝下砸在銳石上。噗的一聲,血霧彌漫,混著松脂味嗆人,濺了旁邊人一臉。
瀾徽晴手段狠戾:一腳跺碎迎面者的腦袋,紅白之物濺在草葉上,黏住了幾片松針;一拳震碎沖來者的五臟,他捂著肚子嘔血蜷縮,血里混著碎渣;甚至伸手拽出一人的舌頭,連帶模糊的管子拖在地上,血痕蜿蜒如蛇,在地上留下長長的印子。
剩余的打手大眼瞪小眼,腿肚子打顫,像踩在棉花上,往后挪腳,褲襠的濕痕越來越大,騷臭味混著血腥飄在風里,引得幾只蒼蠅嗡嗡飛來。
“怎么?你們老大還不現(xiàn)身?”瀾徽晴甩了甩手上的血珠,聲音帶嘲弄,指尖的血滴落在地,砸出細小的紅坑。幾個打手轉頭就跑,腳步踉蹌,被地上的尸體絆倒,摔在血水里,慘叫著爬起來再跑。
“跑?剛剛你們既然說出那樣的話來,我怎么能不送一下你們呢?要不然你們的弟兄可就要怪罪你們不和他們一起走那條黃泉路了!”瀾徽晴說著,俯身撿起幾根松葉,指尖捏著針尖來回理,松針上的鋸齒刮得指尖有點疼。
狂奔的打手后頸突然傳來撕咬般的疼,像被毒蛇咬了,伸手一摸,泛黑的松針已扎進皮膚,拔都拔不出來。不過幾秒,他們倒地蜷縮,身體抖得像篩糠,痛苦呻吟十來秒便氣絕,全身僵硬,眼睛還圓睜著,像是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