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聲酒館:1、阿燼正在擦拭吧臺時,風鈴又響了。
不用抬頭他也知道是誰——帶著海鹽氣息的微風,還有那種特殊的、像珍珠摩擦般的腳步聲。
"今天有新鮮的海膽嗎?"凌汐趴在吧臺上,濕漉漉的金色長發(fā)滴著水,
在木紋上匯成小小的水洼。他的耳鰭在燈光下呈現(xiàn)出半透明的粉金色,隨著呼吸輕輕顫動。
阿燼從冰柜里取出早上剛捕撈的海膽:"特意給你留的,最肥的那只。
"他動作熟練地剖開外殼,金黃的海膽肉像一輪小太陽盛在貝殼里,"今天游了多遠?
""追著一群熒光水母到了沉船灣。"凌汐用指尖蘸了點海膽肉送入口中,滿足地瞇起眼睛,
"遇到只迷路的小海龜,把它送回珊瑚礁了。"他的鱗片在吧臺燈下閃著細碎的光,
有幾片脫落下來,落在木質桌面上像散落的金幣。酒館里其他客人對此早已習以為常。
老漁夫湯姆舉起啤酒杯向凌汐致意,幾個小孩趴在窗邊偷看人魚閃著微光的指甲。
這是海邊小鎮(zhèn)再普通不過的黃昏,"潮聲酒館"的??蛡冊缇土晳T了老板和人魚的友誼。
阿燼擦掉凌汐臉頰上沾的海水:"今晚漲潮會很晚,要不要聽新故事?
"他指了指二樓的小露臺,那里擺著個特制的水缸——足夠大,
能讓凌汐的尾巴舒服地泡在里面。月亮升起時,阿燼抱著舊吉他坐在水缸邊。
凌汐的尾巴浸在海水里,上半身趴在缸沿,下巴擱在交疊的手臂上。
他的鱗片在月光下變成柔和的銀藍色,隨著呼吸明滅,像海浪的反光。"今天講什么?
"凌汐用尾鰭輕輕拍打水面,濺起的小水花落在阿燼的褲腳上。"講個古老的傳說。
"阿燼調了調琴弦,"關于人魚在月圓之夜會變成人類的故事。"凌汐笑出聲,
耳鰭泛起淡淡的粉色:"騙小孩的。我們只能短暫地——"他突然噤聲,
因為阿燼的指尖輕輕碰了碰他耳鰭的邊緣。那觸感像最細膩的絲綢,又帶著海水的涼意。
"我知道。"阿燼的聲音比平時低沉,"但今晚確實是月圓。"月光像液態(tài)白銀灑在露臺上。
凌汐的尾巴開始發(fā)光,鱗片一片片收攏,逐漸變成修長的雙腿。這個過程會消耗大量體力,
他通常不愿意在人前展示。但此刻,他讓阿燼看著這一切發(fā)生,
直到最后一片鱗消失在皮膚下。"只能維持兩小時。"凌汐的聲音有些顫抖。
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完全變成人形,讓他莫名緊張。阿燼立刻脫下外套裹住他,
那外套上帶著木質調香水和小麥啤酒的氣味,溫暖得讓人想哭。他們肩并肩坐在露臺邊緣,
腳下是二十米高的懸崖,海浪在黑暗中拍打礁石的聲音清晰可聞。阿燼的吉他聲混著潮聲,
凌汐輕輕跟著哼唱——那是首人魚的搖籃曲,講述深海熱泉口會發(fā)光的螃蟹和會唱歌的貝殼。
"下個月漁汛期,我要去北邊的海灣。"阿燼突然說,"聽說那里有片粉紅色沙灘。
"凌汐的耳鰭不自覺地抖了抖——這是他高興時的小動作,
即使變成人形也改不掉:"我可以帶你看海底火山,那里的熱泉周圍長滿了七彩的管蟲。
"阿燼笑著點頭,悄悄把凌汐冰涼的手握得更緊了些。月光下,
他們的影子在露臺地板上融為一體,分不清哪里是人,哪里是魚。2、清晨的海霧還未散去,
阿燼就已經(jīng)推開了酒館的木門。海風裹挾著咸濕的氣息撲面而來,他瞇了瞇眼,
習慣性地望向不遠處的礁石群——果然,一抹淡金色的身影正懶洋洋地趴在那兒曬太陽。
凌汐的尾巴半浸在淺水里,鱗片隨著晨光折射出細碎的光,像撒了一把碎金。阿燼笑了笑,
拎起腳邊的水桶,朝海邊走去。"喂——"他站在淺灘上,朝凌汐喊了一聲,
"今天的魚獲分你一半。"凌汐的耳鰭抖了抖,慢悠悠地轉過頭,
嘴角還沾著一條沒吃完的小銀魚。他懶懶地抬起手,沖阿燼揮了揮,尾鰭在水里輕輕一擺,
整個人就滑進了淺灘。"你今天起得真早。"凌汐游到阿燼腳邊,仰頭看他,發(fā)梢還滴著水。
"潮退得早,漁網(wǎng)里東西多。"阿燼蹲下身,把水桶往他面前一放,"喏,剛撈上來的,
還活蹦亂跳的。"凌汐探頭往桶里瞅了一眼,
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幾條肥美的鯛魚正擠在一起撲騰,
還有幾只青蟹張牙舞爪地試圖爬出來。他伸手戳了戳其中一只蟹殼,被夾住手指也不惱,
反而咯咯笑起來。"這個我要了。"他宣布,把螃蟹從桶里拎出來,
順手塞進自己腰間的網(wǎng)兜里。阿燼挑眉:"你倒是會挑。""反正你又不缺這一只。
"凌汐理直氣壯,尾巴一擺,濺了阿燼一身水。阿燼抹了把臉,無奈地笑:"行,都歸你。
"凌汐滿意地瞇起眼,伸手從桶里又撈了條鯛魚,直接咬了一口,
鮮甜的魚肉讓他滿足地哼了一聲。阿燼看著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
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濕漉漉的腦袋。"慢點吃,沒人跟你搶。"凌汐含糊地應了一聲,
尾巴卻悄悄纏上了阿燼的小腿,鱗片蹭過皮膚,帶著海水的涼意和陽光的溫度。
傍晚的"潮聲酒館"總是熱鬧的。漁民們?nèi)齼蓛傻鼐墼谀咀琅裕?/p>
酒杯碰撞的聲音混著粗獷的笑聲,在暖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溫馨。阿燼站在吧臺后,
手里擦著玻璃杯,時不時和熟客聊上兩句。
而凌汐則一如既往地霸占著角落的大水缸——那是阿燼特意為他準備的,足夠寬敞,
能讓他的尾巴完全舒展開。他懶洋洋地趴在缸沿,手里捏著一只小酒杯,
里面盛著阿燼特調的甜酒,度數(shù)不高,但帶著淡淡的海鹽味,他很喜歡。"阿燼!
"凌汐突然喊了一聲,沖他晃了晃空杯子,"再來一杯!"阿燼挑眉:"第三杯了,你確定?
""我又不會醉。"凌汐撇嘴,尾巴在水里輕輕拍打,濺起幾滴水花。阿燼嘆了口氣,
但還是走過去給他續(xù)了一杯。凌汐接過酒杯,得意地沖他眨眨眼,仰頭一飲而盡,
然后滿足地舔了舔嘴角。"……你絕對會后悔的。"阿燼小聲嘀咕。果然,半小時后,
凌汐的耳鰭開始泛紅,眼神也變得迷蒙起來。他趴在缸邊,下巴擱在手臂上,
沖著阿燼傻笑:"阿燼……你的頭發(fā)……在發(fā)光欸……"阿燼扶額:"我就知道。
"凌汐的酒量差得離譜,偏偏又愛喝。每次喝醉,他不是趴在缸邊唱歌,
就是試圖用尾巴卷住阿燼的腰,把他拖進水里。今晚也不例外。
"阿燼——"凌汐拖長聲音叫他,尾音軟綿綿的,
"你過來一下……"阿燼警惕地看著他:"干嘛?""你過來嘛……"凌汐眨巴著眼睛,
一臉無辜。阿燼猶豫了一下,還是走近了幾步。結果下一秒,凌汐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猛地一拽——"噗通!"阿燼整個人栽進了水缸里。周圍瞬間爆發(fā)出一陣哄笑。
漁民們見怪不怪,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阿燼從水里冒出頭,抹了把臉,
咬牙切齒:"凌、汐!"罪魁禍首卻笑得前仰后合,尾巴纏上他的腰,
把他往自己懷里帶:"哈哈哈你上當了!"阿燼瞪著他,
但看著凌汐笑得眼睛彎成月牙的樣子,又生不起氣來。他嘆了口氣,
伸手捏了捏凌汐的臉:"……你完了,明天沒有海膽吃了。
"凌汐的笑聲戛然而止:"……???"阿燼冷酷無情:"沒了。"凌汐立刻蔫了,
耳鰭耷拉下來,可憐巴巴地看著他:"我錯了……"阿燼:"……"五分鐘后,
阿燼認命地從水缸里爬出來,渾身濕透地去廚房給他拿海膽。凌汐趴在缸邊,
看著他狼狽的背影,偷偷笑了。3、月圓的時候,凌汐可以短暫地變成人類的樣子。
就是他找海巫求來的能力,他覺得他就像阿燼故事里的小美人魚,但他是幸福的。
雖然只能維持幾個小時,但他還是很喜歡這個夜晚。因為這樣,
他就能和阿燼一起坐在沙灘上,而不是只能泡在水里看他。今晚的月亮格外亮,
銀白的光灑在海面上,像鋪了一條閃爍的路。凌汐的尾巴在月光下逐漸化作修長的雙腿,
他試著站起來,踉蹌了一下,被阿燼穩(wěn)穩(wěn)扶住。"慢點。"阿燼低聲說,手臂環(huán)著他的腰,
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凌汐適應了一會兒,終于能穩(wěn)穩(wěn)地走路了。他興奮地拉著阿燼往海邊跑,
赤腳踩在細軟的沙子上,冰涼的海水漫過腳踝,癢癢的。"阿燼!"他突然停下,
指著遠處的海面,"你看!"阿燼順著他的手指望去——海面上浮起一片幽藍的熒光,
隨著波浪輕輕搖曳,像星辰墜入了大海。"是夜光藻。"阿燼輕聲說,"很漂亮。
"凌汐轉頭看他,眼睛亮晶晶的:"比深海的熱泉還漂亮?"阿燼笑了:"嗯,比熱泉漂亮。
"凌汐滿意地點頭,突然湊近,在阿燼唇上輕輕碰了一下。阿燼愣住。凌汐的耳尖紅了,
但還是一臉理直氣壯:"……人魚的謝禮。"阿燼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伸手扣住他的后腦,
低頭吻了回去。海浪的聲音在耳邊回蕩,月光溫柔地籠罩著兩人。凌汐想,
他大概再也找不到比這里更好的地方了。。。。。。。。分界線。。。。。。。
海洋研究員:1、實驗室的自動門滑開時,阿燼正趴在觀察箱前打瞌睡。